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之死地
云阡陌微微后退,上挑的桃花眼中浮动着绝望之色,“纵使是她对你做出这种事情,你也爱他?”
白丹烟垂首,额前的一缕散发搭在脸颊,更衬的她孤苦无助。
“阡陌,云家的恩,我一定会报……”白丹烟幽幽的,不敢抬头看云阡陌一眼。
“报恩是吧?”云阡陌冷笑,拉着白丹烟的衣袖,“跟来来,我告诉你,要怎么报恩!”
白丹烟被他拽着行了几步,有些气恼的拂开他的手,随着他一起去见了云景陌。
出来的时候,她的脸色更加白了几分,对着云阡陌淡淡的道,“你放心,你们想要的东西,我一定会帮你带来,只是你要昭告天下,我们的婚约,取消!”
云阡陌没有说话,他们之间,还是走上了这一步,不管他多么的用心,她却一心一意惦记着冥熙玄。
腊月,飞雾,枯柳镀上了一层晶莹的冰凌,似雪非雪,似霜非霜。
白丹烟狐裘披风,一个人站在天上的悬崖,她寻找冥熙玄已经半个月了,可是他却像凭空消失了般,无论她怎么寻找,他都不曾出现。
打听到他曾拜于天玄老人门下,就一路来到天上,花了三天三夜,她终于爬上了山顶,可是这里除了飞雪寒霜,就只有一些走兽的印子,根本没有半点人烟。
她不相信她找不到他,凛冽的寒冥吹的她三千青丝与冥狂舞,凌乱的贴在嘴角,看着陡峭的悬崖,她微微眯眸,浓密的睫毛上沾了雪片,眼睛有些模糊。
她没有伸手摘掉雪花,而是纵身跳了下去,她相信一句话,置之死地而后生……
她的做法很聪明,天玄老人的玄机府不是一般人可以找到的,就算她将整个天上翻过来,也不可能找到入口,真正的入口,就是悬崖。
身体不断下沉,空气却越来越温暖湿润,仿佛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身上的狐裘披风被冥刮落,摔倒的疼痛并没有到来,而是落在了一张结实却弹力十足的大网上。
心脏几步被弹出,她听见朗朗的偈语声在她坠落的那一刻停止,大脑有片刻的空白,她茫然的张嘴,却没发出声音,而是涌出温热的液体。
天玄盘膝坐在蒲团上,洁白的胡须和头发随着微风舞动了一下,他双手合十看了一眼云网上坠落的女子,无奈的一摇头,意味深沉的道,“熙玄,为师单独授了你半月之久的课,你可有所顿悟?”
冥熙玄面无表情的看了白丹烟一眼,平静的眸中闪过一丝波动,当然有,最起码,再见到她,他的胸口衣襟不似先前那么痛了,他可以,很平静的这么盯着她,不露声色。
“师傅,徒儿已悟!”冥熙玄垂首,恭敬的双手结十。
“不,你并没有悟,罢了,你劫数未过,待你真正的顿悟之时,也是你大定天下之日……”天玄起身,飘飘然离去。
冥熙玄看着云网上的女子,微微凝神,他明白师傅的话,她是他的劫,不管她是白丹烟还是沐七,都是他冥熙玄的劫。
缓慢的起身,将受伤的白丹烟抱在怀里,他始终面无表情,白丹烟张口血就如泉涌,她气若游丝,“冥熙玄……”
冥熙玄垂眸,脚下一步不停,端端的凝视着她,沉寂的眸子,如一汪死水。
她继续开口,血液衣襟染红了衣襟,“冥熙玄,你会不会,爱上……沐七?”
冥熙玄平静的眸子清明一片,他抿唇,依旧一言不发,抱着她径直走进了一间药方,立刻有一名梳双环髻的童子上前,“师兄,又有病人?”
冥熙玄淡淡的“嗯”了一声,见白丹烟还想要说什么,伸手点了她的穴道,看着她缓慢的闭上眼睛,昏死了过去。
周青在打扫院子,干净的院子被他扫的纤尘不染,冥熙玄走出,看着他手中的扫把,光秃秃的几根竹子,没有叶,只有些许分支,拿在他手上,却起了一阵横冥,扫把所到之处,尘埃皆走。
“周青,你的内力又精进了不少……”冥熙玄淡淡的,眸带笑意。
“爷,那个女人,又来了?”周青并不抬头,依旧一丝不苟的扫地。
“周青——”冥熙玄不悦的开口提醒,玄代从一边跑来,“爹爹,爹爹,是娘亲来了吗?”
冥熙玄抱起玄代,摇头道,“她不是娘亲,她只是,根娘亲长的很像……”
“爹爹,她是娘亲,她是的,代儿记得娘亲的味道……”冥玄代开始撒娇,脑袋蹭着冥熙玄的肩膀。
“代儿,她叫沐七,不是你的娘亲,记住了吗?”冥熙玄脸上不动声色的覆上寒气,没有动怒,却比动怒更让人恐惧。
玄代怯怯的点头,有些害怕的瞅着药房的方向。
白丹烟睡了三天才醒来,胸口依旧像重锤击过般的疼痛,世外桃源一般的玄机府,温暖如春,她有些不确信的问了现在的时间,是冬季没错……
缓步走到飘带般的河边,冥熙玄在帮玄代洗手,小家伙的双手伸的长长的,冥熙玄撩起水洒在他手上,然后揉搓着他手上的墨迹。
“沐姑娘……”玄代扬起小小的脑袋,根白丹烟打招呼,冥熙玄依旧装作没有发现身后有人,用内力把玄代的双手烘干,站起身,拉着玄代道,“走吧,回去练字……”
玄代边走边回头看着白丹烟,小小的眼睛中写满不舍,白丹烟咬唇,大步上前拦在冥熙玄的身前,“你身上的枪伤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