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小姑娘倒是从来不闹。给她吃就接着,不给吃也从不伸手要,更不会抢。
  舒月鼓励她,“等姐姐走后,你要变得独立、勇敢一些。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做不了的就找大人帮忙。吃的时候该吃就吃,不要谦让,自己要主动些。徐阿姨说什么话,你都别放在心上,我们要做个大度的人哦。如果觉得受了委屈,等姐姐回来帮你收拾他们。”
  舒月教她不是为了让她去抢什么,只是保护好自己该得的那一份,至少保证健健康的长大。
  “更重要的是,等过两年你一定要去上学,好好读书。以后的事情我会慢慢告诉你的,但是你一定要好好学习。”
  舒兰低垂着脑袋,眉头紧锁,却不忘乖乖点头。
  还有很多道理,舒月觉得她还太小,没到跟她讲的时候。算了,以后有机会再慢慢叮嘱她。
  她带着舒兰刚回到家属院门口,就看见一个穿着军绿色衣衫和裤子的王保才站在门外。
  舒月穿过来以后,这才是第一次见他,但是原主认得他的长相。
  她心里暗叫一声:不好!脑海中迅速弹出一个搜索框:如何应对对你死缠烂打的男人?
  发好人卡?婉拒?严厉拒绝?……
  不行!
  三十六计,走为上!还是彻底逃离更有效。此刻真有点盼着三号到来,等和程山结婚已成定局,跟着一起离开这里,才能彻底摆脱这个男炮灰。
  王保才听说舒月和一个二婚当兵的要见面,他自信满满压根没当回事,整个镇上适婚青年,他的条件数一数二!
  下午那会才知道两人已经见过面定了亲,舒月过两天就要嫁过去。这消息犹如一道惊雷,把他的信心劈成了碎渣。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被人拐跑了!
  气愤之下,赶来质问,一心想让心上的姑娘回心转意。
  看见清纯明媚的舒月,王保才收起了心中的愤怒,努力神色平静,看见她就问:“你真的要嫁给那个当兵的?”
  舒月虽然觉得他麻烦,却也不怕他:“是,后天就结婚。已经定了。”
  王保才有点激动:“是不是有人逼你嫁的?如果你不想嫁,我一定帮你。”
  舒月摇摇头:“真不是。我自愿的。”
  王保才还是不信,自己条件自己有信心,“我可以出更多彩礼,给双倍,实在不行就三倍。只要你同意和他退了,我明天早上就来提亲。”
  舒月:“……”
  以为她是要拍卖的文物吗?
  突然想到,几个小时前,程山还把她当徒有其表的花瓶,觉得有点好笑。
  说不定她真身就是一个花瓶呢,还是个古董文物花瓶。
  她严厉拒绝:“王保才同志,我已经跟人定亲了。我不是看上了人家的条件,主要是看上了人。我马上要嫁人了,你这样对我影响不好。请你注意一下!”
  “一个二婚的能有多好?你不能给人家当后妈!他配不上你!”
  她不想跟他纠缠,听他那一套古板的说教,“这是我的事情,你无权干涉。以后不要再找我了。请你自重。”
  她领着舒兰准备进门,却被男人壮实的手臂挡住了。
  “定了亲可以退,我让我爸出面帮你,只要你同意,我明天就让我爸来提亲,还能给你爸升小组长。”
  洗脑+威逼+利诱?
  这死缠烂打的方式还真特别,就是对她没用。
  给她金山银山都不嫁!想到书中的悲惨人生就头皮发麻。
  舒月给了他一记眼刀子,没好气的呵斥道:“请你让开,好狗不挡道!”
  第6章 闹剧  应对死缠烂打,逃!
  舒兰突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院子里的一些人,迅速往这边跑。
  王保才见状,趁着人群还没围过来,转身就跑,还三步一回头大喊着:“我不同意!我不会让你嫁给别人的!”
  舒月耸耸肩,无所谓,如果没啥意外,四十八小时后,她就要走了!
  她蹲下来看看舒兰,吧嗒吧嗒的眼泪跟断线的珠子一样,不要钱的往外蹦,咧着嘴口水都快流出来了。那委屈的小样儿,绝不是装的,小姑娘是积攒了很多天的委屈,这一刻彻底爆发了。
  她摸摸小姑娘的头发,哭出来也好。小小的身体能装的东西有限,盛的东西多了总需要一个出口发泄。
  第二天一大早,程山就骑着二八大杠自行车来到了家属院。
  程山带来了些吃食给舒兰和舒峰。大大方方从口袋里掏出彩礼钱,是二十张崭新的大团结,还有些粮票肉票布票,一并递给徐银玲。
  徐银玲接过,上扬的嘴角微微收敛,别让人觉得她见钱眼开。盯着崭新的钱,突然觉得对方一定还有钱。普通人都是七凑八凑,哪里有这么多新钱。顿时后悔没多要一点,毕竟他二婚还有孩子,多要点也能说得过去。
  这钱到了继母手上,舒月也不打算要,毕竟父亲辛苦养育了原主这么多年。
  他们在房间里面说话,突然听到外面异样的动静。下一刻,王保才跟着给他说亲的媒人敲门走了进来。
  王保才昨天回去后在家里大闹一场,怪父母没抓紧办事,又表示非舒月不娶,最后央求父母替他去舒家提亲。他的父母是镇上有身份的人,优越惯了,拉不下这张脸。后来心疼儿子,找来了媒人去说和。
  进门看到程山,他才明白传言说长得好是啥意思,而且感觉这人自带“不好惹”的气场,心里顿时瑟缩起来。
  他爸是厂长,就是纺织厂的土皇帝,那他就是太子爷,思及此处又挺直了腰杆,讲话毫不客气:“婶子,这位就是那个二婚带孩子的营长吧?”
  程山见这人流里流气,一点都不正派,出于礼节向他递了个眼神,整个人还是岿然不动。
  王保才看见对方笔挺的身姿,不自觉的用力挺胸抬头:“婶子,我是来向舒月提亲的。他给了多少彩礼,我给双倍!”
  徐银玲看着这二杆子货心里有点发憷,怎么打发才是呢?要不是他家条件好,都不想把女儿嫁给他了。
  舒月看见他就知道又是一场闹剧,应对死缠烂打还是一个字:逃!
  “我已经嫁人了,人就在这,你也看到了。我们是双方自愿结合,不是给了彩礼就能强买强卖。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你如果再这样的话,传出去以后还有谁肯嫁给你?”
  她留下话,拉起程山就往外走。
  王保才打算先攻破她的家人,也没去追她……
  徐银玲想不通舒月刚才为啥撮合她闺女,不过趁着这股劲儿,赶紧跟媒人商议,开始劝说他娶徐慧英。
  程山骑自行车载着她,往镇上最热闹的那条街上的方向走着。
  舒月看他欲言又止,觉得就是个追求者而已,也没必要瞒他,把王保才这个人和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讲了一遍。当然,除了穿书的部分,她给自己塑造的是“富贵不能淫”的形象。
  程山看她性格干脆,处事决断,还不为富贵所动。心头一滞,涌上愧疚,心里又有些纠结。
  坐在这种二八大杠自行车上,舒月儿时的回忆一股脑儿的涌了出来。那时候,她的爷爷收藏了一辆带横梁的二八式自行车,她还坐过前头的横梁。那时候也想学骑车,无奈身高矮,没办法坐在车座上,只能采取掏裆骑,将右腿斜伸在横梁下方的三角空隙里踩蹬,最后觉得有些危险,不了了之。
  他们先到了照相馆,在照相师傅的指挥下,两人拍了一张端庄的双人合照,说好了加急明天取。
  从照相馆出来又去了商店,程山让她挑衣服,“你看着买就行,我有布票和钱。等去了岛上,说不定一时半会买不到合适的。”他常年穿军装,都是发的衣服,没去过商店,也不知道商店衣服款式如何,是好是坏。
  舒月看着柜台上这个年代的衣服,直感慨物资匮乏。即使有钱有票,也不见得能买到多好的东西,跟现代简直没法比。
  作为美食主播,因为要上镜,所以她经常买衣服,在某宝上一买就是十几件,买回来不合适的、不好看的还能退回去。现在看看,那些退掉的,不管是布料还是款式,都比现在要好。
  不过这也属于年代特色,姑娘们不爱红装爱武装,主流色彩就是黑白灰蓝绿,如果真拿一件现代的衣服去穿,也穿不出去。好在她皮肤白,这几个全民撞衫的颜色,她也完全能驾驭,比如米白色、浅绿色、藏蓝色,都是她的菜。
  她随便选了两身长袖衣服,一身藏蓝色,一身浅绿色,还扯了几块布料子,准备有空自己再做一些,其中两块布料色彩鲜艳,是预备给舒兰做夏天穿的裙子、短袖短裤用的。
  第一次结婚,她也没经验,别的也不知道该买点啥,想起来明天晚上要赶火车,就去副食店买了些吃的用的就回了家。
  程山送她回到家,她先在门外探查了一番。看见王保才不在,心中悬着的一口气终于松了下来。
  待走进去,发现家里除了继母还有别人——
  不好,最疼原主的老太太来了!心里盘算该怎么说服她。
  徐银玲这几天请好了假,好不容易打发走了王保才,婆婆又来了。
  舒老太太平时跟三儿子在村里住,一年来不了几次,对她这个续弦的大儿媳妇本来就没感情。自她嫁给舒昌明后,老太太都没跟她说过几句话,更没给过她好脸色。
  今天一来就质问她舒月的事儿,还说是她这个后妈逼得舒月也去当后妈。她解释了半天,老太太哪肯听,就等着舒月回来呢。
  老太太刚看见舒月,就气冲冲的拉着她往外走。出去看见站在门口的程山,直接狠狠剜了他一眼。
  哼!长得再好也是个带着拖油瓶的二婚,配不上她大孙女!
  舒月一路被奶奶拉到了家属院外头,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原主的奶奶。
  “月啊,你不想嫁就不嫁,只要我老太太在,他们就不能逼你。”舒老太太刚才还气势汹汹能吃人,等抬头看着白皙俊俏的孙女,突然眼底起了雾。
  舒月笑道:“奶奶,我是自愿的,不是他们逼的。”
  “真的?你实话跟奶奶说,别怕!那后娘黑心,我老太婆虽然一把老骨头,豁出去这条老命也要给你撑腰。”
  舒月想起自己的奶奶,对她也是极尽疼爱,突然心里一软,抓着奶奶胳膊的手紧了紧,“奶奶,我真是乐意的,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
  “奶奶跟你说,后妈不好当,你一个姑娘家家的,怎么能当得好。这是徐银玲给你挖的火坑,不能跳啊!”
  原主记忆中,舒老太太是个风风火火的人,走路带风,脾气火爆,对疼爱的人极力保护,对不喜欢的人也从不屑于讨好。这次杀过来给她撑腰,也是预料之中。
  她思考了半天,给程山脸上贴了一桶金,给王保才那边泼了几桶脏水,又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还保证:“奶奶,我能过好自己的日子。我都这么大了,你就放心吧。”
  话刚说完,舒老太太还半信半疑,程山就走了过来。
  程山看老太太的架势,以及对他的态度,能不明白怎么回事吗?同时也看出老太太是真心疼爱舒月的。
  待他走过来,舒老太太才仔细瞧了瞧孙女口中夸赞的男人:人长得倒还行,身子骨也结实,看上去正直正派,突然觉得比刚才顺眼了许多。
  “奶奶好,我叫程山。”
  程山准备主动出击,用一场心理战攻破舒老太太的防御:“您是个好奶奶,心疼舒月,我非常理解也敬佩您。我的情况想必您也知道了,别的我就不多说了。但是我保证,以后绝对会对舒月好,每月工资都给她,也不会让她受孩子们的气。如果您还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只要能做到的,我一定尽力。”
  舒老太太希望孙女过得好,不在乎他当什么营长、挣多少钱,她就是怕孙女心里受委屈。这话听上去倒是诚心诚意。
  “奶奶,人你也看到了,过日子还是人品更重要。这下放心了吧?他要是敢欺负我,我就跟他离婚,到时候回村里陪你去。”
  舒老太太破愁为笑:“傻闺女,瞎说啥呢?他要是敢把你赶回来,我先跟他拼了这条老命。管他什么营什么长!”说完摆手要走。
  两个村子离得不远,正好顺路,程山提议骑车送她回去。
  她想多看看未来的孙女婿,也没有拒绝。如果这两天看出什么问题,阻止他还来得及。
  不过这小伙子自行车骑得稳,坑坑洼洼的路上会放慢速度,尽量不颠着她。能看出来是个稳重,还会疼人的。这一趟回来,心里的疑虑打消了大半。
  舒月回到房间,累得只想咸鱼瘫。半天时间就碰上两场闹剧,要是再待下去,真要吃不消。书中那个“死缠烂打”的王保才,也不知道消停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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