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

  还是那双温暖的手,正抚摸着她的脑袋,洛凝快吃,长大了有力气报仇了,我们一定要让那些抛弃过伤害过你的人付出代价。
  那个时候的我就不会像想在这么难过了吗。
  女人的话语同她的笑容一般迷惑人心,对,你会很开心很开心。
  啧。施洛凝烦躁地打断思绪。
  她盯着那墙的目光像是要把那射穿,良久,她手抚上腰间,将挂在那的玉佩用力扯下,丢垃圾一般地心情将它甩到地上。
  血红的玉砸在地上碎成好几瓣,同溅了一地的血。
  哪门子的开心。
  今天,施洛凝穿得一身素白,连妆发都是极其简单的,显得那渐远的萧条背影有些颓然。
  裘亓抱着自己好不容易从苏念嘴里扒拉下来的糖,往裴羽卿那跑,结果路过西院的时候,却眼尖的看见严晚一脸愁容地蹲在院子里的盆栽前摆弄她的月季花。
  严晚这人死板认真,除了钱以外没有任何爱好,当然对养花也并非是多有兴趣。
  她一直养着不是因为喜欢,而是因为她夭折的女儿名叫月季,活着的时候,也最爱月季花,一看到就会指着它咿咿呀呀地笑。
  大家都知道严晚的过去,所以对她的月季花也闭口不谈至少不当着她的面谈。
  裘亓想了一下,还是走过去。
  婆婆,你在种月季啊。
  严晚此时没多少心思搭理裘亓,心疼地拍着月季卷起的叶子,原本还好好的,前些日子就突然变这样了,就好像整株月季都蒙上了一层霜,叶子上花苞上全是细小的白色粉末。
  她只能用帕子一点一点的擦,可却怎么擦也擦不完。
  裘亓把手里的糖罐子放下,蹲到她边上和她一起看那花。
  她闲着无聊的时候也种过些盆栽,也有过像严晚这样新手期的各种狼狈,好在现代有种东西叫做网络,她上网一查就能查到解决办法,可严晚不知道啊,一向精明的人,此时像个笨拙的母亲,手足无措。
  可能是得□□病了。这症状挺明显的,是常见病,裘亓恰好遇上过,她问严晚,婆婆,你平时给它用的粪药是什么啊?
  □□病?严晚终于愿意转身与裘亓对话了,也不计较她喊自己婆婆,回答问题回的很快,我用的都是上好粪药,三十铜一袋的兔粪,每天都勤快地给它喂,可不止不见长,还枯萎泛白了。
  听完裘亓心里就有底了,兔粪含氮量高,严晚还打卡一样每天给它喂,要知道最容易引起□□病的就是植物含氮率过高。
  难不成是我没保护好?严晚十分不能理解,我听人说放在盆栽里好养活,才专门移到一起的,下雨了我就立刻搬进屋里,太阳大了我就遮起来,可它偏偏还是生了病。
  裘亓目光扫过后面的一片盆栽,盆栽摆放拥挤,常搬到室内养,新手最容易犯的两种造成花卉通风不畅的错误。
  她抬手扶住额头,严晚这种步步踩雷的方法,还能把这月季养这么久也是厉害了。
  严晚看见裘亓的动作有些担心,怎么了,没救了吗?
  还是大人需要我付你些钱才肯帮忙,您只管开价,我立马就付。
  还愿意掏钱?裘亓看出来严晚是真的对这月季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了。
  她摇摇头,没有,我刚才想事情而已,你这病治起来也不难。
  大人说的可是真话?
  真的。裘亓点点头,我不会乘人之危的,我知道这花对婆婆来说有多重要。
  严晚听完这话,撇过头,继续去摆弄那叶子,倒不是多重要,只是既然养了就一直养着罢了,毕竟是花了钱买的东西。
  切,嘴硬。
  裘亓拍拍手上的尘土,行吧,但是养花归养花,你得先改改养花的习惯,首先施肥,根本不需要一天一次,你这花也许就是兔粪用的太多了才会得病,还有注重土壤的湿润程度,不可以太干燥,盆栽不要摆得太密,多放在户外养,好通风和光合作用。
  严晚听得特别认真,也不知道从哪掏出来的纸笔,瞬间把裘亓刚才说的都记下了。
  大人还有呢,您继续说。
  还有裘亓抬头看看天空,夜色不早了,你该休息了,明天还早起工作呢,不累么。
  我擦完叶子再睡。
  裘亓拦住她,不用擦,擦了也没用,等我把治病的药剂调好,我来替你治,放心吧。
  严晚活了快两千年,当然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个道理,于是有些谨慎地看着裘亓,大人可是有求于我?
  裘亓表情愣了一下,然后捂着肚子大笑起来,我要真的想要你干什么,拿钱指挥你不是更快。
  严晚无言以对。
  婆婆还是早些睡吧,少瞎操心了,一株月季而已,我还能治不好吗?裘亓拿起糖罐子拿起几颗包了油纸的糖放在严晚手心,睡不着的话帮我把这些糖拿去给她们分了吧,刚折腾出来的新玩意。
  是,大人。
  刷完严晚的好感度,裘亓抱起糖罐子火急火燎地就往裴羽卿屋子里跑。
  结果一进门,就发现自己被人捷足先登了。
  呜呜呜,主人,蓝棠好痛,轻点好吗。
  小姑娘脑袋上的头发乱成鸟窝状,衣服上东一块西一块破得都是口子,白净的小脸还粘着黑色的泥土,着实是一副被人欺负惨了的样子。
  怎么了,这是
  裴羽卿手里正拿着一个木梳子给蓝棠顺那头杂毛,瞧见裘亓来了,给她拉出来一张椅子坐,打不过人家,被欺负了。
  才不是被欺负了!蓝棠反驳,别看我这样,其实她身上的伤比我多多了,那腿被我掰折,胳膊也断了一条,脸上全是我划的血口子,我可一点便宜都没让她占到。
  裴羽卿点点头,既然这么厉害,那糖画呢,抢回来了吗?
  说起这个蓝棠立刻就没声了,她气哼哼地看向坐在一边看戏的裘亓,喂大笨蛋你呢,你也不信我?
  我?
  裘亓可是前脚才见过苏念的人,人家别说断胳膊断腿,满是伤口,可是连衣服上一点破损都没有,还充满活力地从她这抢走了一箩筐吃的呢。
  但她知道,小孩得靠哄。
  于是拉开嘴角一笑,信,我当然信,毕竟是夫人的坐骑,哪里那种小贼能欺负得了的。
  咳,就是。蓝棠骄傲地冲裴羽卿扬起下巴,主人你看吧,大笨蛋也信我。
  别乱动。裴羽卿敲敲她的脑袋,还有,不准没礼貌,要喊大人。
  哦大人就大人呗。
  裘亓坐在一边一口一颗水果糖,没事没事,你随便喊,反正就是个称呼,我能听懂就行。
  但夫人骂不骂你就不归我管了。
  足足折腾了大半个小时,蓝棠一头爆炸头才重新变回顺毛。
  她捂着头皮,却也不敢哭诉,抬头看见坐在一边的裘亓嘴里咯吱咯吱咬着什么,好奇地看过去。
  这是什么?
  水果糖,葡萄味的。裘亓抓了一把给她,拿着拿着快走吧,我和夫人有话说。
  糖!我去藏起来!这次谁也别想偷走!电灯泡根本不知道这是裘亓的逐客令,开开心心把糖往衣服里一塞飞快跑着走了。
  藏什么,每个人都有啊。可惜这话蓝棠没听见。
  蓝棠没听见,但裴羽卿可算听见了。
  每个人都有。她向裘亓伸出手,大人,那我的呢。
  这还是头一次,裴羽卿主动向裘亓要什么,她差点乐坏了,当即把怀里的小篮子举起来,放到桌子上,给,这里都是夫人的!别人我一人只发了两颗!
  裴羽卿就知道不会从她嘴里得到让自己的失望的答案,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不用,我也吃两颗好了,剩下的留给大人。
  我的就是夫人的。裘亓把篮子推过去,所以这些也都是夫人的。
  裴羽卿低头,看见了篮子里的糖果,也看见了裘亓那双指甲里塞满了泥灰的小手。
  裘亓注意到她的视线,暗道一声不好,立刻把手背到身后去。
  又得扣分了。
  手伸过来。裴羽卿看着她。
  裘亓睫毛颤了颤,小声辩解,我不是不爱卫生,就是刚才从严管家那回来着急见夫人,忘记洗手了,我这就去洗。
  我是说让你把手给我。裴羽卿重新说了一次。
  裘亓瘪瘪嘴,小心翼翼把手伸出去,放在裴羽卿的手心。
  那漂亮的手掌要比她的大上一圈,手心总是带着凉凉的温度,但覆上她的肚皮时就会变得暖暖的。
  精灵族好像浑身上下都是艺术品,这手也是,骨节分明十指修长,微微弯曲的时候,手背上青筋都就微微凸起,莫名让人有种想与她十指相扣的**。
  裴羽卿举着裘亓的爪子凑近看了一下,用帕子是擦不掉了,我先帮你把指甲剪了吧。
  好。
  或许裴羽卿该庆幸,裘亓现在不是兽态,否则她将面临比给她洗澡还要严峻的考验。
  但等裴羽卿拿出一把匕首之后,裘亓瞳孔恐惧地颤了颤,夫人你这是要给我剪指甲,还是要剁了我的手?
  裴羽卿不以为意,我手很稳,不怕。
  你当然不怕,削的又不是你的指甲!
  那刀挨上来的时候,裘亓被吓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大气不出一声连话都不敢说了。
  好不容易熬过去一只手,裴羽卿竟然主动开口与她说话了,方才去严管家那是做什么。
  哦裘亓眼睛盯着她手上的动作,精神还是不敢松懈,婆婆的月季得□□病了,我帮她看了一下。
  嗯。裴羽卿点点头,救活了么。
  没那么快呢,还得准备一下药剂,然后白天的时候才能洒。终于等到裴羽卿削完,裘亓语速都快了许多,感觉婆婆和夫人一样嘴硬得很,一点都不坦白。
  裴羽卿替她擦拭泥污的动作顿住,大人是觉得我哪里还不够坦白?
  裘亓没有立刻回答,她垂下眼,看着裴羽卿细心温柔的动作,同刚才给蓝棠梳头发的时候不同,像是怕弄疼她一般,十分谨慎小心。
  也许是时候进一步了。
  夫人你喜欢我不是吗?裘亓直直对上裴羽卿的眼睛,十分轻描淡写的语气,却在对方心脏上进行疯狂暴击,明明喜欢我,却假装不喜欢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 疯狂点头.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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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章
  暧昧的气氛维持了很久, 都没有人动作,对视一直持续倒裘亓眨眼才结束。
  大人,你又在说笑了。
  喜欢这种感情, 在她这里太陌生了,或者是说精灵族原本就是情感贫瘠的种族。
  裴羽卿自诩是个冷静自持的旁观者, 旁观魔族的贪婪,人族的狡猾, 兽人的野蛮, 她静静站在一旁,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也会掺一脚进去。
  她没有毫无破绽地承认, 也没有委婉地拒绝,而是以一种以前从未有过的生硬方式, 躲开了这个问话。
  正因为这样,裘亓没有失望,反而更兴奋了, 她得到的终于不再是硬邦邦的场面话, 这就说明攻略计划指日可待!
  裘亓没有逼得太紧, 怕适得其反,所以十分自然地退一步接下裴羽卿的话, 看到了吧,夫人平时就是这样嘴硬的,我这样人见人爱的,怎么可能会有人不喜欢我呢。
  裴羽卿妥协一般地点点头, 是,大人说的没错。
  裘亓垂在椅子边的脚丫子晃了晃,夫人我的手擦得很干净了,可以不可以松开了。
  从裴羽卿走神那一刻开始, 她手上的力道就没了控制,就这么一会儿已经把裘亓的皮都搓红了。
  嗯,好了。
  那试试我的糖吧。裘亓用神秘兮兮的表情剥开一刻,拿手指捏着递到她嘴边,我知道夫人喜欢吃葡萄,专门为你做的,快试试快试试。
  这么多天以来,裴羽卿已经习惯了裘亓总是时不时来投喂自己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想也不想就张口含进一颗,谁想到那细软的手指竟也跟着送了进来,措不及防咬到一口,担心裘亓受伤她连忙松开。
  啊。裘亓眼眸微睁,似乎有些惊讶,但很快就笑笑,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将手指放入自己的嘴巴里含了一下,眼睛笑得弯起来,好甜。
  舌尖被那手指触碰过的地方,像是过了电流一般有淡淡的酥麻,裴羽卿掩住面上的不自然,卷着糖果认真吃着。
  确实,好甜。
  葡萄的甜味加了蔗糖的甜,像是要一路闯开她的喉咙甜到心里去。
  咬开试试。
  嗯?
  裘亓伸出手做了一个张合的手势,把它咬破。
  裴羽卿试探着照做,果糖的外壳有些坚硬,但抵不上牙齿的力度,清脆一声响后,糖壳在嘴里碎开,里面岩浆一般浓稠的香甜液体流出,是方才好几倍的甜,舌头仿佛闯入了葡萄味的果汁中,每一个味蕾都在舒展身体,享受此刻的味道。
  十分新奇的口感,给她的只有惊喜。
  好吃吗?裘亓迫不及待地问。
  裴羽卿慢慢地将那来之不易的甜味品尝完毕,才看向裘亓回应她,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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