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这一刻,攸宁公主在整个军器局里变得无比高尚大义。
楚攸宁看了眼场里好几个用来煅烧铁坯的火炉,还有打铁的各种工具,才说,“我来打一把剑。”
“公主想要什么样的剑,您尽管说,小臣立即让人给您打。”少监这会完全不是开始一心想把小祖宗送走的心态了,只恨不得公主多留一会,说不定还能得到公主的指点呢。
楚攸宁摇头,“我要自己打。”
少监:……
他是不是听错了?公主要自个打铁?虽然都说公主天生神力,可是这娇娇软软的样子实在不敢跟打铁联想在一块。
楚攸宁才不管他震不震惊,用精神力扫过大家是如何做的,再找那少监要来铸造兵器的书籍迅速翻了翻,很快就翻完了。
旁边候着听从吩咐的负责人忍不住嘴角抽了抽,更加肯定公主是来玩的,哪有人看书这么快的,一翻翻到底。甚至他都要怀疑公主是来查账的了。
楚攸宁心里有数了,将书扔给少监,起身挑了个空炉,选定材料,挑了把合适的铁锤开始加热锻打,将铁一点点锻打成想要的形状。
锻造场里大家都一致停下来看着那个身材娇小的公主举起大大的铁锤叮叮当当的锻打,那锤子在她手里毫不费力,都快打出残影了,他们这时候才意识到,公主不是说着玩的。
旁边军器局的少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死死盯着,就怕公主在他这里出了什么意外。
攸宁公主在军器局帮忙改良兵器的事一传出去,大家都震惊了。
原来公主也不是到哪哪遭殃,这可是利国利民的大事,若是越国不用火药,他们庆国的兵定能将他们打得嗷嗷叫。
军器局的事禀报到景徽帝这里,景徽帝起初还以为楚攸宁又在军器局闹出什么事了,诸如军器局偷工减料,以次充好等等念头闪过脑海,等听说楚攸宁帮军器局改造出了更厉害的兵器,他都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到哪哪出现贪官的闺女这次居然无意中做出了利国利民的大事?
他闺女在兵器一道上还这么有灵气?
这时候他是要装死呢,还是得大肆赏赐一番?她做出火药配方的事可以说还没人知道,可这兵器已经快要天下皆知了,不赏说不过去啊。
景徽帝发愁,她闺女都要掏空他的国库了,他还得赏她。
最终,景徽帝绞尽脑汁,想出一个自认为最好的赏赐。
楚攸宁第二日来到军器局就得到景徽帝的赏赐圣旨,赐给公主监察百官之权,可先斩后奏。
众人瑟瑟发抖,陛下这是要整个官场不得安宁啊,攸宁公主那个人形大杀器,放出去还能好吗?
不得不说陛下狡猾,如今攸宁公主的威名只怕已经传遍各地,弄出这么一出,各地官员只怕要人人自危,战战兢兢一心为民了。
陛下打的好主意啊,兵不血刃就能整肃整个官场。
楚攸宁傻眼,叉腰怒瞪刘正,“我父皇这是想让我给他打白工?这算哪门子赏赐?”
别当她傻好吗?她不爱动脑子,但不代表没有脑子,她什么时候给他好忽悠的错觉了?
刘正暗松一口气,幸好陛下早就料到公主怕是不好忽悠。
他笑眯眯地道,“公主,陛下说了,若是您抓出来的贪官,证据确凿的话,抄出来的财产两成算您的。”
“就两成啊,这也不算赏赐,倒像是用这两成雇我给他干活。”楚攸宁一脸嫌弃。
刘正:……正常人注意力是放在监察百官的实权上啊,公主你为何非要这般与众不同。
“公主,两成不少了,剩下八成是要充国库,用于民的。”刘正委婉地提醒。
“好吧,反正我现在也不缺钱。”楚攸宁勉为其难地伸出一只手拿过圣旨,别人虔诚跪地接旨,她拿的那叫一个随意。
刘正又默了,您的确不缺钱了,这话若是被陛下听出只怕又得心塞郁闷。
在鬼山这边的沈无咎听到公主接到的圣旨,心中感叹。
不得不说,景徽帝走了一步好棋,如今公主威名远扬,单大皇子一党和当朝首辅都能被她随随便便搞没了这几件事,就足够叫官场的人瑟瑟发抖,尤其公主还不走寻常路,爱神出鬼没,可不叫官员们时刻提防着。
陛下这是祭出一个攸宁公主,还整个朝廷清净啊。
沈无咎的目光看向树荫下,趴在垫子上想要去揪小鸡崽的四皇子,庆国的下一任皇帝还在揪小鸡崽玩呢。
是的,沈无咎决定不起事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打定主意,将来登上皇位的只能是这个奶团子,如此才能保证公主不会被下一任皇帝猜疑忌惮。
单公主为庆国做出的这些功劳,皇位也必须得落在四皇子头上。
奶团子还不知道他被赋予重任,他正努力伸出小胖爪去抓小鸡崽,那是归哥儿绑了脚脖子拴在树枝上给他玩的,屡次抓不到还啊啊啊叫唤,看那样子是想把小鸡崽凶过来呢。
*
楚攸宁耗时半个月才打造好一把剑。
半个月,鬼山的一切建造好,还建造了可以居住的屋子。
半个月,沈无咎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不需要再坐在轮椅上才能走动。
半个月,也足以让沈无咎的信随粮草一块抵达边关。
有人说,边关的落日似乎比其他地方还要红,因为这是将士们用血染出来的,能多看一次是一次。
沈无垢收到信的时候刚从战场上下来,脸上、盔甲上还带着血,有敌人的,也有同袍的。
绥国知道率领沈家军的主将已经不在边关后,更加频繁进攻,这已经是四哥回京后的第二场战了,好在没了拿着鸡毛当令箭的人,沈家军还抵挡得住。
“主子,京城来信了。”沈无垢的亲兵把信呈上。
第56章 晋江首发
沈无垢脸色微变, 抬起染血的手缓慢接过,一颗心不断下沉。
四哥带人回来支援时,为了阻挡绥军兵临城下的脚步, 以一敌十,更是为了擒住对方将领,伤敌自损, 被刺了一刀,当时抬下来的时候军医迟迟不敢拔刀, 最后还是四哥自个一鼓作气拔的。
军医一度宣布四哥没气了, 就在他以为仅剩的最后一个兄长也要没了的时候, 四哥奇迹般活了过来。
可是活过来的四哥怎么也不肯养伤,人还在昏沉着就坚决要回京, 从边关回京城就算快马加鞭也得十天半月, 四哥受着重伤如何受得了长途颠簸。
他怕这封信带来不好的消息,怕这是四哥的绝笔书。
沈无垢带着最坏的心理准备打开信,一行字看下来,他的嘴角一点点上扬, 等看到后面更是仰头开怀大笑。
“好!不愧是四哥, 就算离了边关也照样能让绥国认怂!”
沈无垢当下写了封密信交给亲兵, “想办法将这封密信交给绥国敬王。”
绥国皇帝已经年迈, 几位皇子均已成年已久, 一个个王爷争先领兵攻打庆国, 何尝不是想立功向皇帝证明能耐。
按照四哥信里说的, 只需要跟敬王合作, 边关的战事将会得到缓解。
敬王是他们交战过的几个王爷里最知道审时度势的那一个。
当年听从越国的是老皇帝,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只要他们能助敬王上位, 绥国与越国的合作就会不攻自破,如此,也能阻止绥国将来和越国联手攻打庆国。
敬王得知他们庆国已经造出越国的火药武器后,若是够聪明就知道该如何选。至于怕他告密?跟沈家军交战多年,绥国最了解庆国兵力如何,庆国一旦有了足以跟越国抗衡的武器,庆国夺回四国之首的位子那是指日可待,敬王不怕最后被庆国灭了的话尽管去。
最叫沈无垢高兴的是,四哥的伤有治愈的机会,还有机会重返战场,信里还说这一切都是公主的功劳。
不知是不是错觉,写到公主的时候,他总觉得四哥的笔锋温柔了许多。
当初接到赐婚圣旨的时候,四哥顾忌沈家军,还有京城的眷属,再是不乐意也不敢抗旨。
众所皆知,尚公主那是不可能还让你掌兵权的,所有人都认为这是陛下要收回沈家兵权的第一步,再加上那会还有人有意煽动,士气低迷了不少,都担心沈家军以后还是沈家军吗?
四哥这一受伤回去也不知算不算是因祸得福了,陛下并没有丝毫想要动沈家军的意思,反而说公主嫁进将军府后一切都往好了的方面发展。
沈无咎这封信发出来时是在大皇子昭贵妃等被处置前,所以沈无垢并不知道京城的朝堂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听着外边震耳欲聋的欢呼声,那是抱着一车车粮草在兴奋呢。
沈家军这几年都是靠沈家供的粮草,只能说勉强能打得动仗,有好几次都要被逼得去抢屯田所了,毕竟所谓的粮草不够是怎么回事,大家都心知肚明。
沈无垢的心情也被感染了,他把信烧掉,大步往外走。
“通知下去,让伙房今日尽管煮,让大家吃个饱!还有,看看运来的军饷够发到什么时候的,都先给大家匀着发一发,剩下的等下次送到了再继续发放!”
这命令一发出去,军营里的欢呼响彻云霄,就连平河对面的绥军都听到了,都暗暗猜测这沈家军在搞什么。
绥军这次带兵的是敬王,本来以为玉面将军沈无咎不在了,便能一举攻破雁回关,没想到沈无咎那庶弟也是块难啃的骨头。
他娘的,沈家尽出将才不成!
敬王狠狠砸碎茶碗,望向沈家军军营所在的方向。
入夜,一封信射进敬王营帐里,敬王看了之后脸色大变,沉思半响才把信烧掉。
有了这封密信,下一场战事双方跟玩似的,与其说是打仗,倒不如说是两方将士相互切磋,往后的每一场仗更是打得半真半假,粮草也一波波送来,伤兵一直在减少,征战多年的沈家军终于得以松一口气。
*
京城这边,楚攸宁带着做好的剑兴冲冲回到山上,迫不及待想送给沈无咎。
一进山就看到有个身影站在入口那里等着她,他长身玉立,挺拔如松柏,再没有之前顾忌着伤微微佝偻着的虚弱样。
站姿挺拔的沈无咎让楚攸宁第一次真真切切感受到他是个军人,是个将军,那么威武挺拔,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锋利。
“公主。”沈无咎大步上前伸出手要将她扶下马。
楚攸宁这些日子忙着两边跑,都没注意到他的伤已经愈合得差不多。她探了下他的伤,发现伤口的确已经愈合,可以拆线了。
她眨眨眼,犹豫着要不要把精神力收回来,不知为什么,她不大想收回。
“公主在想什么?”沈无咎握住她的小手,见她迟迟不下马,秀眉还微微蹙起,似是遇到了什么苦恼的事。
楚攸宁一向不喜欢纠结,“我在想是不是该给你拆线了。”
沈无咎怔了怔,才想起她说的线是指她留在他体内的能量。
想到公主之前还调皮地调动那一丝丝能量陪他玩,他心里也不大想让公主收回去,总觉得留着这个是他和公主独特的联系。
“一直留在我体内,对我,对公主可有碍?”
“没事呀。就是,就是我想伤你的话,也可以控制它伤你吧。”楚攸宁怕他介意这个,她忘了在末世别人最怕精神力,何况是把精神力留在体内。
沈无咎一笑,“那倒无妨,如若真到公主要伤我的地步,那必然是我做了什么让公主不得不出手的事。”
楚攸宁没料到得到这样的回答,她怔了怔,身子侧过来,笑着朝沈无咎扑下去,“沈无咎,你怎么可以这么好!”
沈无咎忙张开双臂接住她,抱着她旋转了几个圈才放下,就这般拥着她,贴在她耳畔柔声说,“公主待我也很好。”
楚攸宁抬起头想捧住他的脸亲他,结果发现站起来的沈无咎比她高出一个头,不好捧。
她鼓嘴,不高兴。
“怎么了?”沈无咎捧住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