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看到婆婆和丈夫进来，她也没说话，只是起身给婆婆倒了杯水。
“去跟你奶奶说会儿话，这边不用你帮忙。”卫忠妈妈把陈怡歆推开，又偷摸着给丈夫打了个电话，叫他赶紧回来，害怕等会闹起来不好看。
“奶奶，吃水果。”
陈怡歆从表姨家的冰箱里拿出一牙西瓜，切成方便拿着吃的片儿，又削了两块净果瓤到碗里，让弟弟捧着吃，还把他赶到妈妈暂住的卫家客房里。
“那个啥，淑英，我错了，回家行不？”
陈妈妈搓了下鼻子，没理他。
“妈，对不起，这大热天的还辛苦你跑来看我。”陈妈妈哽咽了一下，朝着陈老太开口，“我想好了，这日子过不下去也别拧巴着不放，周四我就跟他去把婚离了。那房子我不要，斌子在外面租了个房，我搬去跟他先住着。”
陈爸爸着急的伸手去拉老婆，想着咋就说到离婚了？之前她那么作，自己也就吓唬吓唬她，这日子好过了，咋还能真离了？
“行，我也不劝你，是建国这混账的过，房子还是你们一家一半，但是现在建国没钱，就给你打个欠条。另外，俩孩子你不能带走。”
陈老太摆出自己的态度，要求也不算过分，准确来说，比起他们之前猜测的，公平太多。
第五十一章 吓坏家人
陈爸爸打死不同意离婚，并且对女儿支持妈妈离婚这一行为感到愤怒。
当天晚上，送了老妈回去之后，陈爸爸拉着好友喝了个酩酊大醉，后来怎么回家的都不知道。
没想到更狠的是孙超和刘斌的手段。这俩不知道受了谁的点拨，找到了陈小姑男人平时吃回扣行贿受贿的把柄，直接通报到了他们上级的主管部门。这下子别说还当科长了，连工作都被刷掉。
要不是看在他以前一直把上级领导维护得好的份上，估计还得进局子里蹲一两年。
这事儿是孙超和刘斌干的，但是出面的却不是他们俩。找了个以前就跟陈姑父不合的工人，再用了点手段，对方不用明示就知道要干什么。反正他也下岗了，拉个垫背的何乐而不为。
陈小姑有些怀疑，但她没证据。
除了她男人被下岗外，她的小姑子，就是利用陈妈妈超生而顶替了陈妈妈工作的那个女人也下岗了，名声还闹得很不好听。据说当时人家原配拉了一大家子人过来，在厂门口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就差没把陈小姑的小姑子衣服给扒光。
原本陈小姑是想要去找小姑子商量男人的事儿，听到这个消息，吓得好几天都没敢出家门。
之前陈怡歆就打算去参加文学夏令营，可是后来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她就打电话跟夏令营那边的老师沟通了一下。
老师对陈怡歆的观感非常好，听到她爸妈在闹离婚，还挺替她担心的，又安慰她了好一会儿，最后同意去帮她申请看能不能退款。
除了老师那里要通知，还有阮佳那里也要说一声。
阮佳很遗憾小伙伴们都不参加，说早知道她也就不去了。乔风已经考上南边的一所名牌大学，没有资格参加面向高中生的夏令营，而阮佳和肖一言马上进入高三，这次就是高中阶段最后一次机会了。
“你知道宋绣的爸妈也离婚了吗？”
要挂电话之前，阮佳犹豫着，还是跟陈怡歆说了这事儿。
“我是之前去他们那边旅游，想着跟她见个面，结果去的时候就发现宋绣的状态很不好。”
阮佳说宋绣的妈妈因为受不了家里的穷，经人介绍认识了一个歪果仁，之后就什么都不要的跟宋绣的爸爸离婚了，之后很快跟那个男人出了国。
“绣儿爸爸在老婆走之后就开始酗酒，倒是没打孩子，只是成天醉醺醺的自怨自艾，然后家里都揭不开锅了也不管，把能卖的都卖了，还去绣儿奶奶那里要钱买酒。绣儿现在跟她姑姑过，寄人篱下的日子都要把她折磨疯了。”
阮家也只是个高中女生，没有办法帮宋绣，即便是可以资助她一点钱，也不过是杯水车薪。
握着电话，陈怡歆久久不能开口。
“歆歆，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劝劝你，如果你爸妈不是像绣儿爸妈那样，能劝和还是劝和吧。我知道你是个能干独立的，可你不是还有个弟弟嘛，真离婚了，你弟弟……长大了会不会怨你？”
两个女孩子隔着千万里的距离，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在花费告尽的情况下被中断了通讯。
跟阮佳打完电话，陈怡歆突然生出无力的感觉，一个人跑到御河边上的绿化带里坐到天黑。
她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感觉整个人都僵硬了，开始被夜风吹得一阵阵发抖，才回过神，想要站起来又感觉到腿软，踉跄了一下，却被旁边一双手及时扶住。
“怎么是你？”陈怡歆很讶异。
“你家里人都要急疯了。”周昇扶着她的胳膊，确定她站稳了之后，才俯身捡起地上的背包，“你.妈妈在家哭得不行，你爸爸跟你小舅舅到处找人，连卫忠都跟童老师请假出来找你。我当时也在童老师家，就跟他一起出来了。”
他们在陈怡歆平时出行的范围里找了整个下午都没看到人，陈妈妈在家里已经哭得手脚发软。警方说失踪没到二十四小时不予立案，他们就只能自己继续出来寻找。
卫忠担心陈怡歆做傻事，专门往河边找，周昇就突然想起这个地方，是某次他们聊天的时候，陈怡歆提过一次，说这个地方看御河最美，于是他就过来碰运气。
“还好，我刚过来就看到你站起来。怎么样，好点了没有？我送你回家，还是先去我舅舅那里凑合一晚上？”
陈怡歆抬头看了他一会儿，叹口气。
“回家吧，我要再不回去，我妈真的会哭死。”
周昇陪着她慢慢往车站走，路上给刘斌发了个传呼，说已经找到人了，这就往家走。
两人做公交车回到新房那边，才到大门口，陈怡歆就被她妈妈一把抱住摁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之前还有点恹恹的陈怡歆顿时不知所措了，她是真没想到自己难得颓丧的想要独处半天，居然会闹出这么大阵仗来。
一旁的陈爸爸也不停用手掌抹眼泪，一向严肃的大男人哭得跟个孩子似的。
“行了行了，这不好好的回来了嘛，赶紧回去洗洗脸。”
卫忠一家也在，看到陈怡歆在周昇的陪同下回了家，才觉得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卫忠拍了拍周昇的肩膀，哽咽着说了声谢谢。
“没事儿，都是朋友。还有，刚才我回来的路上跟她聊了两句，应该不是叔叔阿姨闹矛盾引起的，好像是她之前参加作文比赛颁奖时认识的一个女同学，家里很突然的发生了变化，那个女同学估计日子很难过，让她有了感触。你们开导开导她。”
周昇没有多停留，跟孙超他们打了个招呼，打车走了。
卫忠一家也先回去了，这边只剩下陈家三口和小舅舅。
“听话啊丫头，啥都别说，也别想了，赶紧吃点东西洗个澡去睡觉，你爸妈那边还有我呢。”
小舅舅拍了拍外甥女的脑袋，看出了她眼底隐藏的疲惫，赶着她去休息。
等到陈怡歆睡着之后，三人才关了她房间门，坐到客厅里进行正式的谈话。
“姐，姐夫。之前闹闹腾腾的也就先不去说谁对谁错了，我今儿就问一句话，你们打算怎么办。要是没想好的话，我建议你们还是先分开一段时间，冷静下来后再说怎么样？”
两口子目光对了一下，陈妈妈率先移开视线，而后点点头。
第五十二章 分居冷静下
陈爸爸当天晚上就跟着刘斌去了厂子宿舍，在那边，闫明礼买了些肉菜和啤酒，拉着他跟刘斌喝了大半晚上。
陈爸爸不是不知道自己妹妹的性格，但是从小养成的习惯，加上他父亲早逝，妹妹基本上是他和陈老太宠大的，有时候明知道对方做的不对，却下意识的自动自发的帮她找到借口。
“你有妹妹，难道嫂子就不是斌子的姐姐了？要都跟你这样，你们俩人还不得打个你死我活。”
闫明礼夹了一颗花生米，喝了一口啤酒，开始给陈爸爸洗脑。
“你那个妹子几十岁的人了，人家有老公有孩子，那么大一家子人呢，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可歆歆和彬彬呢，只有你这个爸爸替他们遮风挡雨。你总不能让个女人来顶门立柱吧？那你还是不是个老爷们儿了？”
陈爸爸当然没混账到要靠女人养家糊口的地步，但也正是因为他一向是家里的顶梁柱，才养成了以自己的意志为主的性格。
从头到尾，刘斌就闷头吃喝，眼神儿都不带给陈爸爸一个的。他本来是想离开，硬被闫明礼留下，看样子是专门用来戳陈爸爸肺管子的。看清了这一点，刘斌哼哼唧唧的死赖着不走了。
“我听歆歆说，斌子要去读那个成人自考，还托了张教授帮忙给安排了个辅导班。你看看，咱斌子也不是你妹妹口里那个一无是处的混混小子对吧。你跟他相处时间不短，你再看看我们厂里的订单，你觉得你妹妹就不是在瞎说？”
听到这里，陈爸爸的脸都不知道是羞红的，还是酒气上涌红的，反正他目光闪闪躲躲，人也半低下了脑袋。
“好了，今儿咱们就不说那些了。过几天等嫂子消消气，你拿了工资去给她买件衣服，回去负荆请罪。两口子嘛，床头吵架床尾和，大不了你让嫂子捶你两下出出气。”
陈爸爸唉唉的应下，拖着醉意蹒跚的步子回了厂子里的宿舍，都没力气洗漱，直接扑到床上，下一刻就呼噜响起了。
小办公室剩下闫明礼跟刘斌还在对喝。
“歆歆没事儿吧？”
“应该是没事儿。”刘斌还是有点担心，“我明天再去看看，那丫头啥事儿都往心里放，她爸妈之间的事情她也要考虑来考虑去的，就是个操心不尽的命。”
闫明礼对陈怡歆的感官很不错，觉得这姑娘虽然内心太成熟，但是懂得心疼家里人，行事又有分寸，是个好姑娘。
“我家歆歆当然好。”刘斌现在就是歆吹，“要不是她，我们现在的日子说不定多难过。现在虽然背了些债，不过也更有盼头。”
闫明礼拍了拍他背，笑着离开了，走之前让他记得把办公室里的残渣给扔掉，不然肯定有耗子光临。
陈怡歆一觉睡醒都第二天中午了。虽然是暑假，但是能这么睡到自然醒的时间还真是头一回。
醒来的时候，表姨已经跟陈妈妈在客厅里坐着包饺子。
“饿了没，我去给你煮点白菜肉的，你等着。”
陈妈妈看到女儿出来，赶紧去厨房烧水。
表姨拍了拍身边的小凳子，让陈怡歆坐她旁边说说话。
陈怡歆坐过去，下巴搁在表姨腿上，嘟着嘴不吭声。
“你个丫头，可差点没吓死大家。以后不能这样了，有啥事儿好好说，实在心里头烦的，去找卫忠，拉着他跟你一块儿撒野去。”
表姨是个心疼孩子的人，这些年明里暗里也没少照顾陈家姐弟。自从陈怡歆懂事了，两家来往跟频繁，说是亲姐妹也不过如此了。
“表姨知道你心疼你.妈，但是你得明白，你的想法不能强加在你.妈妈身上。她受的教育，接触的人和事跟你不同。对你来说离婚或许没啥，可是对她来说，那就是一个完整的家没了。别看她跟你爸闹腾，说要离婚，真离的话，我敢断定她得哭死。”
上辈子离婚后，陈妈妈倒也没哭死，就是整个人连性子都变了，后来跟走的时候，完全是那种无所谓，到哪里都是一样的心态。
“行了，去吃饭。”
卫忠妈妈拍了她脑门儿一记，“晚点我跟你.妈出去逛街，你自己在家里好好呆着，别乱跑。晚上等卫忠跟他爸下班回来，我们出去吃。”
“行。”陈怡歆端着碗，正准备开干，就听到楼下门卫那里在叫她去接电话。
“我说你们家还是装个座机吧，听说现在钱没以前那么高了，差不多三千就行。”
陈妈妈摇摇头：“在家里的时间也不多，再说了，他爸在厂子里有电话，还有bb机，费那个钱干嘛。”
卫忠他.妈也知道陈家的底子不厚，型钢厂那边还欠了外债，虽然说陈怡歆弄了点钱，但是大头都是闫明礼出的，自然利润也是他得得多。
“开学你就去四十六中那边做生意吧，这边你别操心，晚上让歆歆搁我家吃饭，再不济给她交生活费，就在学校吃也行。家里也不差这点钱。”
倒是陈小弟读书的事情得想个法子，最好是能转到四十六中附近去读。
“我让我家老卫帮个忙，看能不能找区教委的人走走关系，他开学就读一年级了，正好一次性解决掉。”
相较于子弟校的初高中来说，小学的教学质量真的是差到没边儿。
以前还好，反正子弟校能直升本部初中。可要真归入地方，纳入考试的话，她敢断言，就子弟校这教学质量，一百个人里面能有五个考上初中的都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