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程安觉得攸宁公主毕竟是公主,昨日的事他不知道详情,但是隐约听说是因为公主得了陛下看重的关系,主子才能这么快洗清罪名,倘若公主在陛下跟前提一嘴,说不定户部欠着久久不发的粮饷就会发下来了。
“程安!”沈无咎提高声音呵斥,基于男人的自尊心理,他不愿叫这些事让公主知道,好似在跟公主示弱一般。
程安立即闭嘴,眼睛却是期待地盯着楚攸宁看。
殊不知楚攸宁摸着下巴,眼睛越来越亮,看向程安,“你说,户部欠着咱家的粮食对吧?”
咱家……
这两个字落入沈无咎的心里,翻了几个滚,搅得一颗心都不得安宁。
程安小心翼翼看了眼自家主子,用力点头,“不单是粮食,还有边关战士们的饷银,也就是沈家军够忠心,几年不发饷银都没事,换其他军队早造反了。”
楚攸宁摩拳擦掌,这个世界物资虽然很多,但不能随便抢,既然是她的,那就别怪她抢了。
嗯,公主嫁入将军府就默认将军府的东西就是她的,如今得知户部欠了将军府的粮食,可不就让她热血沸腾。在末世敢抢她物资的人早就轮了几个轮回了。
“公主,粮饷的事我会解决,你……”
“我给你弄来粮食,你把那把剑给我摸摸怎么样?”楚攸宁打断他。在末世物资为王,在这里应该也是能通用的。
沈无咎心中一跳,“公主打算做什么?”
“你别管,给不给摸。”
沈无咎:……突然觉得全身有些热,大概是昨日发热还没好全。
他无奈叹息,“那把剑你不能摸。”
昨日还只是想看,今日变成想摸了,明日是不是该开口说要了。
要是可以的话,楚攸宁自然是想要到手的,毕竟要是那把剑有她可以吸收的能量,到时候那剑肯定得废。
“就这么说定了!”楚攸宁当没听到他拒绝,拍了下桌子,起身就走。
沈无咎:……
沈无咎看着她大步离开的背影,有些哭笑不得,随即又肃起脸,思索她非要看太启剑的原因。哪怕他心里已经无法再将她和梦里的那个公主联想在一起,却还得慎重,毕竟太启剑牵扯太多。
难不成她听到了太启剑能代表镇国将军的话,想通过太启剑控制沈家军?
沈无咎摇摇头,吩咐程安,“你跟上去保护公主。”
*
楚攸宁也不去逛街了,转身往府里的练武场去。练武场在府里的西边,那里放着很多兵器,每日都有家兵擦拭维护。
风儿和金儿看到公主脸上掩饰不住的兴奋,总觉得要有什么事发生,相视一眼,紧步跟上去。公主的步子迈得也太快了。
楚攸宁到练武场的时候,看到归哥儿那个小豆丁拿着把小木剑嘿嘿哈哈地挥舞,她走过去握住小豆丁刺出去的木剑。
啪嗒!
木剑……断了!
楚攸宁拿着断在手里的半截木剑,身子僵硬。她不是故意的,是这木剑太脆了,这小豆丁不会哭吧?
归哥儿终于反应过来,张嘴就哭,“哇呜……母亲说这是父亲在我还在肚子里的时候就给我做的。”
那完了!
楚攸宁像做错事的小孩,心里慌得一比,这么有意义的剑被她弄断了。
“你别哭,我带你去玩怎么样?”楚攸宁把手里半截木剑塞回给小豆丁,认真弥补,她没哄过小孩啊。
归哥儿的泪珠还挂在眼睫上,一听公主婶婶要带他去玩,瞬间忘了难过,“真,真的吗?公主婶婶要带归哥儿去玩?”
“等着。”楚攸宁放下他,走到兵器架前,从上面挑了把大长刀,扛在肩上,朝归哥儿伸出手,“走。”
第21章
归哥儿眼睛一亮,抱着断剑小跑上前把手放到公主婶婶手里,小包子脸上带着克制的兴奋。
公主婶婶这样好似带他去打仗,小胸脯挺得直直的,在他心里父亲就是这样出征的。
楚攸宁偷瞥了眼小豆丁,见他确实不难过了,暗暗松了口气,目光落在他抱着的小木剑上,还是有些欺负小孩的脸热。
“我弄坏你的木剑,改天我赔你一把好不好?”公主是个勇于承认错误的人,要是她精神力恢复,能还他一把一模一样的。
归哥儿听了偷瞄公主婶婶一眼,又收回目光,又偷瞄,咬了咬唇,忽然停下脚步。
“怎么了?”楚攸宁见手里的小手抽离了,停下脚步。这豆丁该不会又要哭吧?
“公主婶婶,木剑不是你弄坏的。”归哥儿指着木剑的断口处,“母亲说木剑裂开了,会断,要帮我收起来,我没让。母亲让我不要哭鼻子,我哭了。”
后面那句因为不好意思,说得很小声。
楚攸宁松了一口气。她就说嘛,她也没用力啊。她力气虽然大,但早就控制到登峰造极的地步。
不过,也是因为她握住小豆丁的剑,两端受了力才断的。
楚攸宁摸摸他的头,“是个诚实的小男子汉。”
“公主婶婶还带我玩吗?”归哥儿想得很简单,公主婶婶是因为弄坏他的小木剑才带他去玩的,现在不是了,公主婶婶就不带他玩了。
楚攸宁捏捏他的小脸,牵起他的手,“作为你诚实的奖励,带你玩。”
归哥儿欢呼,“谢谢公主婶婶!”
“不谢。等有空我给你做一把剑要不要?”
“像父亲做的这把吗?”
“像!还会飞的那种。”
“会飞的剑?要要要!”
风儿和冰儿看公主扛着大刀,牵着归哥儿就这么走了,有些懵,还是风儿清醒过来,让冰儿回明晖院跟张嬷嬷说声,她则赶紧跟上去。
归哥儿的小厮看了看,也赶紧跑去告诉大夫人了。
等在府门口的程安看到公主扛着把大刀走来,不由得瞠目。
他怀疑自己眼睛出问题了,明明公主看着娇娇软软,可是肩扛大刀竟没有半点违和感。
楚攸宁看到程安,停下脚步,“你家主子有话让你带给我?”
程安拱手,“主子让属下来保护公主。”
楚攸宁从上到下把他打量了眼,正好缺个搬粮的,“跟上。”
程安看了眼她肩上的刀,和她牵着的归哥儿,“公主,您这是要去哪?”
楚攸宁瞥他一眼,“你不是说户部欠咱家的粮吗?”
看公主这势在必得的表情,程安觉得自己惹祸了。
“公主,这事是不是该请示一下陛下?”他觉得他还可以拯救一下。
楚攸宁嗤笑,脚步没停,“但凡你这陛下管点事也不至于让户部欠咱家的粮,你觉得请示有用?”
程安点头,然后飞快摇头。这话不能点头,这是大逆不道,虽然他也觉得是这样。
“公主打算如何做?不怕陛下怪罪吗?”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楚攸宁正义凛然。
程安见劝不动,只好说,“公主,这刀让属下来拿就好。”
“不用。”楚攸宁跨过府门门槛,还顺带将归哥儿拎了出去。自己的武器当然是自己拿,用起来才顺手。
程安只好让守门的阍侍去通知主子一声,自己赶紧跟上去。
……
沈无咎只以为公主顶多是进宫去跟陛下提一提,完全没想到公主扛着大刀上户部了。
他让管家派人去处理老家的事,一道道命令下去,处理完府里的事,他才开始处理粮食的事,对程佑说,“你派人暗地里去鬼山搜一搜,看看有没有粮食。”
程佑瞠目,鬼山之所以称之为鬼山,是因为进去的人有去无回,夜里鬼哭狼嚎,还传出过鬼王娶亲的事,那上面藏有粮食?主子怎么知道?
沈无咎没有解释,梦里他看到还是英国公的忠顺伯用山上粮仓跟越国换了一大家子的命。
如今这个不一样的公主总让他怀疑他只是做了个荒唐的梦,倘若这事得到证实,那他想再自欺欺人都难。
有那批粮,他也能做更多事。
“属下这就去办。”程佑拱手,转身退下。
“等等。”沈无咎忽然想起一个人,“你先去跟裴公子说,让他盯着陈子善,看到陈子善买女人就抢先买下来。”
程佑顿住,神情微妙,“主子,太医让您悠着点,而且,公主那力气您招架不住。”
沈无咎冷眼扫过去,“照做就是。”
在那个梦里他看到陈子善买的那个女人给沈家女眷收尸立碑,沈家家族无一人敢出面,只有那个陌生的女子给了沈家最后一个体面,直觉告诉他,这女子极有可能给他什么意想不到的答案。
就算没有,就凭她最后给沈家收尸立碑就得将人买回来。
程佑没有程安那么会说,挠挠头,下去奉命行事了。
门外,阍侍知道沈无咎说完正事了才上前告知公主提着刀去户部了。
沈无咎:……
*
从将军府去户部得坐马车,由永安坊经过北大街才到官署。
归哥儿平日里很少出府,因为府里都是女眷不好带他出门,也不放心让底下人带,唯有的一次还是一年前四叔从边关回来,把他架在脖子上上街玩了一整日。
这会能出府,就算是在车里也跟只出了笼的小鸟一样,欢快得不行。开始还矜持乖巧地坐着,最后马车经过闹市,听到各种吆喝声,归哥儿就坐不住了,小小的身子往这边窗口看看,又往那边窗看看,忙得不行。
楚攸宁也一样,和归哥儿凑一起往窗外看去,一大一小凑在一起嘀嘀咕咕。
“那一个个串在一块的红果子是什么?”楚攸宁一眼就看到在阳光折射下晶莹剔透的糖葫芦。
“我知道,是糖葫芦,四叔买给我吃过。”
车辕外亲自驾马车的程安听了也不觉得奇怪,公主一直待在宫里,吃的都是山珍海味,不知道糖葫芦是何物实属正常,归哥儿也一直待府里,一大一小正好趣味相投了。
“看着就很好吃的样子。”楚攸宁舔舔唇,看向小豆丁,正好小豆丁也很向往外面的样子,她心里有了决定,“归哥儿想吃糖葫芦啊?我带你去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