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纪谋划之八:穿梭在热带雨林中的
小分队跟着矮人们进入了密林。
他们大约走了一日的功夫,一处远高于周边的台地便露了出来,台地约莫三四百米高,与周围相比,此处的光线就强多了。
一路上,包括刘文静、额尔赫等人在内都有些感叹。
这次他们来到此地的主要目的就是寻找两种南美洲特有的树种,按照尼堪给他们交待的,一种叫做金鸡纳霜,一种加做橡胶树,又叫泪树,金鸡纳霜树他们在安第斯山脚下就发现了许多,听说这种树木的树皮可以治疗疟疾,在他们进入丛林前也携带了一部分。
而另一种橡胶树在安第斯山的西麓也有,但数量并不多,来到瓜拉基萨后,这里也有一些,数量依旧不多,不过当地土人的孩童已经用这种树的汁液形成的球团进行玩耍。
按照刘文静的想法,像这样的树种,各个亚种的种子各样多带一些回去最好,当然了,面对着潘国光,他们依旧没有说实话,只是说考察此地生物的多样性。
于是他们闯入了更东面的密林。
由于马拉尼翁河以东的雨林更加茂盛,他们直接进到了这里,不过回到该河以西靠近瓜拉基萨的密林后,特别是来到这一处矮人们居住的台地后,他们才知晓,他们梦寐以求的金鸡纳霜、橡胶树在这里都有,从台地上一直到台地下,再到丛林深处,分别生长着三种略微不同的树种,而且数量众多。
除了这两种树,自然还有其它各种树木和动物,潘国光一下来了精神,他决定在台地盘桓几日,在这几日里,他光是毒蜘蛛便捉了至少五个亚种,蝴蝶也捉了不少,都做成标本带上了。
作为绘画高手,各种植物也被临摹下来,并截取了树叶和花朵作为标本。
十日后,小分队再次出发了,这一次,有林中土人的带领,他们行进的很快,不出三日便走出了密林,临别前,刘文静给土人们留下了一些铁器和食物——雨林里终日湿热,给他们留下衣物也没什么用。
一路上,额尔赫却想到,“这些令人难于启齿的土人多半就是在几百年前被现在的土人赶到丛林里的人了,就如同汉人将游牧部族赶往北境,游牧部族又将像索伦人这样的部族赶往林中一样,寰宇天下,世界同此炎凉”
回到瓜拉基萨后,众人收拾行装就准备出发了,他们下一个目的地是马查拉,一处瓜亚基尔港以南约莫两百余里的小港,一处西班牙人并不重视的小港。
按照约定,在九月底的时候,会有两艘雨燕号来此地迎接他们。
至于雨燕号是从那里过来的就不是他们能知道的了。
他们很幸运。
当下,西班牙人已经认识到了金鸡纳霜的神奇功效,不过小分队只是收藏了种子,而那些所谓的“流泪的树”他们并没有意识到有什么特殊的作用,但如果小分队是将小树苗带走的话也肯定是不行的,不过当潘国光将收集的动植物标本出示给冯塞卡看后,他摆摆手就让他们走了。
越过气温陡降的安第斯山脉后,马查拉雨林便出现在他们面前,那是一片从安第斯山西麓到海边约莫三十里宽的雨林,与瓜拉基萨以东的广袤雨林并无二致,但那里面却并没有橡胶树。
时间来到了九月二十日。
众人就在马查拉小港等候着雨燕号的到来。
……
就在小分队在马查拉等待的时候,在马查拉以西约莫两千余里的海面上,有一大片群岛,此时寂寂无名,后世却鼎鼎有名——加拉帕戈斯群岛,在群岛最东边的那座岛屿上,有两艘雨燕号正在发动船上的蒸汽机。
陈牧之,尼堪牺牲在成都之役的妹夫陈启新的侄子,正是这两艘雨燕号的指挥长。
陈启新牺牲后,陈牧之跟着孙秀茹来到了美洲,一路上,眼见得大夏国用精湛的航海技术,加上蒸汽动力的加成,一路有惊无险地在途中没有任何陆地的大洋上航行了一个月抵达了美洲。
自那以后,他便起了从陆军转到海军的心思。
作为陈启新最亲近的人,尼堪自然满足了他的愿望,在瀛洲海军学校简单培训后便直接当上了雨燕号的舰长——他在陆军里时就是团指挥使。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自己接任雨燕号舰长没多久,便接到了南下攻取加拉帕戈斯群岛的任务。
听说是一处在南面,离瀛洲还有万余里的群岛,他心里便打鼓了,幸亏他的航海长告诉他,那个群岛雨燕号去过几次,具体的经纬度,以及沿途的航线都摸得清清楚楚后他才放下心来。
从瀛洲出发后,一路上,两艘雨燕号顺着加利福尼亚寒流南下,并没有发动蒸汽机,临近三十度与赤道之间时,则利用东北信风继续航行,只是在赤道附近时,由于几乎无风,只得开动蒸汽机一口气抵达预定的这处群岛。
当然了,此时该群岛属于无主之地,只有少量海盗藏在这里,自然被瀚海军一网打尽。
占据此地后,咳咳,实际上只是占据了最东边的那座岛屿,按照尼堪之前的要求,将这个群岛改称“索伦群岛”,并将最东边的那座岛屿改称“乌扎岛”,岛屿西南处的港口自然就是乌扎港了。
抵达此地后不久,两艘雨燕号便将整个群岛巡视了一遍,只见群岛除了一些奇特的野兽,比如硕大的海龟等外并无奇特之处,不过岛屿上丰富的硫磺以及鸟粪倒是让船队里的有心人暗暗记在心上。
这一日,按照之前的计划,眼看就要到月底了,船队必须离开乌扎港直接向东,目标就是厄瓜多尔的马查拉港。
他们要去接一支深入厄瓜多尔丛林采集珍稀禽兽以及树木花草标本的小分队回到瀛洲。
“珍禽异兽?树木花草标本?”
这些都是半路出家,跟着陈启新才有今天地位的陈牧之所不能理解的,他十八岁那年就中了大明的武举,骨子里还是一个深受儒家传统影响的人,今年他二十八岁,跟着陈启新在瀚海军里侵染了许久依旧没有丝毫改变。
不过他却知晓,就是这些看起来有些离经叛道的做法才是大夏国以在大明传统士子眼里妥妥的“北境蛮夷之辈”独霸天下的秘诀。
这个秘诀究竟是何物?
上好的、大量的、低成本、能快速制作的武器甲胄?
陈牧之不禁摇摇头,以前在中原王朝里,就算在末期,在这些方面对草原诸部也是碾压的态势,但依旧不能取得决定性的优势,千百年来,就算强汉盛唐也只不过保持了相对的优势,况且那种优势也只能维持一段时间而已。
听毕业于海参崴海军学校的年轻的航海长所说,按照当今皇帝的说法,大夏国能有今天,归纳起来是六个字。
“科学”、“公平”、“勇气”
后两个字陈牧之还是有些体会的,不过那甚“科学”就不是他所能理解的了。
那航海长还说道:“陛下说道,科学奠定基础,公平造就稳定,勇气达成突破”,这些与这个时代大相径庭的语境也是像他这样的人需要花费大量时间才能体会的。
刚才他还担心返程时携带的煤炭不够,不过那航海长却说:“不妨,走出赤道无风带后,就可以利用东北信风带戗风之字形前行,过了北纬三十度,就能利用盛行的西风带侧风北行了,只要到了楚马仕半岛,就有煤炭进行补给了”
(楚马仕半岛,就是加利福尼亚半岛)
“唉”,听了这话后,陈牧之一声长叹,暗忖:“自己一时心血来潮要求改任水师,虽然借着启新叔父的余威勉强当上了一艘军舰的舰长,但大夏国的海军与大明的水师完全是两码事,自己想要当好这个舰长,需要学习的东西实在太多,想起来,还是骑马驰骋疆场快活啊”
当然了,他这些话肯定说不出口,改变军种和职务,就算在相对宽松的瀚海军里也是了不得的大事,岂能旦夕而废?
于是,一路上,他虚心向航海长等人学习,人家也知道他的背景,倒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过对于如何观测天象,在白日如何观测,在夜晚又如何观测,如何测定船速,如何判断方位和距离,具体测定和计算经纬度,对于陈牧之来说非一日之功,幸亏他陈家在淮安也是有名的世家,族里也有经商的,陈牧之小时候也在店铺里帮过忙,对于算术也小有心得,学起来倒并非完全是无从下手。
至于船上火炮的操控,他只要记住如何瞄准、如何判断风浪以把握住扣动燧发机的时机罢了,至于具体原委如何,只能留待以后慢慢体会了。
他淮安陈家号称南北朝名将陈庆之后裔,别的不说,在韧劲儿上倒是一点也不亚于别人,认准的事鲜有半途而废的,故此,在加入海军半年之后,他也算是略有心得了,比起像航海长这样毕业海军学校的高才自然不如,但比起并非海军学校毕业的普通水手却相差无几。
就这样,一路走,他不顾舰长之尊,反复在各个岗位实习、演练,这股子劲头像极了陈启新,这也是尼堪愿意让他加入海军的重要原因。
这一日,南美洲大陆的海岸线依稀可见,按照航海长测定的方位,前面不远处就是马查拉港!
不过一个意外发生了。
在北面突然驶来了大片的船只,在望远镜里,瞧那模样,至少有几百艘!
最后陈牧之放下了望远镜,原本有些忐忑的心境也平复下来了。
“原来是瀚海军的船只,不过过来如此多的船只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