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盛嬷嬷又道:“陶夫人,您也得拜。”她低着头不看人,但声音沉稳如冰,令人不得不听。
张氏轻轻一晃,随即站稳身子,含笑道:“我可拜不得。依我所知,少夫人也没拜,因为她怀了身孕。我呢,也不能拜,昨天郎中来瞧过了,我也有身孕。”最后五个字说得极是响亮。
“什么?真的吗?”陶奇惊讶道,含了泼天的意外之喜。他情不自禁地侧身扶住张氏,生怕她会被风吹倒似的。
陶萱苏:???年近四十还能怀有身孕?张氏这是拼了命啊!上辈子都没有的事,这辈子她居然如愿以偿了!
“老爷,我还骗你不成?”张氏如果有尾巴,此时尾巴也要骄傲地翘到天上去,“没跟你说,是想着今天恭王妃回府,趁机告知,喜上加喜,我们陶家的好运来了!”等我生个儿子当大官,看老娘不弄死你们。
张氏笑里藏刀,继续道:“恭王妃,我年纪大,怀着孩子不容易。你不会还非要逼我行礼吧?”
前有嫂嫂免礼,此时若逼张氏行礼,明天满京城就会排揎陶萱苏无情无义。得不偿失啊,陶萱苏思虑片刻,淡淡道:“姨娘免礼。但愿姨娘能平安诞下孩儿。既然姨娘有了身孕,不宜久站,咱们见也见了,姨娘回去歇着吧。”
陶萱苏不想再面对他们的丑恶嘴脸,不想看到爹的喜悦,更不想看到张氏母女的得意。
“今天你回门,我又有了身孕,喜上加喜。该一起吃顿饭。我已经命人备下了,就在前面的天镜堂。”
从陶萱苏搬进将军府后,就再也没和张氏母女在一张桌上吃过饭。今天张氏邀请,定是鸿门宴。陶萱苏拒绝道:“不了,我毛手毛脚的,怕扰了姨娘的安宁。姨娘,你好好养胎吧,我就不打扰了。你年事已高,怀孕绝非易事,还是小心翼翼得好。”
“打我得知我有孕之后,我就心地特别纯净,想对谁都好,给我腹中孩儿积德。我想和你吃顿饭,让你沾沾我的喜气,将来早日怀孕,给恭王生个大胖小子,也有个依靠。你可别以为我不怀好意。当然了,如今你是恭王妃,瞧不起我们,不肯和我们吃饭也平常。”
佛口蛇心。陶萱苏瞧着张氏笑眯眯的样子,她到底在卖什么关子?绝不是吃一顿饭那么简单。
张氏又扶着陶奇的手臂,道:“老爷。我有心和萱苏和好,还请老爷撮合撮合。”
陶奇听到张氏有孕,喜从天降,尚未回过神来,这可比关山月肚子里的孩子还让他高兴。他自然对张氏更加顺从,对陶萱苏道:“萱苏,你娘都这么说了,你也别总记着从前那些事,好歹赏个脸。你难得回来,一家人聚一聚。”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陶萱苏再拒绝就要被冠以“六亲不认”的罪名了,况且她想知道张氏母女的花样,她们现在施展,总比陶萱苏离去后,施展在嫂嫂身上好。
在天镜堂入座后,桌上的菜并不丰盛,不过是寻常的两肉两菜一汤,瞧着就寡淡无味,不甚好吃,就这么招待恭王妃?连陶奇都忍不住皱了皱眉,低声道:“就这几个菜吗?”
张氏对他使个眼色,让他坐下别说话。
陶萱苏看破不说破,也没准备安心吃饭,不过是演一场戏罢了。坐下后,命雪枝将关山月的蜂蜜和午膳端过来。
关山月的饮食都是单独的,不和他们混用,就算在今天这样的日子,陶萱苏也不放心嫂嫂和张氏母女同桌而食。
关山月的一日三餐都是江邻调配好,什么可吃什么不可吃吃多少,都是有讲究的。今日关山月的午膳是一碗米饭、一碟小龙虾、一块酱肘子、一碟青菜,一碗鲜嫩鱼汤,膳前先用一碗燕窝。
陶萱苏打开江邻送来的蜂蜜罐,舀了一勺蜂蜜,放进温水里,用勺子搅拌均匀,端到关山月面前,道:“嫂嫂,娴娴送来的蜜蜂好香呢。日日都吃吗?”
关山月会意,这是表演给张氏母女看的,让她们传话给曹娴娴,以安曹娴娴那颗狠毒阴险的心。关山月端着蜂蜜水,喝了一口,笑道:“每天都喝的,蜂蜜水有降火美颜等功效,才吃了几天,我就觉着非常不错。曹娴娴不愧是你和你哥的好朋友,送来的东西极好。”
陶仙儿听了,心中一动。曹娴娴昨天还问,嫂嫂有没有喝她送来的蜂蜜水,今天就见着了。长此以往地喝下去,嫂嫂的胎儿迟早不保,可真是太好了。两个蠢女人,还不知道蜂蜜有毒呢。
“娴娴和我从小义结金兰,她送来的东西肯定都是好的。”
“你江邻表哥来给我诊脉的时候,也让我多喝些,说蜂蜜对胎儿好。恰好江邻那也有一罐上好的蜂蜜,一并送我了,两罐蜂蜜差不多能吃到生产之时。”
陶萱苏轻轻扯了扯关山月的衣袖,想提醒她不用多此一举,提两罐蜂蜜,免得对方起疑心。既然嫂嫂开口说了,陶萱苏就把话圆回来,“表哥的话准没错。你每日用着,将来一定能生个健健康康、白白胖胖的孩儿。别人都说怀孕的女子容易身形走样,脸上长斑,嫂嫂一点没变,可见这蜂蜜真真是极好的。”
张氏放下筷子,叹气道:“少夫人养胎真是讲究,又是蜂蜜又是燕窝,一顿三餐,餐餐都是安胎的好饭菜,对大人好,对小孩也好。我呢?每天就吃这些,萝卜青菜,如何生得出健康孩子?说到底,少夫人福气好,嫁给位高权重的奉国将军,想吃什么都容易。”
陶萱苏瞧她装出愁眉苦脸的样子,一下子明白了,张氏吃这顿饭,是想分嫂嫂的膳食,吃白食来养胎。可笑,太可笑了!
嫂嫂的吃穿用度靠的是哥哥的俸禄。哥哥舍得花血本让嫂嫂吃好,嫂嫂虽然节俭,但为了孩子,才狠下心吃这些好东西。
陶奇和张氏母女住在将军府,陶令闻早就明确规定,每月只给爹爹十两银子,算是孝顺之资。至于其余的吃穿用度一概不管。张氏母女时不时跑到正院和厨房偷偷拿一些东西,关山月和陶萱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
要吃燕窝这样的名贵补品,以陶奇的俸禄,是供养不起张氏的。所以张氏才想到要同关山月、陶萱苏假装和好,借机蹭一蹭燕窝吃,当然还有蜂蜜。蜂蜜她买得起,不过外头买的总没有江邻这个郎中送来的好,所以她希望江邻也能送她一罐。
陶萱苏装作听不出她的话外意,道:“姨娘放宽心,从前爹还是七品官员的时候,我娘吃剩饭剩菜,不也好好地生出了我哥和我。你如今吃的比我娘当初吃的好得多了,也比你怀陶仙儿时吃的好得多,陶仙儿不也长得很好?你能说,陶仙儿不健康吗?你看看这一桌,有肉有菜有汤,样样都是好的。”
陶仙儿瞅着关山月面前的燕窝,咽了咽口水,她还从来没吃过燕窝呢。“哪里比得上嫂嫂吃的?嫂嫂,你是我爹的儿媳,也是我娘的半个儿媳。我娘肚子里怀的也是你的弟弟妹妹,你每天吃这些燕窝,分一些给我娘吃,也算给你肚子里的孩子行善积德了。”
关山月冷哼一声,做梦!吃我的燕窝?你们娘俩吃狗屎去吧!
第27章 燕窝
陶仙儿厚颜无耻地说出要关山月分燕窝给她娘吃,关山月忍不住就要开口驳回。陶萱苏按住嫂嫂,示意她安心吃燕窝,让她来对付这对毫无底线的母女。
陶萱苏将目光从陶仙儿脸上转到张氏脸上,这对母女长得还真像,都是瓜子脸樱桃唇。陶萱苏挑了挑眉,道:“除了燕窝,还有什么想要的?一并都说出来。”
这么挑开了说,张氏倒不好明目张胆地讲出自己想要燕窝、想要蜂蜜,想要一日三餐都和关山月吃一样的膳食,最好江邻能来给她一并安胎。
桌子底下,张氏轻轻踢了一脚陶仙儿。陶仙儿正在拨弄碗盘里干巴巴的鸡肉,旋即会意,抬头盯着慢慢吃燕窝的关山月,道:“这么一碗燕窝,嫂嫂未必吃得完,匀一些给我娘,也不是多大的事。再不然,你们多买一些就是。大不了就照着两个人的份做每日的膳食,一份送到正院给嫂嫂吃,一份送到北院给我娘吃。到时候家里生出两个大胖小子,岂不皆大欢喜?”
凭张氏母女从前的所作所为,能说出这番话简直滑天下之大稽。要不是张氏虐|待,陶令闻怎会十三岁就悄悄地远走参军?从前张氏母女对陶萱苏任打任骂,如今要来求她,连基本的跪拜之礼都未做到,还敢狮子大开口?
陶萱苏漫不经心地摸着袖口的米珠,冷笑一声,问道:“陶仙儿,你就这么盼着你娘生个儿子吗?”
陶仙儿没有和陶萱苏对视,她总觉得陶萱苏不如以前好欺负,从她哥哥成为威震八方的将军后,她就变得趾高气昂、不可一世。陶仙儿做梦都希望陶令闻是她的亲哥哥,将她当成掌上明珠来宠,可偏偏是陶萱苏走了这个狗屎运。
陶萱苏喝了一口茶解解渴,方道:“你娘要是真的生了儿子,钱财都会留给你弟弟。到时候你的嫁妆能有几分?你还能嫁得好人家吗?”
陶仙儿眸色一震,看了眼张氏。她本以为陶萱苏嫁给瞎子恭王,这三天一定是受苦受难、心灰意冷,没想到今日一见,竟然气色比从前还好,不仅不抱怨,还隐隐透着得意高贵之态。这更让陶仙儿心里不舒坦,恨不得踩到她头上,泼她一身冷水。
张氏对陶仙儿摇摇头,道:“萱苏,你不用挑拨离间。仙儿的嫁妆早就备好的。”
陶萱苏撩起眼皮,含着询问的神色看了一眼陶奇,道:“爹,仙儿还未定下人家,嫁妆就备好了。我呢?我嫁去恭王府,你可有给我一分一毫?我娘留下的首饰也被你们吞得一干二净。”
陶奇心虚道:“你哥哥嫂嫂给你备的嫁妆那么多,何必在意我这边的那一点点?”
那不一样!哥哥是哥哥,哥哥就算不准备,我也不会说什么。可你是我爹啊!
若是寻常女子听到亲爹说这样的话,就要忍不住落泪。陶萱苏上辈子就知道爹的偏心,此时只觉得心。有爹如斯,不如没有。
张氏为了利益愿意稍稍示弱,但见陶萱苏咄咄逼人,终究憋不住火爆脾气,道:“今天恭王妃大驾光临,是为了吵嘴的吗?如今陶府双喜临门,咱们应该和和气气,想法子安然无恙地诞下孩子,给陶家传宗接代。至于其他的仇怨都应当往后再说。”
这么一说,倒显得她知书识礼,不愧是京城中颠倒黑白第一人。
张氏继续苦口婆心地道:“萱苏,你娘早逝,我和你爹拉扯你和你哥长大不容易……”
“我哥可不是你们拉扯大的!我娘走了半年,我哥受不了被你们整日欺凌,就去参军了。你们不记得从前把他关在小柴房,不让他吃饭?不记得打得他身上青一块紫一块?我可都记着呢!我哥是吃尽了苦头,才有今天的成就。现在你们想来讨好哥哥嫂嫂了?也不想想你们配不配!”
陶萱苏不愿忍,干脆今天把话说明白,免得她们以为一两句虚情假意的话就可以让别人原谅宽恕。
张氏心想:从前你娘就欺负我,现在她死了,你又来膈应我。你们母女俩还真是一样的贱胚子。
“我们不也是为了你们兄妹俩好吗?那时候你们不听话,整天喊亲娘,我没办法,教训两句。也多亏了我,不然你哥能有今天的成就?”张氏放下筷子,瞅着陶萱苏道:“你总是我们拉扯大的。今天你回门,恭王送了足足五个箱子的赏礼。你不喜欢我这个继母,我就罢了,可是你爹是你亲爹,这五箱赏礼总该有三份是他的!”
呵!原来不仅想要嫂子的膳食,还贪图恭王的回礼。
在旁的盛嬷嬷见识了张氏母女的贪婪卑劣,不过这种人她见怪不怪。她意识到该自己说句话,为王妃讨回公道,便道:“陶夫人这就说错了。这些赏礼是王爷给王妃的,王妃要怎么分配便怎么分配,可由不得旁人插嘴。否则恭王那,老奴不好交代。”
陶仙儿不长记性,轻蔑地瞅了一眼盛嬷嬷,仿佛盛嬷嬷就是瞎子恭王似的,道:“既然恭王送进我们陶府,该怎么分配是我们的家事。王爷也不好多说什么。”
陶奇瞪了一眼陶仙儿,道:“仙儿,不得胡言。盛嬷嬷,王爷给王妃的赏礼,一切都由王妃处置,我们不敢多言……”他再护着张氏母女,也不敢违背恭王的意思。
张氏悄悄拧了一下陶奇的大腿,骤然吃痛,他忍不住轻轻“啊”了一声。陶奇收回心神,又道:“山月,仙儿她娘一把年纪怀孕辛苦,一应膳食都和你一样,可好?”
陶萱苏正要开口,张氏丢了一个眼神过去,道:“恭王妃,这件事还该老爷和少夫人商量。你已经嫁出去了,就少管些。”
关山月听陶萱苏说起从前张氏如何虐|待相公,早就又愤怒又心疼。她晓得陶令闻幼年悲惨,但不知道这么具体,此时听了,险些落泪,对张氏更加恼恨。
她眼风一扫,毅然道:“我不同意。咱们一向各吃各的,可别因为有了身孕就特殊,不然来日鸡毛蒜皮的争吵有的是。头一件,费用怎么算?都从我这边出,我可不依。第二,我还有四个多月生产,夫人可不止,夫人吃到什么时候呢?若是偶尔缺食短粮,少了这个,偏了那个,又怎么算?爹是知道的,咱们虽然住在一个府里,心思不同,平日少来往,偶尔都能拌嘴。若是同膳食,必定整日不得安宁。”
张氏咽不下这口气,恨得牙痒痒,酸溜溜地道:“吃你一点燕窝,你也要和你公公这么斤斤计较,好歹他是你相公的亲爹。”
“夫人,我没你这么能说会道、搬弄是非。但我坚决表示我的态度,我不允许你的那一份膳食从我这出。你要吃,让北院的厨房做。”关山月决定的事不会变更,“爹,每月给你十两银子,已经仁至义尽。你们若再求其他,别怪我不客气!”
关山月站起来,气呼呼地要走回正院。张氏没占到便宜,反被数落一顿,气得两眼冒火,偷摸摸地伸出一只脚,装作也要起身的样子。
关山月走得急,若换了常人就要被绊倒,但她练过武,眼疾手快,明了张氏的恶意,一脚重重地踩下去,仿佛要碾碎一只臭虫子似的,疼得张氏哇哇大叫。
“呀!夫人,对不住,没看到。你呀,当心自己的脚,别往不该伸的地方伸,不然到头来吃苦的是你自己。”
说完,关山月头也不回地去了。陶萱苏颇觉痛快,早该对张氏母女狠心绝情,她摇摇起身,同关山月一起回正院。
待天镜堂只剩下陶奇、张氏母女并几个丫鬟后,张氏指着陶奇的鼻子骂道:“你呀你,就看着我们娘俩被陶萱苏和关山月欺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陶奇一张脸皱得跟个核桃似的,辩解道:“萱苏现在是恭王妃,山月是将军夫人,又怀着孕,我能说什么?”如今,家不成家,都是按官位来论。
张氏恨铁不成钢,“恭王妃怎样?不就是一个瞎子的丑媳妇?将军夫人又怎样?还不是你儿媳?你但凡有胆量些,我和仙儿也不至于受她们一顿排揎。往后我怎么养胎?你说!凭你那点俸禄,我吃得起燕窝吗?好不容易再次有喜,不好好养着,可怎么行?你说,你说呀!”
“不吃燕窝也一样。”在张氏面前,陶奇就就是个受气包、妻管严,唯唯诺诺,偶尔硬气一些,却也撑不了多久就会现出原形。
张氏捶了一下陶奇的肩膀,恨恨道:“不行。我一定要吃燕窝。不用我们出钱,我一定要搞到手。”
陶奇面有难色,捏着下巴上的山羊胡子,“你别动歪心思。你要是偷了山月的,她会发现,萱苏也会知道,她们真闹起来,到时候我可兜不住。”
“你说说,我怎么嫁了你这么个窝囊废?怕这怕那的。我才不怕她们闹起来,闹得越大越好,凭谁也不会站在她们那边。哪里儿媳怀孕吃燕窝,不给怀孕的婆婆吃的道理?”张氏很了解陶奇的脾性,庸碌驽怯,只要不干让他掉乌纱帽的事情,他很容易被煽动,站在自己这一边。
两人正撕扯,忽有丫鬟神色匆匆走了进来,将一个罐子呈了上来,道:“夫人,这是少夫人屋里的蜂蜜。奴婢进去的时候,屋里没人。回来的路上远远瞧见少夫人、大小姐一堆人回去,就绕了道才回来的。没人发现。”
张氏拿来手里,打开盖子闻了闻,浓郁的香味浮上鼻尖,“是江邻送的那罐吧?”
陶仙儿嘴角勾起一抹阴险的笑容,道:“自然是。曹娴娴送的那罐嫂子正吃着呢。”
陶奇疑惑道:“你又派人去偷她的蜂蜜做什么?燕窝吃不起,蜂蜜我总买得起的。要是被她发现,又是一番争执。悄悄还回去。”
张氏跟捡到宝似的,开心道:“你买的哪有江邻神医送的好?等她吃完曹娴娴送的,我这罐也吃得差不多了,她发现了也来不及!再说,她又不去北院,怎会知道?”
第28章 护卫
回王府前,陶萱苏还在担心张氏再有什么小心机小动作,嫂嫂防不胜防。于是,她提议搬回来陪着嫂嫂直到哥哥回家。
关山月摇头不肯,道:“若是恭王待你不好,你搬回来,我绝不多说。既然恭王待你还不错,你才嫁过去三天就搬回来,外人怎么想?张氏母女可有的说了,对你名节不好。恭王也不会高兴,到时候你们夫妻俩闹僵就难办了。”
嫂嫂说得不错,恭王已有和离之意,若陶萱苏这时候搬回将军府,那两人多半没有再续前缘的可能。可张氏母女如狼似虎,陶萱苏实在惶惶不能安心。
“张氏母女虽然可恶,还不至于胆大包天,敢动我孩儿。我提防着她们,不会有事的。”
如此劝说一番,陶萱苏只能装作放宽心的样子,告别嫂嫂,乘坐轿辇,心神不宁地回恭王府。
她牵挂嫂嫂,又不晓得哥哥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心思烦乱,不免垂头丧气。在院子里站了站,尽可能排遣出消极情绪,才回到房间,对静坐喝酒的项茂行道声万福,“王爷,妾身回来了。”
语气低沉,全然没了去时的生气勃勃。
项茂行一杯酒已经举到唇边,又放下,“嗯”了一声,明显感觉陶萱苏情绪低落,心里头奇怪:她不高兴?依照她那闹腾的性子,回来应当是一顿说,怎么淡淡的?
陶萱苏原本想装得高兴点,免得王爷相问。但转念一想,反正王爷看不见她的愁眉苦脸,只要自己默不作声,给他一片安静,便是你好我好大家好。
殊不知,项茂行能通过人的声音语气判断对方的情绪。
他修长的手指在桌面敲了敲,开口道:“今天走了这么多路,脚不痛?”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觉得这样沉默的气氛有些不舒服,想起“脚瘸”一案,便顺嘴说了出来。
陶萱苏已经在项茂行对面坐了下来,下意识地弯腰去摸脚踝,想起自己根本没受伤,又坐直了,不咸不淡地道:“多谢王爷关心,妾身无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