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16)
一琼?
嗯,咱俩都姓白,一琼二白,配我们刚刚好。
白明禹被拧了一下,哎哟一声:真的,我就想,若是能娶你,被赶出家门我也认了,一穷二白怕什么,我有力气,有本事,我养你。他握住女孩的手,即便是黑暗里也不敢低头去看她,抬头看了一边小声道:我养你一辈子,真的。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关于一琼二白这组合的敢想
白二(得意):姑姑看我!
虹姑娘:我看你是个二百五。
第147章 活墓
白虹起依偎在他怀中,没说说话。
她想起过去种种,白明禹没撒谎,这傻小子确实一直对她都很好。
只要是她写的信,不论再小的事,白二也会认认真真回信,一点小事能跟她解说两页纸,还有随信一同送来的那些首饰,有些是昂贵珠宝,而有些则是路边摊上瞧着有趣买来的拨浪鼓、纸灯笼他总是这样,好像瞧见什么好,就恨不得都捧着送到她面前来。
不知怎的,她这里正想着,白二恰巧也说到了一处去:姑姑,我前几日来的时候,瞧见一匹好漂亮的蜀锦,等出去以后,找最好的裁缝给你做几身新衣裳,漂漂亮亮的,还有鞋子,我给你买两双,不,给你买十双。
白虹起攥紧他衣袖,有些别扭道:我不要。
为何?
谁知道你还送了给什么人?
白明禹急道:你当我是什么,哪儿给过旁人一件,全都给你了!他带着这个年纪愣头青一般的莽撞,认真发誓:我就只给你一个人买过东西,要是骗你,老天打雷劈了我!你明知道的,我心里只记挂你一个。
最后一句,已有些委屈。
白虹起过了一会,小声道:沪市那么大,比我好的人
没有,没有啊,我可一个都没见着!白明禹抢着打断她的话,心口不知为何小火苗似的发热,明明也没说什么越矩的话但莫名脸红。他手臂用了点力气抱紧了怀里的人,靠近她耳边小声道:我不管别人怎么说,反正你在我这,就是最好的。
白虹起推他一下,却没推动,这人力气大得如蛮牛,没什么分寸,她靠得离他胸膛太近,耳边都是砰砰砰的剧烈心跳声,隔着胸腔传递过来,一时之间也分不清是他的还是自己的。
姑姑,我在东院瞧见你第一眼就喜欢你,在南坊的时候,满心想的都是怎么娶你回家。
白虹起咬唇。
在南坊的时候?
那会儿她把白明禹当成竞争对手,当成九叔收在身边的徒弟,处处跟他比较。白二也呆头呆脑的,闲着没事儿老跑到她身边气她,好几回气得她差点要拿鞭子打人,只觉得他讨厌的很。
她以为,白二是想跟自己比个高低胜负。
但仔细想想,却早已有些端倪,是她自己没往那里想。
那年南坊一场秋雨,白二站在车行门口等她回来,身上衣服都湿了,但那个被他拢在袖子里的小木盒却分毫未沾上雨水,他小心护着,一直站在门口等她回来;北地火车上,这傻小子不顾旁人眼光,硬是一路送她到关外;水牛镇上,从第一刻到被困地宫的数日,白二从一开始就护着她,从未抱怨过一句,没放弃她,也没放弃自己。
这人力气大,看着莽撞,却也知道疼人。
只是平日里看不出,越在喜欢的人面前,越是犯傻。
傻里傻气。白虹起嘀咕一句。
白明禹听见,起疑:姑姑你刚是不是骂我?
没有,我在夸你。
你说我傻
白虹起笑了一声,伸手在他结实的手臂上掐了一小下,轻声道:真是个呆子,我说的是,傻人有傻福。
白明禹平日直来直去,今日却难得转了一个弯儿,电光火石之间忽然明白过来,很快眼睛就亮了,咧嘴直笑,一时高兴地不知道做什么好,只抓着怀里姑娘的手拢在手心里搓了搓,给她哈了口气,又小心翼翼地抱紧她。
白明禹心想,要死了要死了,原来戏文里说得是真的。
姑姑看他一眼、跟他说一句话,他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莫说金山银山,要他的命也给了。
几天时间,白明禹仗着自己力气大,连着推了两面封死的土墙,终于找到了一条出路。
他扶着白虹起,一路跌跌撞撞向前,在一片黑暗中摸索前行,也不知走了多久,终于看到一点昏黄的光。
白明禹大喜过望,几乎是背着虹姑娘,一路沿着低矮土穴爬过去,却不想那里并不是出去的路,而是另一处穴室。
不是土穴,而是加了石壁和木板堆砌,像是一间屋子一般,中间还有一座小型祭坛,左右按天地四方之数,各摆了几坛谷子一类的祭品,最上面供奉的香油灯被点着,能瞧见的一点光亮也是它发出来的,一豆灯火下,陶盘里几枚皱巴巴的果子不知放了多久,失了水分。
祭坛一旁有人影动了动,白虹起先察觉,低声惊叫一声攥紧了白明禹肩上的衣服,低声道:有人在那!
白明禹胆子大,放下她之后,自己在一旁捡了一根缠绕了绸缎的木棍过去,凑近了看清对方,立刻喊出声:黄先生?!
他们一路兜兜转转,爬了不知道多久土穴隧道,竟然遇到了黄明游。
黄明游被捆着双手,绳子挣开一些,但并未全散,看起来有些疲惫,但意识尚还清醒,也认出了他们二人,一时之间目光带了欣慰,喃喃几声活着就好。
白明禹二人连忙扶起黄先生,却发现黄明游拖着一条腿,软绵绵没什么力气,像是腿骨断了。
白明禹恨得咬牙:那些刁民!
黄先生脸色不太好,指了祭坛那里给他们:那里还有几坛谷子,记得找封存完整的,带壳嚼上一把,可以充饥。我这几日全靠这些谷子,勉强支撑到今天。
白明禹听话,去翻找了。
黄明游借着那一点灯光,才看清白虹起身上穿着的是金箔纸衣裳,而白明禹额头上、身上都有血迹和泥污,尤其是头上伤口已经干涸结痂,几缕头发和血凝固在一处,十分狼狈。
黄明游问了他们二人被抓时的情形,得知对方是在江口就被盯上,叹了一声。
白虹起问道:先生,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莫不是他们藏宝之处?
黄明游摇头,眉头紧皱。
白明禹翻找到一小坛酒,也不知道放了多久,喝起来辛辣。
但也让人放心一些,至少是干净的。
他给几人都分了一些,白虹起抿了一小口,呛咳地脸色通红。
白明禹倒是还好,一般嚼谷粒,一边打量了黄明游,见他身上套了奇怪的长袍,看不出是什么制式,疑惑道:先生,你怎么也被抓来这地宫了?还有您身上穿的这是什么衣服,怎么像是唱戏一般?
黄明游喝了两口酒,稍微好一点了:这是以前帝师穿戴的,只是这些山民不懂那么多,胡乱给我套了几件,乱七八糟的很。
白明禹不解:这是做什么?抓我们来陪他演一场戏吗,皇帝都没了,他弄这些有什么用。
一旁的白虹起却变了脸色,手碰到自己身上的金箔纸衣裳,发出轻微沙沙声响。
若是我一人,还只有几分猜测,但是看到虹姑娘身上这身,怕是不会错了。黄明游叹道:这不是地宫,是一座活墓。
活墓?
对,未死之人,给自己修葺的坟墓,我们都是他的祭品。
黄明游让白明禹扶着自己起来,看了一圈之后,拧眉算了半日,忽然道:不,不对,应是按二百年前的旧历,若是那时他让白二扶着自己又换了一个位置,算了片刻道:对了,这就都对上了。
白明禹:先生?
黄明游苦笑道:你们可听过西王沉银的故事?
白明禹没什么反应,一旁坐着休息的白虹起开口道:先生说的可是沉银诀?可这里是山上,不是江河之中。
当初西王入蜀地,兵败逃走,把金银等物融化铸成金饼银砖一并带走,据说一部分走水路从江口沉入水中,还有一部分秘密送入山中,动用石匠三百余人,守着西王宝藏,待后世开启,重新建功立业。黄明游嘴唇破皮,干哑道:那三百石匠没有一人从山里出来,有人说被杀了,但那些宝藏也不见分毫,现在看来,是被那些人藏起来,守着了。
白虹起攥紧手,紧张道:先生你是说,那些人当初不是把宝藏藏在山里,而是而是来修墓
黄明游点点头。
若是如此,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水牛镇上百余年人丁单薄,鲜少跟外界往来,东西雕刻多以龙虎为形,而全镇上下尊守旧礼几近于苛刻。
墓穴室内还有少量壁画,黄明游拿了油灯,让白明禹背他过去看,想要再弄明白一些。这些人囚禁他们的地方,并不是随意选定,他一边看,一边问白明禹:抓你们来的时候,那些山民可说什么了没有?
白明禹道:问了生辰八字,姑姑不肯说,他们打破我的头,这才说了。
黄明游问了他们生辰八字,因是先生问起,二人都说了。
黄明游略懂紫微斗数,算了一下,道:他们应是找命格极尊贵之人,用来压气运,你二人的都不错,虹姑娘的更好一些,所以才给她穿了金箔纸衣。
第148章 菌丝
白虹起身上穿着这么一件衣裳,头皮发麻,虽还算镇定,但脸色已变得苍白。
白明禹诶是不在意这些,他在一边闷头嚼谷子吃,连吃了几把谷子之后,又喝了两口酒,略微恢复了一些体力。
黄先生被那些山民打扮过一番,头上的发冠已经掉在地上被压坏,衣服还算完整,胡乱裹了好几层,也因为如此并没有受凉生病。白明禹把自己的外袍脱下来给白虹起穿了,套了一件黄先生的衣袍。黄明游虽然人矮了点,但身体略胖,他的衣服穿在白明禹身上倒是刚好,只是这衣服是用绸缎做的,很薄,聊胜于无。
黄明游认真看了一遍墓穴里的壁画,认出一点,对他们道:这里不是乱画的,应该周围还有一些壁画,你们来的时候瞧见没有?
白虹起裹着袍子,哆嗦了一下道:不太清楚,我们摸黑过来,也只有您这里有一点光亮。
黄明游道:这是长明灯,灯油尚还充足,白二拿上这灯,扶我出去看看,周围应该还有比划,顺着这个找,兴许有办法出去。不同祭祀的地方,壁画都是有讲究的,说不定真的能找到出口。
白明禹二人一左一右扶着黄先生,小心走出去,黄先生道:咱们先走,走一点算一点。
白明禹点头道:好,我以前经常往山上跑,老家后院就是山,闻得出这里的空气,不是死的,肯定有路。
几个人凑在一处,主意也多一些,慢慢安定下心思,就不那么害怕了。
黄明游腿断了,行动不便,被搀扶着走了几步就已经满头大汗,咬牙硬撑。
白明禹瞧见,立刻蹲下身背起他:先生,你抓紧我,被背你走。
白虹起在一旁扶着,一手举灯,三人缓慢前移。
白虹起身上一阵一阵地发冷,起初还能咬牙坚持,但慢慢的发起高烧走不了路。她把油灯交到黄明游手里,语气镇定道:你们走前面,我在后头跟着。
白明禹不肯:姑姑,我力气大,轮着背你和先生都足够。
白虹起摇头,握着他的手催道:你背先生,先生比我重要。
白二压根不听,把黄先生放下,开始脱下自己身上衣服,白虹起还未来得及开口阻拦就被他使了力气一下子抱起来,像抱小孩儿似的,连衣服带人一起捆在了自己身上。白二又转身回去,背上黄明游,咬牙起身:油灯拿稳了,我背你们去看路。
白虹起眼里含泪:你先出去,你还有没一分大局观,若是九叔在这里,定然也要骂你,我让你带黄先生走听到没有,你这个傻子你走啊!
我不管。白明禹双目赤红,你总得让我试试,你就在我跟前,让我眼睁睁看着你死,我做不到。
白虹起没动,只是在他胸前安静落泪,白二瘦了许多,她能碰到他的肋骨。过了一会,白虹起哽咽道:若是一会有出口,你们先走,记得回来接我。
白明禹道:好。
他一步步向前,目光坚定:若是有出口,我就带先生走,再带人来接你,若你不在了,我就跳下来陪你一起死!
白虹起抱着他,低声应了。
黄明游舔舔唇,沙哑道:也不一定没有出路,白二,你拿油灯往前头照一点,我看看墙上的壁画。
白明禹按他说的照做了。
黄明游开口道:沿着这条岔路往前,这是祭祀之图,按旧历分布,当往前走。他们摸索走了一阵之后,黄明游确认了路,语气带了一点振奋,这里离着主人棺木不远,先去那里,若是没封死,说不定能找到出路。
另一边。
胡达等几人身上带伤,护着谢璟顺着地穴一路往下。
不是他们想进来,而是这帮乡民忽然发疯一般围攻他们,即使开枪打伤了几个人,也没有阻止他们。那些人也不知吃了什么,力大无比,跟不要命了一样扑上来,把他们驱赶到府衙下面的穴道。胡达抓了一个小头目一样的人,也没见他们有任何停下的意思,甚至连自己人都打死了婚礼一片混乱,外头的枪声和院内的声音不断,简直是一场混战。
胡达未想到整个镇上的人都如此,他们带来的人马虽有几十,但还是太少,冲不进来。
老镇长不知所踪,甚至还有人冲进地穴里拿刀砍杀,前头的甚至有些只是十来岁的半大孩子,胡达等人下不去手,拿枪托砸晕了几个,但还是寡不敌众,被围困在府衙地穴里。那些乡人也不知做了多少这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