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
看背景,这可是季染风的卧室,连他们夫妻俩都很少进去,更别说别人了。
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季染风没什么私人聚会,偶尔被朋友约出去吃饭,还得是关系非常好认识很久的,更别说带到家里,还是他自己的卧室。
今天可是除夕啊好不好。
祁慕然提心吊胆,疯狂朝他使眼色打手势,示意他不要再看自己,整张脸都像是挤在了一起,看上去特别好玩,把季染风又给逗笑了。
黎云一看儿子这幅千树万树梨花开的模样,笑得都不像他本人了,心中顿时明白了大半。
“什么时候谈的恋爱?”她问。
祁慕然:…………
季染风好笑地把目光收回来,用就像是回答今天天气怎么样的平淡语气,“有一段时间了。”
他伸出手,拍一拍祁慕然撑在床面上的手,笑容还挂在唇角,“不过今天就不让他跟你们视频了,不太方便。”
黎云没有任何意见。
照季染风从前的行事风格,她甚至猜想过季染风一辈子都是单身的可能性,每回一想到这件事,就在心里安慰自己,毕竟现在还年轻,或许过几年会好一点。
没能等到季染风改改他那不爱搭理人的毛病,他就不声不响的把人带回家过年了。
“好好好,等我们回国后再见,那个……”黎云顿顿,“算了,见面再说,电话里显得尴尬,又不亲近。”
季染风用余光看着祁慕然龟速爬上床,胆战心惊的,生怕弄出一点声音来。
他笑着与父母说再见,眼神一直往旁边瞄,看得黎云都有些牙疼,火速挂了电话。
“不得了,铁树开花了。”她对丈夫说。
季染风把他试图往被子里钻的男朋友拽出来,嗓音含着笑,“你躲什么?”
祁慕然这会儿才敢大喘气,心有余悸说,“我刚刚真怕你直接把手机拿过来让我打招呼。”
“我可是很尊重祁老师的。”季染风打趣道,“你至于被吓成这样吗?”
祁慕然用力点头,“你看我现在,素颜,状态也不好,头发乱糟糟,太不礼貌了。”
他说的这几样,季染风都没觉得有什么。
仍旧是这张脸,吻过数遍的眉眼。
不过季染风的确没有打算让他们这么草率的打上照面,这个人他是要带回去,认真又郑重的像家人介绍的。
“是不是紧张?”季染风摸他蓬蓬的发,“我看你刚刚的表情,整张脸都僵了。”
“……”祁慕然老老实实回答,“是很紧张。”
这种事情,总得真正尘埃落定了他才能放心,安慰说多了反而不起效用,季染风懂得这个道理,便没有多说,把人扣在怀里用力搂了搂才松开,“行了,年夜饭,我们准备一下。”
他们俩都不会做饭。
好歹现在许多东西都是现成的,哪怕对下厨一窍不通,有手也能解决。
季染风点了许多半成品和熟食送过来,家里有餐具和器皿,祁慕然也动手帮忙,没多久就摆了一桌子,中间的火锅咕噜咕噜,旁边一圈配菜,摆盘很好看。
还有一些海鲜和熟食,都是他们俩都喜欢吃的,因着对酒并不感冒,便开了饮料倒在透明杯里,两相碰撞出清脆响声。
祁慕然活了二十几年,第一次在这个节日里感受到了网友所说的那种‘年味’。
不再是冷冰冰的审视,面无表情的对他定下来年的要求。
也不是一顿从头到尾没有一句话的年夜饭。
季染风帮他调蘸料,抿着唇一脸认真的模样像是在搞什么科学研究,祁慕然乐呵呵的,光笑,季染风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这一顿吃了很久,电视里的春晚变成了背景音,他们很默契的推掉了一些工作,一些在大众面前露脸的好机会。
季染风登上好久没营业的微博,po年夜饭的照片,这还是他第一次分享这种东西,粉丝都惊了。
祁慕然犹犹豫豫,拿着手机不知道该不该点赞,季染风瞥见了,抓着他的手指按下去,点亮了图片底下的那个拇指标识。
祁慕然:!
季染风朝他挑眉,“已经赞了,就算你取消也会被人发现。”
祁慕然犹豫两秒,还是没有多此一举去取消,把手机扔到旁边空着的椅子上,“我又蹭你热度了。”
“错了。”季染风拿着长筷烫青菜,“是这顿年夜饭的另一位食客对拍摄的照片表示满意。”
祁慕然忍不住笑起来,“季老师,虽然我这话有点缺德,但是吧,还好你之前没办法喜欢上什么人。”
季染风跟着笑了下,没接话。
严格来说,他所有的感情来源都是祁慕然,在所有他不在的场合里,思绪没有飘到他身上的时刻,季染风与从前没什么两样。
爱人的能力是需要特定对象才可以拥有的。
-
晚饭后,季染风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个红包塞给祁慕然,厚度十分可观。
祁慕然没反应过来,“这什么?”
“压岁钱。”季染风正经回答。
祁慕然一时无语,“……你是不是忘了,我其实要比你大两岁这件事情啊。”
季染风没觉得哪里不对,“图个吉利而已,不用分的这么清楚。”
祁慕然还没收过压岁钱呢。
他拿着那沉甸甸的一大摞,无措道,“那我,我没给你准备啊。”
“这个好解决。”季染风将红包口拆开,从里面抽出一张红票子,在他面前晃了晃,“谢谢哥给我的压岁钱。”
祁慕然:。
不是,这人是怎么回事?老妖精吗?这也太无师自通了吧?
“还有问题吗?”季染风自问自答,“好的,没有了。”
祁慕然被逗笑,红包轻轻砸在季染风的手臂上,“够可以的你。”
季染风顺势靠过来,很自然的亲吻他的眉梢,发梢蹭过脸颊,有些痒,祁慕然下意识闭眼,感受到对方的气息,心中很柔软。
他常常以这种方式来表达亲昵,好像这样就会离祁慕然更近一些,眉眼鼻尖嘴唇,都被他亲吻过许多遍,许多时候只像撒娇那样蹭一蹭。
将他比作猫好像不太合适,季染风也不是这卦的,认真想想,好像更像是豹子狮子之类,因为还在幼年形态,所以撒起娇来肆无忌惮,且自己浑然不觉。
这城市里见不到烟花,只能在电视里勉强看看,外面的雪还在下,没完没了的,仿佛要把整个世界都淹没似的,祁慕然扒在窗口吹了一会儿冷风,听着季染风在厨房里叮叮当当收拾东西,中途还探出脑袋来提醒他少吹风,小心感冒。
祁慕然嘻嘻哈哈的应他,拍了一张小区里的雪景发微博,也算是与季染风的呼应上,今天能上热搜的东西太多了,他的名字挤在里面,看上去特别像是抓紧时间蹭热度的。
‘祁慕然点赞’这个词条还在稳步上升。
方怡疑惑地在微信里给他发来一个问号。
祁慕然的身体探出去许多,雪片落在睫毛上,融化成水珠,将其黏成一缕一缕,从尖端坠落。
他懒得去擦,回复方怡的消息说,不是手滑。
方怡的省略号发了好几行,祁慕然想一下她现在的表情,脸上就忍不住挂了笑,手指飞快在屏幕上动作,封了一个大大的红包给她。
切出界面,继续给徐悦发,还有身边的工作人员,按照惯例,每人都有,只不过今年还带上了季染风身边的工作人员,一一戳对话框发完,他又继续跑到群里发拼手气红包。
等季染风忙完过来找他的时候,祁慕然正在各个群里乱窜,又发又抢的,看起来十分起劲。
季染风从背后抱住他,下巴抵在肩膀,贴在他冰冷的脸颊,语调有些无奈,“都说别站在这里吹风了,头疼不疼?”
祁慕然摇摇头,“没事,挺舒服的,你看,雪还没停呢。”
季染风瞥了两眼,将祁慕然给搂过来,啪嗒一声把窗户给拉上了,“去洗澡。”
祁慕然嗯嗯嗯,仍在埋头看手机,打字刚打一半,就被季染风抽走了手机,“有什么好看的?先去洗澡,别拖。”
“行吧。”祁慕然倒也没有坚持,慢吞吞趿着拖鞋往浴室去。
他才来短短两天,就好像在这里住了很久一样,双方都不需要任何适应,做任何事都很自然。
季染风跟在他后面拿了衣服进浴室,祁慕然湿淋淋的,闭眼仰头对着花洒,看上去有点傻。
他不自觉微笑,手遮在祁慕然眉眼上方,倾身过去吻他的眼睛,“傻不傻。”
浴室里升腾起大片的雾气,只一会儿,对方的面容便有些模糊了,祁慕然习惯不改,刚规规矩矩触碰几下,就忍不住去咬季染风,好像让他疼这件事可以让自己获得巨大的满足感,哪怕他极力克制,还是忍不住留下许多深浅不一的咬痕。
季染风偶尔说他,也是以玩笑的语气,他并不介意祁慕然这另类的癖好,他很清楚对方想要的是什么。
还好这个人是季染风。
换了其他人,恐怕不会习惯他的患得患失,不会忍受他永远缺失的安全感,不会像这样事事皆有回应。
季染风要比爱自己还要爱他。
他没有染上那些爱玩的坏习惯,也不像身边遇见的许多人,将圈子里扭曲的规矩视若唯一的法则。
他认真爱人,将自己所认为一切好的东西都给祁慕然。
年纪小什么的其实都是借口,如果真心喜欢,会以自己所认为的方式做到极致,让对方感觉到自己的心意。
祁慕然知道自己在被没有任何保留的爱着。
他能感觉到自己逐渐在变好,所有负面的情绪被季染风安稳的归放好,存在他那里,不再偷偷跑出来作乱。
祁慕然用力咬他肩膀,齿尖深深陷进去,听见对方的闷哼,仰起一张被水冲的干干净净的脸看对方,“疼吗?”
季染风没有回答,他掐着祁慕然的后颈迫使他保持这个姿势,不轻不重的咬着他的嘴唇,不疾不徐的深入。
热水迎面浇下来,祁慕然睁不开眼睛,呼吸也困难,偏偏季染风又堵着他的唇,哪怕自己现在已经学会换气,却仍旧有种随时会倒下去的窒息感。
从浴室到卧室,一路纠缠,弄湿了床单,将布料洇开一片深色,季染风俯在上方凝视着躺在底下的人,对方正专注看着自己,眼下被热水冲刷,晕开一片薄薄的红,恍惚有种随时都有可能落泪的错觉。
季染风没头没尾的,忽然叫他的名字,连名带姓,齿尖压着嘴唇,将这三个字念得很重。
祁慕然用指尖磨蹭他脸颊边刚刚被自己留下的痕迹,很浅,微微有些泛红,下颌线流畅锋利,绷着的时候异常性感。
“嗯。”祁慕然的眼尾弯起一些,他的唇往上翘,笑容很浅。
季染风低下头去吻了吻他,再次起身时,伸手到一边的柜子抽屉里拿了东西出来。
祁慕然并不意外。
他甚至有些兴奋,舌尖扫过唇面,在季染风撕开包装的时候扑上去咬他的耳垂,颈侧的肉,还有线条性感的喉结。
季染风任他咬着,手里的动作不停,把东西拿出来之后,一把将祁慕然给按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