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发童颜,丹药

  “爷爷说您沉迷于阴阳术,几乎走火入魔,和他一样不成婚,不要孩子,和家里人起了冲突,最终在一个下雨天的晚上,您不辞而别,之后再没出现过,而您当年不过二十四岁。”苏雪说道:“您这些年既然在南城,为什么不回家看看?”
  “没错,能知道这些,真是咱们苏家的人。”
  苏雪却面露难色,严格意义上来说,自己不是苏家的人,苏杨乐呵呵地说道:“唉呀,我当初可是离家出走,后来偷偷回去过,不过没露面而已,没脸,你们,坐啊。”
  店里没有伙计,墙上张贴着招聘伙计的广告,老板这么古怪,估计没伙计能干得久吧,苏杨坐下后看着苏雪,突然如梦初醒一般:“你们来做什么的?认亲?还是其它?”
  晕,被那身大红礼服惹得乱了章法,宁北辰连忙掏出名片:“我们是来帮您卖房子的。”
  苏杨何尝不是大梦初醒:“乖乖,那家公司也太墨迹了,终于愿意帮我卖房子了?苏,你叫什么来着?是姓苏吧?”
  苏雪要被这位堂爷爷弄疯了,点头道:“我叫苏雪。”
  “苏雪,你爷爷现在在哪?”
  “我们家除了我,都不在了。”苏雪说道:“去年的时候我爷爷仍在南城,后来车祸去世。”
  “啊!”苏杨突然错愕地拍向自己的大腿:“乖乖,我就说嘛,我在南城曾经看到一个很像他的人,年纪也差不多,可我猜着没这么巧的事,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走远,依你说,那个极有可能就是他,如果叫住他……”
  世上所有的擦肩而过都有可能成为最后一面,所有的错过也只是一瞬。
  苏杨的脸像剥过壳的鸡蛋,苏雪不自觉地抚着自己的脸蛋,两相对比,不知道自己的皮肤好,还是这位堂爷爷的皮肤好呢?
  “我看你们没心思谈我的房子,先来说说我自己的事吧,别人不晓得我的年纪看我这样就算了,你们俩知道,看到这样的我一定觉得可怕。”苏杨说道:“这要我和被废了功法说起。”
  “说起来都怪堂兄。”苏杨突然委屈道:“当年我让他带着我一起学,可他不肯啊,说我要给苏家延续后代,就许他不成家,难道我非要成家去当个传宗接代的工具不成吗?家里人也压着他不让他带着我学道术,那成,你不教我,我自己学总成了吧。”
  苏雪忍俊不禁,原来苏杨是个如此欢脱的堂爷爷,一大把年纪了还撒娇卖萌。
  “哼,苏长安不教我,我就自己研究,结果也不错,我呀,更发现古代的人为了保持容颜不老,所以大量服用一种丹药,我就自己弄了炉子炼丹,结果家里人暴怒,给我介绍了一个女孩子,非得让我相亲结婚,我眼里压根没有女人,就跑了呗。”
  宁北辰强忍住笑意,心里有如一千只草泥万呼啸而过,为了这个离家出走加逃婚,除了眼前的这位再没有其他人了吧?
  “我这一走就知道再也不能回去了,回去就得被锁起来,然后被迫和一个没有感觉的人结婚生孩子,我就搞不懂了,堂兄可以不成家不要孩子,为什么我就不行?”苏杨愤愤然地拍着自己的大腿,啪啪直响:“再后来我到了南城,第一步是赚钱。”
  “钱来得慢啊,干苦力我这身板也抗不住,后来跟着一个摆地摊卖小玩意的老板成了朋友,他看我得混生活,帮我想了个法子,带着我一起摆摊,让我给他跑腿,每个月付我报酬,够我吃喝用,我跟着他也学会不少古董鉴定的知识,后来就独自捡漏,运气好,赚了一笔。”
  捡漏是实力与运气并存的事儿,宁北辰对苏杨刮目相看:“您赚了一笔后就有本钱继续之前想完成未完成的事了。”
  苏杨嘿嘿直笑,宁北辰有瞬间的恍然,眼前的苏杨个性酷似去世的苏长安,虽然都是本家兄弟,但如此惟妙惟肖的相似也让他心生感慨,他扭头看苏雪,苏雪的双目都快凝结在苏杨身上了,宁北辰轻咳一声:“您是用丹药维持现在的相貌?”
  “没错,不过我中毒了。”苏杨板着脸说道:“恐怕不会长命,不过看我现在的身子骨,再活个十年八年还是没问题的,只是啊,要给咱们苏家延续子孙是不可能了,我这店里只有老板,没有老板娘,我也不打算回苏家了,父母全部过世,长安哥也走了,也没牵绊。”
  “您店里没个伙计?”宁北辰打趣道:“您的能耐真大啊,一个人操办这么大的店。”
  “其实是吃老本,店里一个月成交不了多少,伙计?全让我给吓跑了!”苏杨突然愤然道:“就是刚才戏服里的那只小鬼,害我动不动就被他附身装神弄鬼,伙计瞅着能不害怕嘛,这都快一年了,我也赶不走他,我服用丹药过多,气被凝结住,道术全废了。”
  终于言归正转了,宁北辰正色道:“雷哥说您想卖的那套宅子位置不错,现在加上商业开发后,都成为旅游区了,人流量也很好,没有卖不出去的道理。”
  “我刚委托给他的时候吧,他也的确拉了些人过去看,但是,那些人一进去,就扫见扫把在飞,屋顶的灯泡炸开,哪有人敢买?”苏杨说道:“我知道屋里有鬼,我现在不能捉鬼,但眼睛还是好使的嘛,那只鬼是只花旦,藏在戏服里,我也是作死,当初买下这处宅院的时候到处乱翻,结果发现有一处地下室,打开,哗,全是戏班子的家伙什儿。”
  “就这件戏服不一般啊,鲜红鲜红的,上面有绣花也是细密活儿,美得很。”苏杨兴奋地说道:“但是呢,一眼就能瞧出不对劲,我买宅院的时候人家说了,房子是上世纪初建的,后来被一个戏班子买下来,这隔了多少年?掐指算算没有百年,也有七八十年,就算在地下,也不可能颜色一点不脱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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