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饭饱

  桌上的菜照常是有菜有肉,夏雄两夫妇吃的很满意。酒足饭饱之后又同夏大刚情真意切的道了歉,“大刚,你不要气你的母亲,无论怎么说她都怀了你十个月才将你给生下来,生你时照旧也是疼的撕心裂肺。只是如今老了,眼界就没那么清明了。父母都是疼爱子女的,就算是一时冲动说了气话,那也是做不得数的。”夏大刚点了点头,他何常不希望这个家能够好好的,有这样的结果就是最好的。
  看到夏大刚家的菜式这样好,更肯定了夏雄心中的想法,必须要和夏大刚把关系打好。两个人踏着月光走了,留下一地清明。夏微微在夏大刚的身后,看着他送两夫妇出门的背影,竟然觉得有些萧瑟。她第一次开始心疼这个男人,一看到他就想到前世的自己。他如今有多渴望温情,她当初便有多渴望。夏微微知道,夏大刚心里清楚的很,和父母生活了大半辈子,他又怎么不知道他们这次为何而来。
  可夏大刚根本就没有办法,他控制不住自己,一看到夏家的人,就希望他们能对待他像真正的家人一样。夏大刚在月光下叹了口气,那口气变作一团雾气,环绕着彼此逐渐消散。感到背上摸上一只手,他缓缓的回头,正好同陈月兰的眼睛不期而遇。夏微微开始嫉妒夏大刚,夏大刚有多幸运,在少年时遇到陈月兰,又同她相爱,也是这个女人,给了他不曾体会过的爱。而她呢?她前世又得到过什么?夏大刚有妻子家人,而夏微微却最终惨死。
  眼里生出一团雾气,扭过头回到屋内,夏之言和夏蓉蓉一看她进来,就唧唧喳喳的围了上去,看到她有些不对劲,说出的话都是慌慌的,“姐姐姐姐,你眼睛怎么红红的?”夏大刚和陈月兰听到这话,揽着彼此也靠了过来,夏微微心里也逐渐释然,其实,她也是幸福的吧?“没事,不小心被风刮到了。”
  她有多幸运,死后得以重生,有多幸运,重生之后又遇到这些人,不足够好,却也不坏,真心实意的对她好。有这群人,就算遇到再大的困难,也没什么的。夏家的人,有什么幺蛾子,就尽管来吧!
  “娘。”陈月兰给她洗完脚,刚准备离开,又被她叫住,回了头,用眼神询问夏微微,“没什么,我爱你。”夏微微笑的俏皮,倒是羞到了陈月兰,“小孩子家家的,说什么爱不爱?”说完慌里慌张的出了门,刚好夏大刚从房里出来,看到她这样慌张,也是好奇。
  “没什么,就是刚刚微微给我说了一句话,挺奇怪的。”夏大刚也是不以为然,问了句,“一句话而已嘛,说的什么啊?”“她说,她爱我。”夏大刚脚下突然有些站不稳,一脸古怪的盯着自己的发妻,果然下一句让他彻底崩溃,“我怎么,突然心就跳的很快,好像,刚遇到你时,也是这种感觉。”夏大刚哭笑不得,看着妻子脸红着喃喃细语,伸手将她揽进屋子,止住了她的碎碎念。
  夏微微三姐弟捂着嘴巴,在门后偷偷的笑。她突然开始喜欢去调戏陈月兰了。
  夏大刚一家这时候都是平静的,连着夏雄两夫妇,也睡的安稳。整个村庄都在安稳的夜里睡着。只有夏微微救下的那个男人,眼睛在黑夜里还是亮晶晶的,他托着下巴,坐在院子里,仿佛是在想些什么,但貌似并没有什么用。他开始想起夏微微,毫无疑问,这所有的人当中,他是最相信她的。他不知道自己是谁,见什么,又要去哪里。他从意识刚开始清醒时就在思考这些问题。可是从来都没有什么线索,有时候他会做梦,也许梦到的是以前的事情,但是那时他并不开心。梦里也是人影杂乱,每个人脸上都是笑,但那笑都不达眼底。如果那是他的从前,他到宁愿不在想起过去。只是他总是觉得,有什么事是需要他坐的,似乎很重要,可他连一点头绪都没有。
  他更愿意去想夏微微,这个不一样的女子,总是笑的开心,她长得没有他漂亮,可是她的笑可以感染到同她一起的每一个人。他喜欢看夏微微,喜欢看她笑,喜欢看她发呆,喜欢看她古灵精怪,也许,他是喜欢上她了?
  嘴角弯起一丝弧度,如果是这样的话,也不错。男人的脸,在月光里更加柔和,脸上的笑是心满意足。
  夏微微的事情就像传奇一样,成了十里八乡的焦点。可夏微微依旧每天上午到集市上卖煎饼,下午上山去采野菜。木头每天都自觉得跟在她身后,她从原来的不安慢慢开始习惯。习惯自己后边跟着这样貌美的男人。遇到过很多人,都认识她,也都热情的和她打着招呼。夏微微也都笑着回了过去。
  夏微微这样不骄不躁,更是被乡里的人夸赞,可在这般平和之中,也总有人不安分,想着如何从夏微微那得些好处。秦香每日都听着邻居夸赞夏微微,也很眼红。那可是知府的义女啊,那身后的后台足足的大,这后台一大,那银子也就来的更快了,她怎么能不眼红?家里的几张嘴都等着吃,丈夫甚至也是不争气的往外输钱,没出息的东西。夏成远从城里寄回来信,说是又要钱了,可现在家里都揭不开锅了,她拿什么给他?
  秦香越想越气,手里的针一个不稳扎到手上。凭什么,他家就可以有这样好的气运,她的儿女哪个不比三房的强?都是兄弟,只要她开口,夏大刚也一定会帮忙吧?
  秦香想着,手里纳着鞋底的手也停了下来,看着桌上的剩菜,顺时泪如雨下。她当时是有多蠢,去招惹了夏微微,如今人家发达了,必定也是眼高于顶,更没有他们这些穷亲戚了。夏大志推开门,就看到秦香哭得那样难看,揪着她的头发就将她从椅子上揪了起来,嘴里打着酒嗝,还是骂骂咧咧的,“什么玩意儿,爷还没死呢,哭什么哭?”
  秦香哭得更厉害,嘴里也含混不清的说着,都是她心里所想的,此刻全都爆发出来,也是吓了夏大志一跳,一看桌上的剩菜,心里也难受的很。“那你且告诉爷,你想怎么做?”秦香也停止了撒泼,用手背抹着眼泪,“我不求你做些什么,你去三房要些钱,你们是兄弟,让大刚接济也是在合适不过,他不会不同意的。”夏大志酒也醒了,虽然心里是难为情的,但是家里确实困难,今日喝的二两小酒的钱还是他找人借的。可是让他去找弟弟借钱,确实不太好意思。
  秦香一看有门,又加了力度,“你且去借,又不是不还,我们倒无所谓,但不能饿着孩子啊。成远又写信过来,说是已经没了钱吃饭,总不能让那孩子饿死在城里吧?”夏大志是最疼夏成远的,听到秦香这样说,起身换了身衣服就出门了。秦香在他身后笑的欢快,眼里还有没有流出来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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