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梦,藏地

  两人此时似乎浑然忘记鬼笛之事,夜已深,北安公寓的灯不明不暗,整间公寓充满着莫名的诡暗气氛,余先生早已熟睡,一闭上眼,他便看到了熟悉的白雾,白雾散开,又是上回的木屋,蒙着面的女人,一如既往的篮子,古井,还有酒。
  “嘿,我怎么又来了。”余先生快步走到女人面前,看着篮子里的酒,装酒的器皿与上次截然不同,“换了?”
  “怎么,你还想喝?”孟婆抬头,上下审视着他的脸,每一天从孟婆汤前经过的鬼魂太多了,虽然每只鬼魂的脸都能记住,但要从中找到这一张并且对应上,依然很难。
  但都市王给过提醒,这只摄青鬼在轮回转世之时,曾经放下豪言,就算喝下孟婆汤,等他轮回之时,一样可以找到自己要找的人,像他这样口出狂言的人有许多,但做到的真心少。
  意外的是,这个家伙居然真办到了,余先生蹲下,看着篮子里的酒,“还是免费?”
  “有缘进来者,全部免费。”孟婆笑道:“这就是这里的规矩,你尽管选吧。”
  “那好,我要这一个。”那个瓶子像银杏鼓足,展开,精致,余先生的选择让孟婆心领神会,不等她动作,余先生自己取出来,打开的瞬间,一股白烟飘出来,涌进了余先生的鼻孔里,余先生却浑然不觉,将里面的酒一饮而尽:“嗯,好喝。”
  “你有没有想过,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个梦境?”
  “当然是有缘了。”余先生说道:“有缘才能来到这里,才能喝到你酿的美酒。”
  “也不止是如此。”
  “那还有什么?”
  对面的女人正要开口,余先生一脸期待,还没等到女人开口,便醒了,他睁开眼,一如以前的情景,熟悉的天花板,熟悉的吊灯,还有这暗暗的灯光,一切都有如上次。
  余先生还是摸嘴角,嘴角的残液依然,却没有酒气,“还是口水?”这一次,余先生自己也不信了,坐起来,脑袋有些晕沉,他下床,原本想去冰箱里取点东西喝,尤其是冰的,走出门就看到书房的门虚掩着,鬼使神差似地,他快步走过去,本想把门拉上。
  是的,原本是这么想的,但是手碰到门把手的一刻便改变了想法,书房一向是余太太的地盘,自己鲜少进去,他拉开门,进去,开灯,抽出那本书,看到里面的银杏叶,余先生似有所悟,默默地抚着银杏叶,头在瞬间炸开,他痛苦地蹲下去,抱着头!
  “你怎么了?”余太太突然进来,看到这样的余先生,惊愕地奔过来,看到他手里握着的银杏叶,一把将他抱在怀里:“是不是头痛?”
  “是,头突然好痛,”余先生强忍着痛苦,抬头道:“你怎么还没有睡?”
  “睡不着,所以起来,”余太太说道:“你最近似乎睡得不好。”
  “总是做同一个梦,去了同一个地方,见到同一个人,每次总是做相同的事情——挑酒,喝酒,醒来。”余先生说道:“难道我也被催眠了吗?”
  余太太若有所悟,拍拍余先生的肩膀:“没事,放宽心,一定会没事的。”
  余太太难得的温柔让余先生莫名地依恋,靠在她的怀里,有一瞬间不愿意离开,但余太太马上推开他:“回去休息吧。”
  她的话就是圣旨,余先生马上回房间,想到自己中魔一般的表现,余先生懊恼自己像个傻子,此时也是无济可施,时光不能逆转,要是回到刚才,一定不会犯傻。
  楼下,都市王与孟婆看着楼上的灯光,“还有多少?”
  “五天的量。”孟婆说道:“五天过后,他一定会想起来,七梦,是他的第一步。”
  “你又说一定会想起来,但又说是第一步,到底真相是什么?”都市王无奈了。
  “这就要看他的反应了。”孟婆说道:“药效如何,我并不知道,但七梦以后,必定有些片段能想起来……吧?”
  吧?都市王彻底崩溃了,加个“吧”字完全让人心里没底了,七天,七天一闪即逝,余先生一直沉溺在那七个梦当中,喝了七瓶酒,每次醒来都会嘴角有液体,每次醒来都会看到头顶的天花板与灯,“今天,是第七次了。”余先生坐起来,看着昏暗的房间。
  七梦,结束了,余先生自始至终没有看到那个女人的脸,余先生照例下床去找喝的,双脚刚落地,扑通摔在地上,脑袋着地,这一瞬间,无数片段从眼前滑过,余先生躺在地板上,双眼迷蒙:“这是?”
  天明了,苏雪率先听到门铃声,冲出去,拉开门,看到屋外的夫妻,有些意外:“余先生,余太太?”
  “苏小姐?”余太太马上看着门牌号,说道:“不好意思,我们找错门。”
  “你是找欧阳浩吧。”宁北辰从屋里走出来,说道:“夫妻双双过来,难道?全记起来了?”
  “你们找我?”欧阳浩早听到外面的动静,走出来,看到余先生的第一眼,便说道:“气质与以前截然不同,这种表面的表象只能说明一件事情——找回过去,爷们了。”
  “我以前也是个爷们。”余先生看着余太太,眼神马上柔软:“只是一个特别喜欢听老婆话的爷们罢了,我来,是因为曲谱。”
  “进来说话。”欧阳浩召集众人进门,刚一落定,余先生便开门见山道:“各位神婆广大,居然连孟婆也请来了,一连七天,七瓶酒,我记起了大半。”
  “不要告诉我们,你唯独不记得曲谱的事。”
  “错,因为曲谱是我太太最后的托付,虽然不太记得我和她之间的恩怨,但这件事情记得最清楚。”余先生说道:“曲谱被我藏在了一个地方——一家道观里。”
  “那家道观在什么地方?”宁北辰急促地问道。
  “我已经绘出地图,你们看看,时过境迁,我也不知道那地方变成了什么样子。”余先生将地图摊开,指向上面的红点:“就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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