从反动分子到革命领袖
“叮铃铃……”
一阵清脆的闹钟铃声唤醒了正在做梦的恩斯特.台尔曼,一条洁白、纤细的女人的手臂正压在他骨瘦如柴的胸膛上。他猛地把这条玉臂推到一边,玉臂的主人发出了一声惊叫。
“恩斯特,你这是怎么啦?”
这是个听上去非常嗲的女人的声音,大概属于一个金发碧眼长腿**的俄罗斯美女……
不过此时的恩斯特.台尔曼根本不理睬什么美女,他只是飞快的跑出了卧室,猛地拉开客厅窗户的丝绒窗帘,刺眼的阳光照射进来。台尔曼眯起眼睛看着窗外的场景,克里姆林宫的红塔就在不远处,塔尖上的红星反射着阳光,显得格外耀眼。
这场景肯定属于莫斯科而不是索罗维斯基。
他突然大哭了起来,“是莫斯科!真的是莫斯科……我回来了!上帝啊,我真的从该死的索罗维斯基回来了!”
在6月1日的世界革命爆发前的十年里,他一直住在索罗维斯基隐僧修道院。当然不是在那里修道,而是在那里劳动改造!
是的,台尔曼被劳动改造了一番!这都是赫斯曼的错,因为在国会纵火案后不久台尔曼和他的同志们就被当时德国的特务机关史塔西逮捕,不过并没有被枪毙而是遣送去了苏联。
去gc主义的圣地苏联似乎是不错的,可是台尔曼的gc主义生活没有过太久就犯事儿了。原来根据苏联内务部门的侦查,在流亡苏联的德国布尔什维克党内部存在一个德国特务集团!
这是很可能的,毕竟大部分跑到苏联的德国布尔什维克党人都有过被捕的经历。既然被捕过,就有可能叛变投敌,苏联内务人民委员部的同志要调查也正常。
于是台尔曼就非常积极的配合苏联内务部门在德国布尔什维克党内部抓特务,而且还取得了非常好的成绩。特务越抓越多,好人越来越少,抓到最后,台尔曼惊奇的发现自己原来也是个十恶不赦的特务!
既然是特务当然就要抓了,布尔什维克党从来不会放过一个坏人,哪怕他是党的高级干部。所以台尔曼就身败名裂了,家人朋友也都和他划清界限,本人还被判处了“最高保卫措施”,也就是要枪毙了!
不过最后没有执行,在临上刑场前改成25年劳动改造,然后就被打发去了位于白海附近的索罗维斯基隐僧修道院——那里本来是个东正教的修道院,在革命胜利后就被改成了改造反动分子的劳改营。
台尔曼就在那里老老实实改造了10年!
而就在台尔曼开始深刻认识到自己的罪行,想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时候。却有个戴蓝帽子的内务部门的干部跑到索罗维斯基,向他宣布了内务部门最新核查的结果——他原来不是德国特务,是内务部门搞错了。
呃,布尔什维克党是从来不会冤枉一个好人的!既然搞错了就要改正,所以台尔曼就被恢复名誉,还在半个月前回到了莫斯科。
不过他并没有马上官复原职,因为德国布尔什维克党在几年前被取缔了,没有了党,自然就没有党的总书记了。好在组织上也不亏待他,官没的当,但是级别和待遇都恢复了。
在莫斯科分了地段很好的大房子,在第三国际领到了“重要兄弟党领导人”才有的特供卡,内务人民委员部还给他分配了老婆——也是按照重要兄弟党领导人的标准分配的,是一个名叫安娜的21岁的俄罗斯美人,表面上的职业是第三国际的德语翻译。她是第三国际配给能说一口流利俄语的台尔曼当俄文翻译,台尔曼当然也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不过还是很快和她坠入情网了。实际上这个安娜是很不错的女孩子,年轻、漂亮、温柔、体贴、有文化,还特别会照顾男人,也不会要求台尔曼买房子买车子买钻戒什么的。
不知道是不是幸福来得太突然以至于台尔曼的大脑反应不过来了,反正他这些日子老是做噩梦,不是梦见在冰天雪地的索罗维斯基劳动改造,就是梦见蓝帽子冲进屋子来逮捕他——因为他真的是一个德国特务!在经过了10年的劳动改造和思想斗争后,台尔曼真的相信自己是特务了!
而且那些梦中被捕或劳动改造的场景都非常真实,搞得他都有点分不清什么时候在做梦,什么时候是清醒的了。
咚咚咚……
就在这时房门真的被人敲响了,然后台尔曼就听见有人走动的声音,他回头看去,原来是他的女人安娜披了件丝绸睡袍去开门了。而门外则站着两个穿军装,戴蓝色大盖帽(这是内务人员的装扮)的男人!
真的是来逮捕的!
台尔曼同志的脑子里一阵嗡嗡直响,眼前更是金星直冒。这时他却看见安娜正和两个“蓝帽子”有说有笑的向自己走来,顿时就有一种被人出卖的感觉——肯定是这个女人把自己说过的什么错话、梦话报告上去了。她是契卡的燕子,是来监视自己的……这下上面知道自己是坏人了,这回肯定要枪毙了!
恩斯特.台尔曼完全绝望了,他不想被枪毙,也不想再去索罗维斯基受折磨了,甚至连卢比扬卡2号(内外部大楼)也不想再去了。
于是他猛地转身到了窗口,然后用力推开窗户,双手扶着窗台半个身子就探了出去——他要跳楼自杀,自绝于德国人民了!
不过他现在想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半个身子才探出去,后腰已经被眼明手快的安娜给抱住了。台尔曼还不死心,挣扎了两下,可是没想到安娜的力气大的惊人,根本不是瘦得跟把柴禾似的台尔曼能挣脱的。而且两个“蓝帽子”也很快反应过来,一起动手拽住了台尔曼。
“亲爱的,你这是干什么?”这时安娜大声问道。
台尔曼哭着回答:“跳楼!我要跳楼!”
“为什么呀?你为什么要跳楼?”安娜诧异地问。
“因为我是德国特务!我是反动分子!我马上就要被逮捕了,”台尔曼回答,“安娜,行行好,就让我去死吧!”
安娜和两个“蓝帽子”闻言都是一愣,其中一个“蓝帽子”说:“台尔曼同志,我们是奉了内务人民委员的命令带您去见他的……您要认罪还是等见到了人民委员再认吧。”
原来不是要逮捕,而是要带台尔曼去见内务人民委员贝利亚的。
……
“台尔曼同志……”
在卢比扬卡2号内外部大楼内的一间陈设非常豪华的办公室里,贝利亚扶了扶自己的金丝边眼镜,操着一口格鲁吉亚口音很重的俄语说:“你承认自己是……纳粹德国情报机构的特务?”
“是的,我是特务。”台尔曼的脑子早就乱成一团了。
“那好吧,你写一份交代材料。”贝利亚指了指办公桌上放着的报告纸和钢笔,微笑着说。“写的清楚一点,什么时候加入的史塔西,上线是谁,都出卖过什么情报,都写清楚了。”
贝利亚让写就写吧!
台尔曼也是能写的人,这难不倒他的。而且在十年的劳动改造过程中,这样的东西他不知道写过多少了,所以很快就写好了一部短篇间谍小说。
上面内容当然都是瞎编的,赫斯曼让人抓捕台尔曼的时候还想维持和苏联的关系,所以没有让人揍他这个德国布尔什维克党老大,甚至没有把他送进史塔西的黑牢,而是软禁在柏林的凯宾斯基大饭店里面好吃好喝供着。这事儿贝利亚其实都知道,后来凯宾斯基的账单还是第三国际付的钱……
拿过“小说”看了看,贝利亚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又拿出个印泥盒子,叫台尔曼打了手印,最后才把满纸荒唐的“小说”收进了保险箱。
“好啦,”贝利亚看着有些萎靡的台尔曼笑了笑,“台尔曼同志,你交待的问题,等到将来德国解放了,我们自然会去核查的。不过在这之前我们要先解放德国,是不是啊?”
台尔曼愣了又愣,自己不是特务反动派吗?怎么还能参与解放德国的大事业?
贝利亚接着说:“斯大林同志知道你在索罗维斯基受了委屈,所以让我和你谈话,就是要让你早点放下包袱,轻装前进,负担起领导德国布尔什维克党和德国革命的重担。”
什么!?台尔曼嘴巴长得老大,这种事情应该是第三国际执行委员会总书记季米特洛夫和自己谈啊。你一个苏联内务人民委员多管什么闲事啊?这要把人吓死的!
不对啊……自己刚刚还写了个交待材料给贝利亚收藏起来了!
这材料虽然都是胡编乱造的,可要是在党内********的时候抛出来是要人命的!这是个特大号的把柄啊!
贝利亚笑得非常和蔼,用温和的语气对台尔曼说:“你刚刚写的东西,我会帮你好好保存的,别人是不会知道的,所以你就放心的干革命工作吧,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季米特洛夫同志下午就会找你谈话,讨论重建德国布尔什维克党并且组织德国红军的问题。”
台尔曼这下有点明白了,这个特大号把柄是贝利亚个人的!从现在起,自己就是贝利亚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