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
之前在剧组每天见面,休息时间也都凑在一起,季染风早就习惯了身边的祁慕然,习惯他拎着古装的衣摆一边嚷着热一边往房车方向奔,习惯他靠在自己身边,眼皮耷拉下去好几回,睡前看的剧本快要脱手。
他也习惯了对方的气味和温度。
似乎是某一款衣物柔顺剂的香味,让人忍不住联想到冬日午后在柔软毛衣上镀的一层金色。
祁慕然的体温略微偏低,哪怕是这么热的夏天,碰到对方手臂仍旧是温凉的触感。
时间会培养习惯,也会将习惯剥离。
这是季染风进组的第二十天。
他仍旧很想在片场看见这个人。
拢一拢散落在肩头的假发,松松束起,一边看手机一边贴到自己身边来,喜欢自言自语,也不知道看见什么就傻乐,靠得更近,手掌垫着下巴压在肩膀上。
说话间,原先淡淡的气味就变得明显起来。
让人心软,想要回应他。
季染风感觉自己有些出不来了。
与戏无关,而是在剧组里与祁慕然相处的所有细节,总在无数个他按部就班工作时的瞬间冒出来。
当然,季染风还是最喜欢看他表达占有欲的时候。
像是护着食物的猎豹,眼神警惕,浑身绷紧着,随时能在觊觎的人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他因为占有欲失控的时候,总喜欢让季染风跟着他一起疼,什么方式都可以,只要是用疼痛来强调纯在感。
咬他,勒他,死死抱住他,故意不叫名字而是喊姐姐。
……太可爱了。
季染风的妈妈养了一只猫,布偶,脾气非常好,也很黏人,忙起来的时候没办法,轻轻把它推开,对方就会生气,假装来咬季染风的手臂,却不会用力咬下去。
祁慕然就像是那只布偶。
生气的时候瞪圆了眼睛,被自己折腾的头发乱蓬蓬,警惕地抱住自己,生怕下一秒被推开。
季染风向前凑近一点,近到祁慕然能看见对方根根分明的睫毛,他语调温柔,“在你进剧组之前,我跟导演请个假去看你。”
“……”祁慕然别过脸,面上有不自然的潮红,“就一天,见什么见。”
季染风略微夸张的呵了一声,“祁慕然,得到了就不想要了是吧?”
“!”祁慕然拍桌子,佯怒道,“我还没有得到!!”他似乎是有点不服气,“你都没说过对我有意思!”
季染风立马反驳,“我记得我说过。”
“你明明说的是好像。”祁慕然瞥他一眼,“谁知道这个好像到底是真的假的,也有可能是错觉而已。”
季染风不着痕迹地弯了唇角,“那你想听什么?”
祁慕然眼神乱飘,“就比如,你特别喜欢我啊,离了我什么事情都不想做,恨不得马上就公开之类的。”
“……”季染风沉默一下,“我说了你能信么。”
祁慕然:。
“我不管。”刚得了点好祁慕然就开始飘,他似乎非常需要对方对感情的肯定,亲口承认爱意,让他总是习惯性会悬起来的心脏系上拴着巨石的绳,让它稳稳的落下去。
一遍不够,要说许多遍,要天天说。
他对季染风有许多无法说出口的隐秘念头,这些想法自私又阴暗,在还能控制自己的时候,他会尽量将它们藏住。
祁慕然不再躲避与季染风对视,很不讲道理的要求,“你必须喜欢我。”
季染风也没生气,神情有种特别能迷惑人的认真,“我在努力。”
努力像你喜欢我那样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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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个大晴天,热得仿佛能将人融化,剧组里的工作人员也都有点撑不住,这是外景,不能在室内吹空调,一个个汗流浃背,衣服几乎都湿透了。
余晓给等戏的季染风撑伞,另一只手拿着风扇给他吹风。
沈秋闻站在他们不远处,脸色略有些阴沉。
他觉得自己不应该跟季染风挑明。
原本还能跟他说说话聊聊天,请教问题时也会耐心解答,收工后季染风方便的话,还能对对词,结果现在反而不如刚进剧组的时候了。
他晚上回去回忆了一下自己白天的表现,的确太拉垮了,根本不是该有的水平,试镜时他压了那么多演员拿到角色,意气风发远胜今日。
虽然季染风当时的话也足够伤人就是了。
这个剧组里充斥着太多的东西了,贪婪吞噬了他的本心,在看见季染风的时候,许多不该有的念头冒出来,拖累了他。
可没什么人在见到季染风之后能稳住自己吧,他那样的家庭,手里的资源,圈内的地位,一切一切,都太让人心动了。
沈秋闻抬起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努力不让自己再继续胡思乱想下去。
算了,找个时间跟对方道歉吧。
他表面上是在看自己手里的剧本,实际上在用余光观察着季染风,对方眉头紧锁,正噼里啪啦地在手机上打字,看上去心情不太美妙。
季染风的确有些不顺。
昨晚才提醒过,今天祁慕然又失联了,真是全面贯彻虚心接受坚决不改的方针。
他现在重新恢复吃药,季染风一直担心祁慕然的情绪会不稳定,所以要经常联系来确认状态,可这人倒好,嘴上乖乖答应了,一转眼又给忘了。
余晓看他心情不太好,试探道,“我去拿瓶冰水给你?降降温,今天也的确太热了。”
“行吧。”季染风从他手里把伞接过来,“顺便帮我拿个充电宝来。”
余晓点点头,“好的。”他从伞底下的阴凉地冲出去,一路往房车方向小跑,这太阳特别晒,感觉鞋底都在发烫。
沈秋闻见旁边没人了,不着痕迹地朝季染风这边挪了挪,打量一圈四周,确定没人注意到自己之后,再挪一挪。
他的小动作最终还是没有躲得过季染风的眼睛,对方掀起眼皮来看自己,目光有些疑惑,“有事?”
沈秋闻刚刚想好一堆道歉的话立马在喉咙里卡壳。
“不是,我就是那什么,想跟你……”
“季哥,水来了。”
关键时刻,季染风身边的助理余晓来打断了沈秋闻的支支吾吾,他心下顿时一松,连忙往原来的方向又挪回去了,想着等自己想好了再找对方说,但心底又莫名升起些失落的情绪。
余晓身后跟了个年轻人,也打了一把遮阳伞,鸭舌帽把头发都给藏住了,胳膊上套着冰袖,生怕被晒到似的,光挑那些有树木阴影的地方走。
季染风随便朝那边瞥了一眼,又忽然定住了。
他没有接余晓的水,站在原地愣了几秒,在沈秋闻疑惑打量这个好像不是剧组的人时大步朝对方走了过去。
夏日难得有风,这会儿却莫名其妙气了一阵,吹得发丝扬起,拂在脸上痒痒的,沈秋闻怔怔看着略有些失态的季染风,他们的说话声被风裹挟着,含糊不清,语气间的亲昵意味却半点也藏不住。
季染风垂眼看着这个将自己全副武装起来的人,清冷的眉眼像是被水给浸化开了一样,“怎么过来了?”
祁慕然压着自己的声音,瓮声瓮气,“我来查岗,怎么,不行啊?”
季染风仍旧在笑,眸光紧紧黏在祁慕然身上,可能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耳朵上被帽子压着的地方有一缕蓝发没有藏好,翘在了外面。
他的领带被对方给捏住,因为怕弄皱,只轻轻拽了一下,明明祁慕然没用多大的力气,季染风却故意朝他面前踉跄了一步,俩人差点撞上。
沈秋闻瞳孔紧缩,有些诧异地看着这两个人。
季染风从祁慕然手里接过他的伞,举高了些,另一只手滑下去,攥住了祁慕然的手腕,“走,先去车里,里面开了空调。”
他头也不回跟余晓说,“你先帮我跟导演说一下,我等会儿回来。”
余晓笑眯眯道,“行,没事儿,刚刚过来的时候我问了,开拍还有一会儿,我给您发微信。”
季染风能让祁慕然的助理做卧底,那么祁慕然也行。他一早要了今天的通告与地址,搭乘早班机飞过来,直到刚刚到片场才发消息让余晓去接。
沈秋闻有些失神的看着这俩人离开朝房车方向去了,那个看不见脸的人被拉住手腕之后,整个人都肉眼可见的更高兴了些,手指往上,不着痕迹地握住了季染风的手臂,整个人贴了过去。
季染风是不喜欢别人靠他太近的。
就算他待人礼貌,态度温和,却也有个度,不跟别人过分靠近就是其中一项,原本沈秋闻还以为他是因为天热觉得有人凑近了不舒服,可后来观察了才发现,他就是这种性格,看着亲近,其实疏离的很。
可现在面前的景象又让他打脸了。
这人到底是谁?
季染风没有推开对方,而是在路过没有树荫遮挡的地方时将伞往那边挪了挪,生怕对方晒到似的,一边测过了脸与他说话,唇形看不清楚,眉眼也有些模糊了。
但是那种从未在他脸上出现过的宠溺感是做不了假的,太清晰,也太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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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染风跟在祁慕然身后上车,看他轻车熟路地从冰箱里拿了冰水出来,拽下口罩急急喝了一口,“这里怎么比北京还热啊?太晒了,感觉头顶都在冒烟。”
季染风笑着帮他摘帽子,脱袖套,把背包给拿下来。祁慕然跟着他的动作从背包带子里探出脑袋,继续絮叨,“我特别怕被认出来,问了余晓好几遍,可他也跟我熟了,说不出来伪装的怎么样,哎,你怎么认出我来的?”
季染风盯着那一缕仍旧翘着的蓝发,“我猜的。”
祁慕然竖起拇指,“高。”
他放下手,盯着拍了半天戏造型还一丝不苟的季染风,这种规矩的穿法套在别人身上或许会不太出彩,可季染风这半背头,额前垂下几缕发,戴着金丝框眼镜衣冠禽兽的模样,实在是太新鲜了。
说完那些废话,祁慕然终于进入正题,明明再亲昵的话都说过,这会儿倒有些不好意思了,“那个,你就没什么表示?”
季染风弯了一下唇角,反应很平静,他没有回答祁慕然的问题,而是抬起手来摘自己的眼镜,慢斯条理地将其收好,放在了一旁的桌上。
紧接着,他就压上来,按着祁慕然吻住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 季染风:被探班了,开心。
祁慕然:补充,是被我探班了所以开心。
第66章 持续的快乐
原本祁慕然只是想哄着季染风说两句好话,跟自己拥抱一下的。
这是他的避风港,谁都不能抢走和取代的安全港湾。
他表面上越装的淡定,好像很平静的样子,藏在心底的情绪就越汹涌,刚刚在片场,他真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来克制自己不要冲上去拥抱对方。
后腰撞在桌子边沿,隐隐有些疼,上半身悬空,没有依靠的地方,整个人差点仰面倒下去在桌上,被季染风一手托住了按回怀里,强硬舔开齿关再次探进去,薄薄的舌尖在上颚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