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她继续猜:“还是因为大脑受到刺激,语言组织能力受损,不能完整连贯的说出词句?”
  “又或者是自卑心理作祟,不满意自己的声音,所以选择闭口不言…难道他是结巴,或者是公鸭嗓儿?”
  她又说。
  蒋律师脸都绿了,憋了半天,还是那几个字:“阮小姐,请慎言。”
  “我为什么要慎言?”
  阮锦都听烦了,直接问他:“我又不是在大街上随便逮一个人八卦,马上就要成为我合法丈夫的人,我难道不能了解一下他的真实情况吗?你们把我调查了个底朝天,这会儿连猜都不许我猜,太不公平了吧?”
  蒋律师沉默了一会儿,只好说:“季先生不是不会说话,也不是结巴…和公鸭嗓儿,他的声音很正常。”
  阮锦瞅着他,眨眨眼示意他继续。
  蒋律师深吸了口气:“他只是没力气说话。”
  “…”阮锦:“啥意思?”
  “季先生身体虚弱,这个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蒋律师目光躲闪了一下,显得有些心虚。
  但他后半句话又莫名其妙的理直气壮起来:“所以他没力气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么?”
  阮锦总觉得这人是在学自己说话…但是她没有证据。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相互对视,还是她先泄气:“…行吧,咱们先回去。”
  “还是请阮小姐先这里等待一下吧。”蒋律师客客气气做了个手势,躲避什么似的快步走掉。
  “等一等。”阮锦忽然又叫他。
  蒋律师回头。
  她的神情就有些期待:“结婚照…会选择第三张吧?”
  蒋律师:“…”
  蒋律师:“不行,季先生不同意。”
  这个季先生,他怎么就那么多事儿呢!
  阮锦气愤的皱起眉头。
  …
  两分钟后,这次换了司机老陈来:“请阮小姐拿好证件,跟我去领证大厅,季先生在那边等着您。”
  阮锦隐约预感,这两个人是轮班过来见她的,而且都还挺不情愿?
  但她同样是没有证据。
  两个人来了领证大厅,这时已经有几对新人在排队了,季严烨重新坐回轮椅,在队伍的后排,蒋律师在后面推着他缓缓移动。
  阮锦也便过去站在旁边,把身份证和户口本捏在手中,颇有些忧心忡忡。
  鉴于这位季先生比较虚弱,没有力气,想必也没有主事能力,她把目光投向旁边的蒋律师。
  但对方好几次都故意回避她的眼神,她只好作罢。
  终于轮到他们,阮锦接过表格和笔,刷刷刷利落填完,才冲着工作人员问道:“请问,没有写字的能力该怎么办?”
  “什么?”那小姐姐诧异抬头。
  阮锦只好解释:“您也看到了,我这位准老公是坐在轮椅上的,他身体实在是虚弱,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更何况是写字呢?所以需要人代笔…”
  话还没说完呢,她余光就看见旁边的男人慢悠悠从轮椅扶手上,把两边的胳膊都抬了起来。
  他的左手抓笔,右手轻轻按住表格,只浏览了片刻,便低头快速书写起来,笔画极其舒展,顿笔时拉出长长的斜线,动作那叫一个潇洒。
  没有丝毫的停滞,片刻后便把那表格推了回去。
  阮锦目瞪口呆。
  他不是没力气么!不是虚弱到连话都不能说么!怎么这会儿就能写字了!
  工作人员小姐姐早把两个人的证件收进去,确认无误后录入系统,然后‘啪’一声盖章,两个一摸一样的红本本被推了出来。
  阮锦没有接,只转头瞪视着旁边的男人。
  真的很想抓住这人的领口使劲儿摇晃上一圈,把所有事都问个清楚。
  外头小雨淅沥沥下着,民政大厅的门没有关紧,潮湿的空气趁机偷跑进来,带着些许青草的香气。
  男人身上的线香气息就和这青草气味混合在一起,混混沌忳,像是俗世与庙宇的纠缠。
  黑色的签字笔在修长的指端转动。
  季严烨转头盯了她一眼,舌尖抵了下腮侧,薄唇微启———
  “你知道回光返照吗?”
  阮锦:“…啥?”
  男人百无聊赖的向后仰了仰身子,双眼微眯,将锐利的视线遮掩住。
  明明是坐着的状态,他的气势上却像比她高了一截:“我现在就是这种状态。”
  这人的意思是,虽然他已经病到快归西了,但因为领证太高兴了,所以暂时精神了一小会儿?
  这不鬼扯呢么!
  如此无赖的话,偏偏他又能振振有词的说出来。
  但不得不说…嗓音是真的好听。
  沙哑,浑厚,又带着些漫不经心的痞气。
  …一点儿也不公鸭嗓呢。
  阮锦脑子里胡思乱想,慢吞吞的摸了下耳垂,抿抿唇。
  她转身又把红本本推了回去:“不好意思哈,我现在离婚,还来得及吗?”
  作者有话说:
  那就…祝咱们金金下章离婚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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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章 领证
  “不瞒您说,小姐姐,我的这桩婚姻属实有些特殊,如您所见,我和旁边这位男士之间的关系很陌生,只是从小订娃娃亲而已…”
  “本来约好了长大一起对抗这种封建的习俗,但他忽然成了这个样子,脑子又不清不楚,我要是不接手的话,他不就没人要了吗?所以我这人就是太过于心善…”
  阮锦整个人都趴在台子上,发挥自己的编剧特长,边说边可怜巴巴的望着对面的工作人员。
  那小姐姐忍着笑意:“祝您新婚愉快,请问还有什么事情吗?”
  “有的有的,就是想快点儿离婚,最好现在就离。”
  阮锦此刻完全被后悔的情绪包围,她觉得自己上了一条贼船,而且是上去就下不来的那种。
  至于这位轮椅上‘虚弱’的季先生,他内心的真实想法和目的,阮锦没时间细想,她只想赶快从这贼船上下去。
  救救孩子叭,这个婚她不结还不行吗…
  工作人员才严肃道:“这个是需要双方都同意的,婚姻不是儿戏,请认真对待,双方是有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吗?建议你们坐下来好好谈谈。”
  “没有,我只是单纯的后悔了。”阮锦苦着脸。
  她的语气中满是控诉:“他太老了,比我整整大六岁,而且你也知道的,男人衰老速度很快的,没准几年后就是个糟老头儿…”
  “阮小姐…请慎言。”后头传来蒋律师颤巍巍的声音。
  估计实在是词穷了,来来回回都是这仨字。
  阮锦都替他这贫乏的词汇量而感到脸红,转头瞅了他一眼:“这会儿敢跟我对视了?不心虚了?”
  之前就觉得他跟司机老刘的表情明显不对头,看来是知道他家季先生的真实情况,憋着劲儿骗她入局呢。
  但是阮锦又觉得奇怪,自己就是普普通通一小姑娘,跟她结婚到底有什么好处?至于这么处心积虑的伪装?
  难道真的有‘八字相合’的说法?还是说她命里旺夫,跟她结婚包治百病…
  她实在想不明白,也就不想了。
  估计这婚也离不成了,那就顺其自然吧…
  她转头看着轮椅上的男人,语气幽幽道:“你不会连坐轮椅都是假的吧?”
  季严烨仍旧是玩味的表情:“你觉得呢?”
  阮锦:“我不信,除非你走两步,我看看?”
  她说这话时,内心其实很紧张,就怕这人真的站起身,男模似的给她走几步台步出来,那就太…刺激了些。
  眼见男人坐着没动,轮椅踏板上双腿僵硬的样子,也不太像装出来的,她才松了口气。
  终究是残疾人好拿捏些,不然这男人这么高大壮实,若再能正常行动,不晓得婚后会发生怎样危险的情形。
  更何况两个人也没什么感情基础,她心里没有安全感。
  季严烨忽然说:“你没有仔细阅读过刚刚的结婚协议。”
  她才猛地回神:“什么?”
  “婚后一方如果有任何家暴行为,对方可立刻提出离婚,过错方需无条件配合,并将自己的全部身家补偿给对方。”
  他是在复述婚前协议中的一个条款。
  阮锦这才反应过来。
  她心中的焦虑略减,而后敛下眸,觉得这男人一定有看透人心的超能力。
  过了一小会儿,才慢吞吞抬头:“那咱们打个商量好吗?”
  季严烨盯着她,没说话。
  阮锦说:“假如啊,我说假如,我不小心把你打了一顿,能不能不赔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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