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法器

  许三娘和王世昆吃了一惊,许三娘是惊喜,而王世昆是惊怒。凌厉的掌风扫的脸上,如刀割一般生疼,匆忙中举掌相迎。
  哄然一声巨响,两股真气撞在一起,王世昆和沈冲各自退开,两人功力差不多,只不过沈冲占了地利,凌空飞开,将对方的力道化去,而王世昆却是实打实地接下了这一掌,喉头有些发甜,那一口血最终没有喷出来。
  许三娘乘机杀向余下的几名大汉,真气级武者对上元气级武者,只是一面倒的屠杀,三招两式就将几人赶尽杀绝,长鞭一甩,与沈冲左右夹击。
  王世昆越打越心惊,一对一,他还能占得一些上风,但二人联手,顿时就有些支撑不住,沈冲自逍遥七式练成之后,第一次正式对敌,招式上还有些生疏,但太虚逍遥游必竟是圣王传下的武学,威力不凡,数招过后,沈冲越打越顺手,竟起了试招的念头,倒也不下杀手。
  但许三娘含恨出手,招招夺命,已将认定丈夫是王世昆所害,将其视为生死大敌。一根长鞭上布满真气,虎虎生风,一旦打中,必定是筋断骨折。
  王世昆一个不留神,肩头被长鞭扫中,顿时皮开肉绽,火辣辣的疼。
  王世昆强忍伤痛,退开几步,一咬牙,从怀里掏出一枚珠子,真气注入,珠子闪着幽幽绿光,一变二,二变四,四变八,化为上百粒,浮在半空中,将对方两人笼罩住,再看王世昆,犹如瘪了气的皮球,脸色苍白的坐倒在地,浑身的真气被吸得干干净净。
  沈冲一愣,这是什么?
  另一旁的许三娘惊惧万分,大叫:“法器,你怎么会有法器。”
  沈冲从没见到过法器,只从沈老口中听说过,法器是在一些神兵利器上刻以阵法,再融入强大的魂魄,炼制而成的。法器可容纳天地灵气,自行护主伤敌,具有强大的威能。一些强大的法器甚至可以产生灵智,成为器灵,自行修炼。但法器炼制困难,据传只有神魂境的强者才能抽魂取魄,炼制法器。
  沈老以前也有过两件法器,只是修为高了以后,便没什么用了,已传给晚辈了,没想到这王世昆手中居然也会有一件,那每一颗珠子都蕴含天地之威,被碧灵珠笼罩住,沈冲顿时感到四面八方都被封锁,体内的真气好像被抽空了一般,强大的威压下,连转动都变得异常困难,全身感觉阴森森的。
  “三娘,对不住了,碧灵珠一出,我也无法控制。”王世昆叫道,他的修为不够,无法完全操纵这碧灵珠,法器出手,就被真气反噬,软软地倒在地上。
  见上百枚珠子打下,沈冲将逍遥游身法展了极致,却依然无法躲开,转眼间就有几枚珠子打在身上,看珠子打来的威势,本已为会断筋折骨,没想到打在身上并不疼痛,心下大奇,定睛一看,百十枚碧灵珠又化为一颗,落在地上滴溜溜地打转。
  王世昆也惊恐的张大了嘴,揉了揉眼睛,刚刚的一瞬间,他亲眼看到一道青光从沈冲的怀中冲出,打在碧灵珠上,那碧灵珠顿时就失了灵性,化做一颗,掉落在地上,暗淡无光。
  怎么会这样,王世昆心下大骇,这碧灵珠是从一个重伤垂死的道人手上抢来的,那道人当然已被他杀掉了,自得到碧灵珠之后,就一直把它当成杀手锏,甚至还用它杀灭过一个先天级高手,怎会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野小子给破掉。
  沈冲可不会再给他机会,断玉剑脱手而出,刺向王世昆胸口,王世昆激发法器时真气消耗过大,连动的力气都没有,登时被刺穿心脏,倒地毙命。
  沈冲喘了一口气,从王世昆尸体上取回断玉剑,又拿起那碧灵珠,珠上的幽光已经完全消散了,有如龙眼大小,并不圆滑,乌黑发暗,看上去跟普通石头没什么不同,只是拿在手中微微发寒,沈冲想了想,便收入怀中。
  他刚刚只顾着躲避,并没有看到怀中窜出的那道青光,也没有发现怀里的那方青印正在盒子里闪着幽幽的青光。
  再看向许三娘,她被碧灵珠打中了后腰和背心,早已昏迷过去,若是再挨得几下,定会被打成肉泥,沈冲试了试她的鼻息,气息虽微弱,但性命应该能保住,而那小女孩,还在沉睡,看来是被喂了昏睡的药物。
  今晚闹的动静太大了,恐怕无法在这抱月山待下去了,沈冲将许三娘和小女孩抱到船上,顺着上清河向下游划去。
  上清河是南北流向的河,两岸多是山地峡谷,少有人家,所以河面上的船只也不是很多,离开抱月山约有一日了,又是一个傍晚,沈冲坐在船头,一手拿着碧灵珠,一手拿着这方青印,半日前,偶然发现这碧灵珠一靠近青印,青印上就会发出青幽色的光,但却没有别的变化。
  沈老的武道心得上说过一些法器的祭炼之法,其实法器祭炼很简单,将自身精血逼出,融入法器,再用心神和法器沟通就可以了。
  沈冲决定先拿这碧灵珠试试,划开手指,逼出一滴精血,精血并不是身上普通的鲜血,而是融入自身真气的血液精华,带有灵魂烙印,那滴精血滴落在碧灵珠之上,微微一闪就融入其中,消失不见,碧灵珠碧光微闪,沈冲闭上眼睛,沉浸在冥想之中,只感觉到自己进入无边的黑暗,冥冥中有一丝精神从自己脑海中释放出去,没入虚空,不多时,一个晃动的光球从虚空中跳跃出来,光球异常灵活,沈冲尽力想抓住它,却总被它从手中溜走,当他不想再抓时,那光球却在身边晃动不休。
  沈冲沉下心来,盘膝坐下,任由光球在身边转动,放出精神之力,那精神之力如一道道白丝,往光球上缠去,一道,两道,精神之力越来越多,光球转动的也越来越慢,终于静止不动,被那些精神之力化成的白丝拉向脑海,最终沉入脑海之中。
  夜黑星疏,上清河河面安静异常,过了一个多时辰,沈冲才睁开眼睛,脑海中的幻象散去,河面上冷风吹来,脑子里一阵清爽,明显能感觉到脑海里多了些什么东西,心念一动,那颗碧灵珠就浮在半空,真气如潮水般涌入,瞬间就被吸入了三分之一。
  沈冲大惊失色,蓦然间想起了王世昆激发这法器后的惨状,连忙收敛心神,打断真气的输入。
  看来是自己修为还差的太远,根本无法发挥法器的妙用,只能把它当作保命的手段。
  随手将碧灵珠收入怀中。再看那方青印,自碧灵珠祭炼之后,那青光就不再亮起,沈冲大感好奇,再次逼出精血,滴在青印上,精血微微闪动,也融入其中,但闭上眼睛后,在冥想的虚空却感应不到任何东西。
  难道精血不够?咬咬牙,又滴了一滴精血,印上还是一点光泽也没有,脑海中还是一片虚无,难道这青印不是法器,但又怎会吸收精血?
  正想再逼出一滴精血试试,一口真气没运转上来,四肢发软,脑子也晕晕沉沉的。沈冲也是有些急功近利了,想那精血是全身血液的精华所在,又怎能一下子逼出那么多。
  一时间真气倒冲,气血翻腾,胸口中烦闷欲呕,忽然一只手按在了他的后心,一道平和的真气涌入,帮他约束体内乱窜的真气。
  过了不久,沈冲将混乱的真气重新导回丹田,回身看去,许三娘倚在船沿上,脸色苍白,额头上大汗滚动,当日那碧灵珠虽没有打实,但也让她受了颇重的内伤,休养了一天一夜,才恢复了一些,见沈冲真气暴走,强运真气帮他导气归元,更是伤上加伤。
  沈冲扶她坐下,不动声色地将青印收回怀中,心里却是暗骂自己大意,只顾祭炼法器,若那许三娘是个心术不正之人,恐怕早就杀人夺宝了,想到沈老临终时的话,不由得冷汗都流下来了。
  许三娘似乎猜到他的心思,勉强笑了笑:“还没谢过小兄弟的救命之恩呢,没想到小兄弟也是武道中人。”
  “楚夫人不必客气。”沈冲收敛心神,笑了笑:“不知楚夫人有何打算?”
  “小兄弟还是叫我三娘吧,”许三娘想去生死不知的丈夫,惨然一笑:“我们本打算过入华灵郡安南城投奔一个远亲的,但连王世昆都能背叛李爷,百花谷还不知道有多少人投靠仇家,这安南城我们是不敢再去了。”
  两人又聊了几句,沈冲得知二日前百花谷李家被一些不知名的黑衣人劫掠,满门上下,死的死,逃的逃,想那李家也是一个百年世家,在当地也是数一数二的大家族,不料一日之间分崩离析,诺大的一个世家就此家破人亡。那个小女孩是李家家主李青山的小女儿李银瓶,李青山晚年得女,自是疼如掌上明珠,见家破之势已不可逆转,就托付给最得意的弟子楚行天夫妇,将其带走。
  正说话间,船舱里传来哭叫声,想来是那个小女孩醒了,那女孩受了惊吓,许三娘给她吃了一些昏睡的药物,刚刚醒来。
  许三娘匆忙回去船舱安慰那女孩,不知说了些什么,过了片刻,船舱中渐渐安静下来,三娘携着那女孩的手出来向沈冲道谢,沈冲这才看清李银瓶的正脸,十余岁年纪,一身素服,脸色有些苍白,眼角还带有泪痕,但目光已变的坚定,头发和衣衫还有些凌乱,但难以掩饰其天生丽质,是个十足的美人胚子。
  十来岁的孩子本应活泼好动,但李银瓶性子本就沉稳,家生大变,更是沉默寡言。许三娘突然想起以前的一个闺中密友,嫁入了青平城魏家,自成亲后就与自己断了联系,也很少有人知道,便想带李银瓶前去投奔。
  沈冲点点头,扬帆起锚,青平城在上清河下游,三人就顺着河道向下游飘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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