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章 商帮
萧轩以前的时候并不明白，为什么不擅长经商也在科举官场上缺乏足够地位的陕西商帮能够在这远离本乡本土的客地如鱼得水，甚至在满清入关扬州十日之前这段历史的争斗当中明显对徽商占据上风。在盐业方面垄断利益二三百年之久。不过在扬州的时候从军内和军外的情报站了解到很多事情的时候，也才明白一二。
以萧轩这几年来的为君经验，即便是所谓的“体制内”军队内部经营很多盈利性的行当，比旧利益集团在很多方面拥有明显的改善。少说也至少有五成左右的浪费。这当然并不完全是因为中上层执行层的贪墨，就是在下层，让亲友沾光的事情在这个年代的中华文化传统中也是深入骨髓的事情。
而远征这几年的后方粮草供应与保障运输，实际征收耗费仅仅比理论计算上的耗费多出三四成而已，这不得不说是个奇迹。也多少让萧轩对这些扬州一带的“外乡人”刮目相看。
“大军远征以来的这些日子，虽然主力部队在征战中常在当地有所所就地缴获，能够因粮于敌。不过从河中到泰西东部数千里范围内的治安战能够搞的有声有色，没有闹出太大的乱子来，也少不了你们的一份贡献。今后，其实不仅仅是海内，即便是域外诸地的盐政利益，也会有大家一杯羹。。。”萧轩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陕西会馆前来的田氏、任氏等人。
让萧轩有些诧异的是这些人的行为举止可不像是经历过像样场面并且有一定身份地位的豪商。虽然没有传说中的“高底馕鞋踩烂泥，平头袍子脚跟齐。冲人一身葱椒气，不待闻声是老西”进门的时候没有“泥腿子大户”留下的脚印，在面见君上的时候更不至于洗澡漱口都忘记，然而身上的衣服看起来明显偏大，并不怎么合身。见到自己这样的上位者的时候也并不是很自然。
直到片刻之后，才有人从兴奋中回过神来，用还算标准的新官话客气的回道：“谢圣上隆恩！。。。真不知如何才能回报。。。”
很显然，消息并不怎么灵通的山陕商帮虽然同军队打了很长时间交道，却似乎并不明白此时的一些规矩已经变了。
萧轩也没有太过兜圈子，在这个时候也直言不讳的说道：“盐业的利益虽然很大，可是为了天下的安定，海内的盐价不肯能永远维持在二三百钱的规模。我也希望你们能够在文具、出版等诸多方面有所建树。这一次远征收获不仅仅是金银和底盘，也有很多泰西的人才和技术，希望你们能够在新的领域里也能够发展起来。天下的人口，最好的情况也不过一个甲子才能翻一翻，可是随着经济与农贸的改善，当整个海内大多数地方也能够如同苏杭一带，半数居民脱产谋求其他工商营生的时候，带来的改变再加上人口的增长，利益上的潜力又何止十倍。。。”
“圣上放心！圣上以后有什么安排，我们陕西会馆各家莫敢不从。。。”虽然言语上仍然并不是很妥帖，然而见到萧轩不同于想象中的帝王，而是很平易近人的样子，任家的一位似乎有一些地位的人在这时候也颇有些胆气的开口道。
陕西商帮众人的表现，让萧轩感觉到一股由内到外的质朴之气，曾经悬着的心也放下了不少。一个身有不错地位的富人，对于自己言行举止乃至外在的风貌乃至为人处世方面看似并不在意，大致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无法无天的土霸王，而另一种就是不把自己的利益依托在交往乃至同官府的关系方面。毫无疑问，这样一股势力在萧轩看起来那还算是可以挽救的。
停顿了片刻，见到这些人似乎还没有什么反应，萧轩就说道：“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这一次远征归来的官兵们是我们的英雄。可是许多人至今还没有人家，希望那些退伍的人能够在江南一带终究能够心有所安。。。”
众人不知道为什么萧轩此时这样说，在这些陕西会馆内的不少人看来，一名拥有真正实权的天子，要想解决这方面的事情应该根本不是什么难题才对啊？至少相比安置运河沿线上的那些人很多事情要简单多了。因此只是任家的一名头目按部就按的提道：“哦，圣上大可放心。都说西北一带少美妇，少贤妻，那可是外人的偏见，不了解正如男人们的做人乃至民风一样，我们那一带的女人们。。。”只是当这名任家头目见到有人使眼色的时候，才觉得自己说的似乎有些太多了。
为了保持扬州一带的平衡乃至不闹出太多的乱子来，在首先接见了陕西会馆内的不少人之后，在这个时候虽然不在扬州城内占据上风，可是在后世的名头却更大的徽商会馆内的不少人，萧轩也在随后不久请了进来。
同陕西会馆那些人不同的是，这些徽商的头目们准备很显然就要充分的多了。不仅仅是衣着朴素得体这些小节，就连礼数和十分标准的新官话口音也都一样不缺：“参见君上。。。”
虽然称呼从圣上或万岁改为了“君上”但没有太多的闲话反而很清楚的把自己这些人摆到了下属的位置上。
萧轩也直言不讳的说道：“万历朝廷盐政改革以来，扬州城内也终于有了你们的一席之地，不至于形成垄断。不过想来，你们应该不会把利益上的期望都放在盐引上吧？我觉得同陕西那些脑子不太活的人不同，你们中的许多人都应当是有所觉悟的人。。。”
接下来，明白身为下位者的徽商众人并不敢太主动的多言，只是在萧轩具体询问一些情况的时候才知无不言，也让萧轩对这些人不得不敬佩。早在新朝三年天下还没有鼎定，宣言也仅仅是刚刚铺开的时候，文具行当乃至车船行当等不少在过去看起来没有太大牟利空间的行业就已经悄然有所准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