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罐子破摔
“能随口一说便直指要害,也是一种本事。”舒思轻轻拍了拍好友的肩膀,示意她放宽心:“我跟你说吧,这学习啊,分两种,一种是学进去了,能讲出方法的,一种是学进去了,但说不出逻辑的,有的时候你能说出答案却说不出逻辑,不代表这就是瞎掰的,也不代表直觉,很可能就是你脑子里有答案了,但是逻辑思维不够,没办法给出解释而已。”
听得好友这么说,孙骁骁终是露出笑容,轻松道:“思思,你说这些话,让我想到了高三被你支配的恐惧。”
那时候她明明心里有答案,就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当时她觉得,自己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学渣,想要放弃学习了,最后是被思思死死拽住。
“高三……”舒思喃喃重复着这个熟悉而陌生的词汇,眸中闪过一抹黯然,原本高昂的情绪也逐渐冷却。
“思思!”孙骁骁轻唤着好友的名,有些不确定道:“你想家了?”
“有些。”舒思点头,轻吐了一口浊气,黯然道:“不过想也没有用,又回不去。”
这段时间,她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思家情绪,压抑到她不再主动去想那个遥远而不可企及的地方,可今日一听得那张熟悉的面孔说出熟悉的词汇,记忆便在脑海中翻涌。
有些地方,有些人,当真是忘不掉的,没有想起,是因为骨子里时时刻刻都记着呢。
“对不起!”孙骁骁垂下眼睑,歉疚道:“我不该忽然提这些。”
“没事!”舒思垫脚勾住好友的肩膀,摇摇摆摆地朝山洞内行去:“你呢,你想家吗?”
“我……”孙骁骁红唇微启,沉默片刻后摇摇头,给出相反答案:“不想。”
“不想?”舒思诧然,显然不敢相信好友会给出这种答案:“为什么不想?明明现代社会更加方便快捷,更加舒适宜人,而且你在那里是个小富婆,吃喝什么都不需要操心,不像现在,哪里都不敢去,还要因为漂亮脸蛋担惊受怕。”
“因为你在这。”孙骁骁握住好友的手,眸中含着浓浓笑意:“在现代社会,你上完大学,还要读研,读博,还要谈恋爱嫁人,我们之间的距离会越来越远,从一个学校的距离,变成一个市一个省,甚至一个国家的距离,而在这里,我们之间最远的距离,也不过是你在部落这头,我在部落那头。”
“再说了,在这里担惊受怕只是暂时的,抱对了大腿找对了配偶,我在部落里可以横着走,在那里,律法从来都只是在事情发生后惩罚犯罪嫌疑人,不能防范于未然,看着安全,又有多安全呢?”
“骁骁……”
“思思,我和你不一样,我在那里,没有家人。”孙骁骁声音轻轻的,轻得几乎听不见,似乎风一吹,就能散个干净。
她不想回去,不仅不想回去,还希望在那个博物馆里有一具她的尸体,死状越凄惨越好,这样一来,她的父母就没有她这个女儿了,多好,她轻松自在,他们更没了拖累。
有时候她会幻想,他们在听到她失踪之后的反应,会着急吗,会难过吗,应该会吧,只是着急难过之后,他们的生活很快就会恢复往昔。
他们的生活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湖泊,她消失了,于他们而言不过是一缕清风晃过,吹皱湖面罢。
山洞内很是安静,安静得气氛有些压抑。
舒思肉呼呼的小手绞在一处,不知当如何安慰对方,亦不知当如何压抑自己翻涌的情感。
寒风呼啸,吹着雪花在地上翻飞,但凡积雪之处无不有雪花飘荡,远远看去,似地面蒙了一层薄雾。
“咚!”
“咚!”
“咚!”
三短两长的鼓声响起,将各处忙碌的族人聚拢在一处。
随着到来的族人渐多,议论声也越发嘈杂。
谁都看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有五个人被用兽皮捆着丢在地上,而其中四个,还是二十分钟前刚被叫上去的。
“族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清手中捏着一棵干草,目光一便又一遍扫过阿加的脸,啧啧叹道:“阿加这是怎么了?伤也太惨了吧,都吐血了,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救。”
若只是肉眼看到的伤势,那还有得救,可要是受了内伤,只能一把草药塞嘴里,灌点水冲下去,能不能活着看命。
“人都到齐了吗?”尔索沉声问道。
“没到齐,一部分雌性出去采摘去了。”雅加出声答道。
“雄性都到齐了。”这一次,回答的是清。
“族长!”尔索转头看向族长,静待他为大家解惑。
别说在场的族人,就是他也没彻底搞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一个眨眼的功夫,部落里就多了五个风部落的人。
“咳!”江清了清嗓子,人群登时静了下来。
“今天我突然和骁骁结为配偶,肯定会有很多人觉得奇怪,这件事我早上没跟大家解释,是因为,这件事并不简单。”
“就在昨天晚上,我和骁骁睡在一起,等醒来的时候我才知道,她昨天突然跟着我回到山洞不是因为她喜欢我,而是她被人骗,吃下辣椒蛇,木和思思查了一天,才发现给她吃辣椒蛇的人就是阿加。”
闻言,众人齐刷刷朝倒在地上的阿加看去,才发现他脸上的淤伤,似乎正好有男人拳头大,估摸着是被族长给打的。
“阿加不仅给骁骁吃了辣椒蛇,还把这件事嫁祸到星的头上,想要给部落带来混乱。”男子的声音低沉,威严,蕴含着惊人怒意。
“我是想要嫁祸给星没错,但你有没有想过,星一个没配偶的人,存那么多辣椒蛇干什么?”左右事情已经败露,阿加索性破罐子破摔:“是因为……”
“是因为思思太害羞,我总是得不到满足,他听说之后想要帮助我。”木接过话匣,斜眼看向地上的男人,冷笑道:“难道你想说,他是准备给骁骁吃的?”
闻言,星面色微变,垂于身侧的大手不自觉地握紧几分,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他怎么觉得,木猜出了他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