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秀宁在旅途之二:达契亚灰衣卫
孙秀宁继承了他父亲孙传庭高大的身材,国字脸,长期读书带来的浓浓的书卷气,若是加上一身明装(大夏国对于依旧穿着以前大明那样的服装的称呼),行走在大明的街上,肯定会引起大户人家千金小姐的觊觎,不过作为从小在大夏国各级学校过来的人,孙秀宁却穿着一身短装,外面罩着一件呢绒大衣,但他那修长挺拔的形象却并无损减半分。
在以前的契丹联盟部落里,耶律兴辽、耶律桃花石兄弟是正经的辽国王族、迭剌部后裔,萧承翰虽然姓萧,实际上却是汉人,祖上被辽国皇帝赐姓萧而已,他的部下能早早占据森林、沼泽地遍布的临潢府一带(车里雅宾斯克),也是因为在两万户契丹联盟部落里,只有他这个部落是农牧皆有,还建起了唯一的城池(小玉兹苏丹米扎尔也没有城池)。
有了城池,便有了读书的可能性,否在在草原上随时面临其它部族的入侵,你想要在帐篷里安安稳稳读书实属可笑,于是,萧承翰是契丹联盟少有的读书人,而拔野风也是少有的读过汉家典籍的人。
故此,这两人才会走得很近。
“拜见布政使、拔野司令”
孙秀宁见拔野风也在,也是吃了一惊,不过既然作为一省最高官的萧承翰都没有在乎,他也不能说什么。
“孙秘书,请坐”
时至今日,“秘书”的称呼已经在大夏国境内传开了,不知是谁首先叫起来的,多半是他们的皇帝尼堪,反正他创造的新词不在少数。
孙秀宁倒是没有客气,他坐下后立即说道:“布政使,我这次奉大都护之命前来临潢省公干,前前后后差不多一个月,按照规矩,我要将这一个月的所见所闻写成正式的报告,当然了,主要是账务方面的,报告中涉及到的问题要向主管财务的左参政提出来的”
“这一个月以来,我走遍了临潢省每一个城堡,并下到了农户以及牧民、工匠家里,所见所闻深为振奋,并未见到有大的不妥之处……”
萧承翰回道:“那就是很多小的问题喽”
孙秀宁点点头,“不瞒布政使,这些问题在定远省、定方省、巴尔喀什省都存在,别的没什么,就是在饮酒上……”
萧承翰立即明白他要说什么了。
西伯利亚苦寒,一到冬季,对于烧酒的需求还在粮食之上,当然了,这也是因为大夏国时下粮食已经做到自给自足,便将酒类物资的需求凸显出来了,这烧酒一旦多喝,便会上瘾,便会耽误事,何况,将部分粮食拿出来制作烧酒,大夏国自有规制,何况,像烧酒这样大量消耗粮食的物品,肯定是大夏国国营的,由于产量有限,导致它现在竟成了时下最抢手的物资。
于是,这里面就会出现徇私舞弊,得到烧酒后若是不节制,就会耽误工作,有时候还会耽误大事,大夏国在这方面自然也有严格的规定,但规定是规定,具体执行起来又是两回事了,刚才孙秀宁既然说“并未见到大的不妥之处”,那就是没有耽误大事了,不过这小事肯定不会少。
不过这小事也马虎不得,按照大夏国吏部的考核机制,实行的是“大事”一票否决制,小事按照累计来计,故此萧承翰的脸色也变了。
孙秀宁见到了,不过他还是面不改色,“布政使大人无需多虑,尚没有达到警戒线”
他所说的警戒线是考核时考虑到实际情况,允许地方官犯一些小错,只要不累计到一定程度,便只会训诫,不会计入考绩,若是记入考绩,就要降级或进行更严厉的处罚。
一听这话,萧承翰的面色稍霁,他向孙秀宁施了一礼,“多谢秘书宽容”
孙秀宁道:“我大夏自有规制,我只是一个小小的秘书,岂能徇私舞弊?还是大人治下有方所致,对了,我这次来,一来向大人辞行,二来是向大人通报这一个月所见所闻,如今事情完成,我也要离开了”
萧承翰知道大都护府规制森严,其外出公干人员去干什么,去多久,花费多少都有细则,自己也挽留不得,只得站起来说道,“那就预祝秘书一路顺风,对了,你是怎么回去?”
孙秀宁答道:“还不是先坐火车去奥尔堡,然后乘坐冰船去奥伦堡复命,火车票已经买好了”
其实,他回到奥伦堡后还要去克里米亚,当然了这样的事是不能向萧承翰说的,萧承翰不虞有他,说道:“那好,回到奥伦堡后,请代我向大都护、参政问好”
“一定”
……
孙秀宁离开萧承翰的府邸后就直奔火车站去了,他在半路上了一辆开往火车站的四轮马车,直奔北城门而去。
以大夏国眼下的能力,是不大可能将火车站建在城内的,那样也不利于防御,故此,临潢府的火车站修在北城门,潢水(米阿斯河)北岸,也就是临潢府冶铁坊所在。
后来为了加强防御,萧承翰也在铁坊周围建起了一圈围墙,自然不像正式城堡那样高大厚实,而是为了方便火车进出。
进到火车站后,孙秀林出示了车票,然后就带着两个跟着自己过来的大都护府随从上了火车。
这里要说明的是,对于像孙秀宁这样的外出公干的公务人员,坐火车需要自己买票,回去报账就行了,但到了目的地,只要出示自己的证件,就能免费乘坐公共马车以及长途沿着驰道行驶的马车,若是下到乡下,还能向目的地所在的官府申请马匹。
如今从临潢府到米阿斯,再南下到萨日德格一直到奥尔堡的火车是两车道,而在临潢府车站里面却是六车道,仅从这么一点就能看出大夏国在铁道上的技术已经发展到新的阶段了。
此时,由于人烟稀少,并没有多少人乘坐火车,全部是载人、载货两用的火车,一列有着八个车厢的火车有两个车厢用来坐人,剩下的六个全部用来装载货物。
载人的两个车厢在车尾,作为大都护府的职员,孙秀宁有权检查、巡视境内一切国营的事务,这火车也不例外,孙秀宁查看过,这两个载人的车厢的车票全部卖出去了,而这样的火车是三天发一趟,可想而知眼下临潢省虽然只有二十万人口,但内部交通往来已经达到了一定的程度。
当然了,火车抵达奥尔堡后,还有乘坐冰船去钦察省、克里米亚、明斯克的人,也有乘坐驿站的马车去咸海附近的,但大多数还是省内流转的。
这一次的货物全部是军需物资!
作为大都督府里的“机要”人员,孙秀宁自然知晓这意味着什么。
六节车厢里,装载了重一千五百斤的十二斤尼布楚青铜炮一百门,重两千斤的二十四斤尼布楚青铜炮三十门,重两千五百斤的三十二斤尼布楚青铜炮二十门。
由于在克里米亚、临潢府、钦察省三地只有萨日德格附近有大量的铜、镍,故此,这里便成了大夏国最大的火炮生产基地,另外的基地就是新天津了,但那里的铜锭、锡块是从其它地方运过来的。
“这些东西,多半是运到克里米亚的,克里米亚现在有四个机动军团,前不久又从内地调过来一个以步军为主的军团,这个军团从山南省万里迢迢过来,自然没有携带重型火炮,只能在临潢省生产,眼下看来全部生产好了,这是最后一批”
“按照一个步军旅一个团炮兵的配置,一个团的炮兵有四十门尼布楚青铜炮,还有若干小炮,三个团就需要一百二十门,如今既然上了三十二斤的尼布楚青铜炮,肯定是要攻打坚固的堡垒了”
“在新天津附近,离大夏国最近的敌人堡垒就是克里米亚汗国的亚速城了,难道是……”
“亚速城是以前的热那亚人建造的坚固石质城堡,就算用三十二斤重的重型火炮也没办法短时间内拿下”
孙秀宁摇摇头,军略之事并非他所擅长的,想不明白干脆就不想了。
“呜……”
火车即将开动的汽笛声响起来了,正在此时,从窗外跑过来了几个人,看来是差一点误了火车的几个人。
那些人都戴着压得低低的有着硬质帽檐的皮帽子,看不清面目,不过看那精干的模样,多半是官府的人。
按照正常的规矩,误了点的人是不能上车的,除非你有合理的理由,但这几个人竟然一路畅通无阻地上来了。
其中一个人正好坐在孙秀宁的对面,当他将帽檐往上一推,孙秀宁这才发现竟是一个熟人!
阿德里安!
就是以前在尼堪亲率大军前往波兰作战,路过察里津时被克里米亚汗国培养的耶尼切里偷袭的那位将领,原名阿米尔的达契亚人(罗马尼亚的民族),被大夏国俘虏后在矿山干了一段时间活计就释放了,还跟阿兰纳尔一样成了灰衣卫。
在尼堪的默许下,阿米尔投降后,立即皈依了东正教,并改名阿德里安,他还娶了萧承翰寡居在家的姐姐,这之后他的官途一直走得很稳,由于他达契亚、突厥、天方教、东正教的多重背景,眼下已是负责黑海、里海附近灰衣卫事务的主官,同阿兰纳尔一样享受中校军衔。
阿德里安见到孙秀宁后面上带着微笑,似乎并没有为自己的迟到感到羞耻,“孙秘书,请恕我冒昧,我是昨日才到这里,到了后便去了博格达堡,昨晚很晚才回到府城,我刚刚接到一个命令,这个命令大都护府指定由你我二人完成,这才……”
孙秀宁这才释然,暗忖:“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