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楚墨眼神微闪，突然道，“你再说一遍？”
“什么？”萧逸茫然。
楚墨提醒道，“云岚余孽。”
“云岚余孽怎么了？”萧逸不解，“你还没有说云岚余孽是什么意思？”
短短几句对话，楚墨看着萧逸眉头深深的皱起。云岚余孽向来都自视清高，从来以云岚仙裔自居，云岚余孽是仙界诸人对他们的贬称，他们绝不可能自认。联系到萧逸之前表现出的一些违和，楚墨心中一沉，莫非之前金吾卫搞错了，萧逸不是云岚的人？
念头闪过，楚墨仔细的回忆了一遍萧逸之前显露的各种端倪。住在韩玉谦的隔壁，频繁出现在墨香阁，手中的各式人界物品，和韩玉谦同时出现的空间波动，还有在自己面前表现出的心虚，楚墨眼神微暗，确认道，“你之前心虚什么？”
“什么？”萧逸一愣，很快反应过来，心中暗骂楚墨的敏锐，他就是那么一瞬间的失常，居然都看在眼里。到了现在，萧逸已经明白，两人之间最大的误会是楚墨认定他是什么云岚余孽。他为什么心虚不能说，但他不是云岚余孽这个绝对理直气壮。
萧逸很是坦然的开口，“我不知道你误会了什么，但我绝对不是你认为的云岚余孽。”
萧逸说话的瞬间，楚墨一直不错眼的盯着萧逸的神情，他自诩不会看错萧逸的神色，对方真的是对“云岚余孽”这四个字没有丝毫特别的反应。在脑海重新将关于萧逸的情报回忆了一遍，楚墨沉吟起来。
眼看着楚墨沉默不语，萧逸继续开口道，“我不是云岚余孽，你也没有了杀我的必要，我放你出你，你以心魔立誓不再找我麻烦如何？”
楚墨不解道，“如果你不是云岚余孽，和云岚余孽也扯不上任何的关系，我为什么要找你麻烦？”
萧逸无语，“那旺财把你禁锢在这里，你不生气？”
楚墨晒然，神色淡淡道，“成王败寇，是我技不如人，为什么要生气。”
楚墨说的轻描淡写，但话中之意却是斩钉截铁，萧逸深觉楚墨这种境界他达不到，换言之，他还是不相信楚墨。
面对萧逸的坚持，楚墨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反问道，“你想我怎么立誓？”
萧逸早已想好，很快道，“你保证，如果彻查我不是云岚余孽，和云岚余孽也没有任何的关系，那么日后在仙界你不能找我任何的麻烦，不能挟私报复旺财对你做的事。”
楚墨深深的看了萧逸一眼，干脆的以心魔立了誓言。
萧逸彻底放下心来，示意旺财将两人放出去。
重新回到船板上，楚墨接管了穿云梭的控制，看着萧逸一副没事人趴在船边看风景的模样，楚墨不动声色的站到了他的身边，轻声道，“回到仙界我会彻查，如果你真的和云岚余孽没有任何的关系，我会为之前做的事向你道歉，也保证日后不会有任何的牵连报复行为。不过如果让我查到你有其他的任何违律行为，该抓的我还是会抓。”
楚墨的话让萧逸的身体猛地一僵，心中只有两个字，尼玛！
危机
许是老天看萧逸在无望之海的第一天过的太过惊险刺激，之后的两天，穿云梭虽然几次遇到大型妖兽，还有一次赶上了磁壑风暴，但在楚墨的操控下基本上都有惊无险的过去，并没有如第一日般差点交代在这里。只是茫茫墨海，两人一路行来，依然没有找到方向，萧逸甚至担心两人会不会自此就被困在这里，再也出不去。
早在两人达成谅解的第一天，萧逸就从楚墨的口中知道了现在所处的墨海为无望之海，也知道了无望之海并不属于任何一界，而是链接不同世界之间界域的统称。
同萧逸以前只知道仙界和人界不同，除了这两界之外，无望之海还链接着魔法世界和兽人世界。在此之上，十几万年前还曾有过神界的存在，只是后来神界崩塌，只剩下了其他四界。
萧逸听楚墨话中之意，很久之前四界之间似乎还曾互有来往，但随着时间流逝，彼此之间都关闭了界域通道。萧逸对楚墨讲的这些十分好奇，却并没有打算向楚墨多问，而是想着回到仙界后，去墨香阁找找相关的资料。
两人之间虽然就之前的误会达成了谅解，但除非必要，彼此之间并没有多少的交流。萧逸思及他在仙界刚刚起步的事业，秉承着对执法机构人员的排斥，只恨不得楚墨尽快将他忘在脑后，两人从此再无瓜葛。
对萧逸这种疏离的态度，楚墨并没有表示什么，经过几天的观察，他已经确定之前多半是误会了萧逸。他可以理解萧逸现在的心情，任谁被冤枉被牵连至此，也都无法对之前的事一笑而过。既然萧逸不愿意看到他，楚墨也十分自觉的避开了萧逸的活动范围。两人默契的各自占据了穿云梭的一半，彼此相安无事的过了起来。
这一日，萧逸习惯性的待在船首，望着下面深墨色的海面发呆。一来，穿云梭上的生活平淡而无聊，除了发呆萧逸也找不到其他事做，二来，通过观察海面，也是提前预知危险的一种方式。
大多数的时候，无望之海都像萧逸第一次见到一样宛若沉眠，穿云梭行驶在上面就像是在陆地一样，只有在妖兽通过时，无望之海才会苏醒过来，每每这个时候都是即将会有危险的时候。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从海底钻出的是什么妖兽，而它们探出海面又是要做什么。
在萧逸的身边，旺财正趴在船板上，认真的一遍遍数着他心爱的晶玉，袋口的两条小彩绳灵活的挥舞着，将这些晶玉一次次的从左边挪到右边，又从右边挪到左边。
萧逸好笑的看着他的动作，思及这些晶玉的来历，更是觉得哭笑不得。
几日前，萧逸在危急时刻将自己积攒的全部晶玉都投入到了禁制炉中，旺财对此一直念念不忘，几次督促着萧逸从楚墨的身上找补回来。可惜萧逸对他的提议置若罔闻，旺财生气之余，很快想到了另一个办法。
不管是穿云梭的行驶还是禁制的开启，都离不开晶玉，旺财不敢去控制室，就偷偷摸摸的守在了禁制炉旁，每每楚墨往禁制炉里面投放晶玉后，旺财都会小心翼翼的藏起一两块，几次下来，居然也积攒了六块晶玉。
萧逸觉得楚墨肯定知道了旺财的行为，禁制炉的消耗有多少，楚墨不可能不知道。既然楚墨什么都不说，萧逸也就纵着旺财开心，没有制止他的行为。
“一块晶玉，两块晶玉，三块晶玉……。”旺财还在一遍遍数着，萧逸看了一会，就失笑的移开了视线，下一刻，萧逸猛地站了起来，惊疑的看向了远方。
“楚墨！”
正在控制室的楚墨听到了萧逸惊疑的声音，心中一动立刻赶了过来。等他随着萧逸的视线看去，神色瞬间大变。
只见远方原本平静的海面仿佛被什么搅乱一般瞬间翻滚起来，一道道墨色的巨浪冲天而起，巨浪中无数狰狞的面孔若隐若现，争先恐后的朝着穿云梭的方向游了过来，仿佛后面有什么在追赶一般。
楚墨立刻反应过来，身形一闪已经出现在了控制室，两手飞快的打出了十几道手势。银色的符箓在淡蓝色的光幕上流转，原本就速度极快的穿云梭更是如飞般朝着前方驶去。
穿云梭的速度已是极快，但妖兽的速度更快，很快后面就有几头妖兽追了上来并越过了穿云梭。平静的海面被打破，一道又一道巨浪涌起，这些妖兽连看都不看穿云梭一眼，不要命的朝着前方游去，萧逸甚至可以清楚的看到他们眼神中的惊恐和害怕，仿佛他们的身后有着极其可怕的存在。
在这些妖兽的身后，无数或大或小，或狰狞或古怪的妖兽都在拼命的游着，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巨大的黑影在海底下面穿梭，只看海中黑影的长度，萧逸就无法想象他们会是如何的巨大，可就是连这样仿佛已经站在了无望之海顶端的妖兽都害怕成这个样子，萧逸想不出后面追他们的到底能是什么。
在这种紧张的氛围下，似乎连旺财都感受到了不安，停下了他最爱的数晶玉活动，乖乖地趴在了萧逸的头上。
萧逸担忧的看了一眼控制室，这个时候他根本帮不上任何忙，只能避免不去给楚墨添乱。
“哞！”“吱吱！”“吼！”
各式各样的妖兽喊声在后面响起，凄厉的吼声中无不透着深深的绝望。在此起彼伏的喊声中，一道高达数百米，长为数万米的黑色虚影在天际出现，并以极快的速度朝着穿云梭的方向而来。
黑影所过之处，无数的妖兽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被黑影所吞噬，瞬间化为了虚无。
萧逸震惊的看着身后的一幕，第一时间赶到了控制室。
“你看到了吗？”
尽管萧逸说的没头没尾，楚墨仍是明白他在说什么。点了点头，楚墨沉声道，“是虚无风暴。”
早在开始看到妖兽纷纷逃命之际，楚墨就猜到他们可能遇到了无望之海最恐怖的存在，虚无风暴。
同无望之海中的其他危险不同，虚无风暴的出现没有任何规律可言，也没有任何的方法可以避过，只有唯一的一个应对之策，那就是逃，但谁也不知道逃多远才能避开虚无风暴。仙界记载，之前四界界域没有被封闭之前，每每通行无望之海遇到虚无风暴，能从中逃脱者都是各界大能或者速度取胜者，普通人遇到虚无风暴只有等着被吞噬的命运。
这是萧逸第一次听说虚无风暴的名字，可他就算再傻，也听出了楚墨口中的慎重，更别提，那些争先恐后逃命的妖兽其行为所代表的的含义了。
萧逸的心揪了起来，紧张的看着楚墨操纵着穿云梭，不时回头看一眼后面的黑影。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黑影似乎离他们更近了。
穿云梭的速度已经到了极限，楚墨垂下眼在心中飞快的算计一番，照着目前的速度，他们很快就会被黑影吞噬，除非……
楚墨很快下定了决心，当机立断的打出了一道手势，一边对萧逸道，“拉住我，我会关掉穿云梭的禁制。”
什么？这个时候关掉禁制？
萧逸震惊的看着楚墨，想不通他这样做的用意，没等到他开口，包裹整个船体的蓝色光幕瞬间熄灭，剧烈的罡风吹到身上，夹杂着暴虐的能量乱流。萧逸仓促间一把拉住了楚墨的胳臂，却依然被吹得站不稳，若不是楚墨反应极快的将他揽入怀中，萧逸早已被能量乱流夹裹到空中了。
没有了禁制，穿云梭就如同最普通的小舟穿行在了肆意暴虐的大海，随着起伏的海面颠簸不定，巨大的妖兽从旁边游过，带起了深墨色的海浪，两人很快就被浇了一个透心凉。
楚墨一手紧紧的揽着萧逸，一手冷静的控制着穿云梭穿梭在妖兽中间。他之前关掉的只是穿云梭的防护禁制，为的是将禁制炉里面的能量全部输送到船体上铭刻的飞行符内。也许是这个办法起了效果，穿云梭的速度又快了几分，很快超过了身边的几头巨大妖兽。
萧逸一直提着的心略微放了下去，尽管现在的姿势让他颇觉尴尬，但生死关头也顾不了太多。
“哞！”“吱吱！”
身后再一次响起妖兽的惨叫，萧逸刚放下的心又一次提了起来，从楚墨的肩头看去，远方的黑影似乎变得更大了。
“吼！”
这一次，妖兽的怒吼声从两人的前方传来，只见一头和穿云梭体积大小差不多的妖兽猛地跃出了海面，朝着半空一处被割裂出来的虚空缝隙钻了进去。
这头妖兽的行为似乎提醒了其他的妖兽，很快海中跃出了许多妖兽，不管不顾的钻向了空中的一道道缝隙。
这些虚空缝隙有的已经形成很久，有的刚刚被能量乱流割裂，谁也不知道它们会通往什么地方。也许是通往无望之海的另一边，也许是四界中的任一界，也许里面根本是一个死的空间，也许倒霉会永远的迷失在无边的虚空里面。萧逸就亲眼看到一头钻进缝隙没有多的妖兽很快从另一头缝隙掉了出来，恰好掉在了虚空风暴之前，瞬间被吞噬。
身后的黑影越来越近，楚墨的眼中闪过一丝犹豫，继而变得坚定起来。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少年，少年虽然面色苍白却也没有太多的惧色，思及他和少年之间的一系列阴差阳错，楚墨第一次正视少年，“抱歉！”
他还不能死在这里，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搏一搏，这声抱歉既是为之前无辜牵连少年而抱歉，也是为了即将的冒险而抱歉。
萧逸还在想着如何逃命，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抓紧我。”楚墨沉声道，很快一把黑色的剑光在他的掌心凝聚，楚墨神色凝重，朝着最近的一道空间缝隙刺了下去。
暴虐的能量乱流闪过，原先数尺长的缝隙扩展成了数米长，楚墨毫不犹豫的在萧逸惊愕的眼神中抱着他跳了进去。撕裂的痛楚从身上传来，萧逸在昏迷前只想骂，混蛋，提前说一声会死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萧逸迷迷糊糊中听到了一个少年惊讶的声音，“快看，那里有一个受伤的亚兽。”
“亚兽？那是什么？”萧逸昏沉沉的想着，再一次昏迷了过去。
27
萧逸醒来之时,只觉得眼皮沉重,怎么也睁不开,浑身上下更是绵软无力,就像是睡了很长时间一样。
一只温暖的手拂过他的额头，声音温柔道，“检查结果出来了吗？”
“出来了，亚兽身上的伤势都已经痊愈,应该就在近期醒来。”
“关于亚兽的身份来历有线索吗？兽神在上,决不允许发生任何虐待亚兽的事情。”
“已经有执法队去查了,不过现在各区陷入混战,人员流通繁杂,很难追查下去。”
“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这里有我一个人就够了。”
陌生的对话在耳边响起，萧逸挣扎的动了动，有人在身边，是谁？亚兽又是什么？
“醒了？”是之前温柔的声音，带着惊喜的味道。
萧逸用力的睁开眼，房间的光线让他不适的偏了偏头，就看到一张带着温柔笑意的面孔出现在了眼前。
“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
面孔的主人看起来和他年纪差不多，容貌十分的俊秀，因着温柔的笑着，浑身散发着一股让人安心的气息。
萧逸动了动身体，“这是哪里？”
说话间，他挣扎的要坐起来，身边的男人贴心的扶了他一把，并细心地在他的背后放了一个柔软的靠垫。
“这里是d-6区，你已经安全了，以后你安心的留在这里，以前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
男人的声音十分温柔，听起来异常的舒服，但话中之意却是让萧逸茫然不解。他疑惑的看向了周围，入目所及的一切有点像人界的医院，但屋内的许多设备又同他记忆中不同。
“你是谁？d-6区是哪里？”
萧逸的反应让男人愣了一下，很快再次微笑起来。
“正式介绍一下，我叫络绯，和你一样是亚兽。d-6区是边境区域，离得中央区比较远，但你在这里会很安全。”
萧逸没有注意名为络绯的男子口中提到的边境区和中央区，他在意的是又一次听到了亚兽这两个字。思及苏醒前听到的“兽神在上”，萧逸几乎可以断定这里应该就是楚墨提及的兽人世界。萧逸迟疑的看向了络绯，对方和他一样明显是人类的样子，又自称为亚兽，他不由在心中猜测，莫非亚兽就是指和他一样的人类？这个世界除了人类还有另外一种野兽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