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瓷碗
负责狩猎与采集的族人陆续离去，部落渐渐归于平静。
桑部落内的米树实在太多，搬运足足两日还未搬运完，是以负责搬运的队伍今日依旧坐着“缆车”去往桑部落，进行着最后的收尾工作。
舒思今天没再往桑部落方向跑，而是带着部落里的孩子一起搭建馒头窑。
耐高温的平整的石头垒在一处，用粘度强的泥巴将豁口堵上。
两个小时后，在二十几个孩子的协助下，一个巨大的馒头窑制作完成。
“好累啊！”一声哀嚎声响起，很快得到了孩子们的应和。
“思思，你每次来找我们都是为了叫我们干活！”男孩的声音充满着怨念，带着几分委屈。
“男孩子就是要多干活！”达令握紧拳头，露出胳膊上线条明显的肌肉：“这样等我们成年了，就会比族长他们还厉害！”
男孩子都是慕强的，听得这般说辞，不免有些心动，心里的那点儿埋怨与委屈登时烟消云散。
“再说了，思思干得比我们都多。”达令看着身侧小小人儿，摆出了十足的男子汉气概：“思思是为了部落好，我们大男人绝对不能输给女孩！”
“呵！”舒思低笑，眉目舒展开来：“现在呢，馒头窑是做完了，但还有活要干。”
声落，不无意外地听见一片哀嚎。
“不过……”舒思话锋一转，在一道道期待的目光中神秘兮兮道：“这次的活可能还挺好玩。”
十岁出头的孩子，正是好玩的年纪，听得接下来的事情会好玩，也就不管会不会花大力气了，一个个争先恐后地举手加入。
男孩子将高岭土碾碎，用女孩们现编制的并不完整的筛子过筛，留下细腻的那层土。
筛好的高岭土和水，做胚，慢慢揉捏，最后做成碗状。
部落里男女老少，包括新加入的族人，一共八百二十七人，一人一个碗，也就意味着要做八百二十七个碗。
这个数量逞一听只觉惊人，可若是细细一算，部落里五十多个十岁左右的孩子，一人也不过做十几个碗罢。
孩子们头一回用土做碗，只觉哪哪都很新奇，做碗的时候常常忍不住添加自己的创意，给单调的瓷碗增添些许趣味。
舒思做出来的每一个瓷碗都是圆的，规规矩矩，听得身边咕咕唧唧的声音越来越大，不由得好奇地抬起头来。
不看不要紧，这一瞧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就见女孩们倒是老实，要么和她一样做的圆碗，要么自行发挥做的花瓣碗荷叶碗，男孩子们可就不同了，一个比一个富有创造力。
离她最近的是一个鸡爪碗，造型和大脚鸡的爪子一模一样，大小只有她巴掌大，加上形状奇特，容量小自不必多说，就是装上满满一碗，也不够大胃口的男人吃足一口。
鸡爪碗的旁边是一个牛头碗，碗的两边还有两根和铁角牛头上的角一模一样的把子，瞧着就像一只铁角牛被撬开了天灵盖，惊悚极了。
然，这并非惊悚的极致，因为竟然有人做出了拟人形虫子碗。
舒思嘴角狠狠抽了两下，有些哭笑不得道：“这是你们做的碗呢？”
“不行吗？”孩子们怯怯地看着那和他们“同龄”的孩子，虽然他们“年龄相仿”，但在部落内的地位有着天壤之别，是以玩闹归玩闹，他们心中对眼前娃娃脸的孩子多少存了几分敬畏。
“造型奇怪的碗要自己用哦！”舒思说着，举起自己做好的大圆碗：“你们做的碗，是要给部落里的长辈们用的，对他们来说，大小合适，拿着方便是最好的，造型太奇怪了，他们就不好拿着吃饭了。”
闻言，孩子们面面相觑，随后看向自己摆在地上的碗。
那些碗最开始都是圆形的，虽然圆得有些歪曲，但好歹是个圆的。
可是从第三个碗开始，形状便向着失控方向发展。
“那……要重做吗？”达令看着自己手中的拟人形虫子碗，有些不舍道：“这个好像不适合用来盛饭，可是思思我喜欢这个。”
话音方落，孩子们齐齐看向同一方向。
“已经做好了的，每个人可以留下一个特别喜欢的。”舒思望着那一个个满脸期待的孩子，温和道：“这东西和普通的泥土不同，定型出来后能一直摆放着，只要不摔坏，每天都能看得到。”
听得可以留下一个特别喜欢的，孩子们这才露出笑容，对着自己的“作品”挑挑拣拣。
“还有。”舒思再度出声，在一道道目光投来之际轻声道：“只要拿着方便，大小合适，就算不是圆形的也没关系。”
说着，她指了指摆在地上的花型碗与叶型碗，还有几个带手把的方碗：“像是这些形状的，都是合格的。”
一行人在山头上捏了好几个小时的泥巴，最后捏出了三百多个碗，外加二十几个三十厘米宽的大盆和三个半米高的坛子。
做好的器具被一个个摆在平坦的地上，没位置摆了，便用木板垫平了旁边的位置，没一会功夫，地上摆满了大大小小形状各异的坯。
“这些碗放在这里晾晒，过几天就可以放馒头窑里烧了，现在大家休息，去把手洗干净吃点东西吧。”摆好最后一个瓷碗，舒思缓缓站起身来，便招呼着孩子们去溪边洗手。
正细细清洗着指甲里的淤泥，边上孩子忽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双宽厚的大手。
舒思扭头看去，入目是一张熟悉的方脸，再抬眼看了眼挂在半空中的太阳，瞧着高度，现在应该是下午三点钟左右。
“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
“找了好几个地方都没看到金头鹫，估计都飞回深山里了。”木淡淡言罢，视线落在那双相互揉搓的白嫩小手上。
他看了看那双手上圆润饱满干净剔透的指甲，又看了看自己有些发黑的指甲，默默将洗好的手重新伸回水里。
扣摸了半响，耐心都要用尽了，指甲就是没清洗干净。
再去看身侧人儿，双手抬起，水珠顺着之间滴落，在阳光的照耀下白得发光，让人移不开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