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纪谋划之七：丰塔纳之战（中）
越过加西亚舰队的柳川忆兴舰队开始转向，蒸汽动力加上船舵的配合，舰队在海面上用短时间划出了一道完美的弧线，此时，已经爬到一根桅杆上的柳川忆兴用望远镜看清楚了加西亚舰队在刚才五艘瀚海军战舰的打击下呈现的状况。
当五艘瀚海军战舰切入敌舰队里时，每一艘战舰大致对着两艘敌舰，当然了，敌舰在转向时由于动作有快有慢，捕捉东风的能力有强有弱，当他们差不多转过来时队形并不齐整，故此，当瀚海军战舰两侧火炮齐射时，有的对上了整个敌船的侧舷，有的只对上了半个或三分之一个甚至更少部位的敌舰。
但瀚海军战舰造成的齐射威力非常巨大。
特别是金雕号驶过时，每侧船舷轰出的二十枚从十二斤、十八斤一直到二十四斤的实心弹、散弹、链弹覆盖的空间实在太大了，几乎是全方位覆盖，从敌船一侧的水线以下、露出水面的船帮，一直到桅杆，等等，全部在打击范围里。
就这一艘金雕号遇到的两艘敌船，在这一轮的打击下全部丧失了战斗力，一艘武装商船爆炸起火，正在缓缓下沉，一艘中型战舰整个首层甲板几乎失去了所有的水手，主桅杆、后部桅杆全部被链弹、散弹击断，如此大的船只，想要仅仅依靠前部桅杆完成机动也不是不可能，那需要更多的时间以及更大的风力。
四艘游隼号造成的敌船损失稍轻一些，那是因为它们只有一层直通甲板火炮，在轰击的一刹那，由于风浪的影响，虽然瀚海军已经用上了燧发机，但依旧有少量机会碰到一侧火炮全部射向天空，一侧则射入水底的情形。
这还是快速的燧发机，如果是引线式，那就更是听天由命了，这还是在海峡中间，若是在开阔海域，将更不可测。
饶是如此，五艘瀚海军主力战舰驶过后，它们一共碰到十艘敌船，金雕号造成两艘敌船失去战斗力，四艘游隼号碰到的八艘船有三艘失去了战斗力。
一个照面，便造成敌舰三成的战损，这要是放在十七世纪上半世纪欧洲诸国惯常的海上作战，没有一日的功夫莫想要达到这一成果。
瀚海军刚才穿过后，由于五艘战舰很快失去了战斗力，更加造成了剩余敌舰的混乱，此时，想要再次利用穿越战术一次性施放集中对敌舰产生杀伤就不可取了，敌人一旦意识到己方的火力、机动性完全处于弱势后，就极有可能爆发出同归于尽的想法，拼尽全力靠上来，缠住你意图跳帮作战。
但瀚海军是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的。
“捉对厮杀！”
柳川忆兴发出了新的指令，这个意思很明确，眼下敌人只剩下十艘还有战斗力的战舰，各舰利用自身强大的机动力，各自挑选对手对轰。
而柳川忆兴自己则带着金雕号朝着加西亚那艘圣马丁号驶去。
圣马丁号不愧是旗舰，在五艘瀚海军战舰驶过后，他已经完全完成了转向，但也只能用尾炮对着敌舰的屁股胡乱放了几炮。
眼下，还沉浸刚才敌舰那一阵惊天动地的齐射中的加西亚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舰队想要取胜已经不大可能了，不过若是能击沉或者重伤一艘敌舰也算不虚此行。
但眼下的局面让他有些哀叹。
他倒是完成了转向，不过却是从北向南，而当瀚海军敌舰驶过时，他们是从南向北的，而现在他们又从北面返回了！
敌舰的转向只花了几分钟的时间，与他们刚才利用东风倏忽变化的夹角费劲全力才完成的转向相比，简直是天渊之别！
“至少十倍的时间差距”
加西亚继续在内心哀叹着。
“西班牙海军，不不不，整个西方世界的海军在大夏人战舰强大的机动力以及火力的情况下，所有的战术都完全失去了作用，什么戗风、抢占上风位，静止对轰，在他们面前根本没什么用！”
但西班牙海军的“高贵”和勇气还是让他做出了再博一次的打算。
眼下，在圣马丁号的两侧，还有两艘战舰同样完成转向的战舰，他们发现了气势汹汹返身回来的敌舰，这一次，他们不准备再机动了。
他们在等着敌人再一次穿插到己方战舰之间。
但金雕号没给他们这个机会。
当金雕号距离三艘敌船的尾部大约五十米时，船首的四门火炮对着圣马丁号的船尾发炮了！
但这一次很不幸，一阵海浪让船首瞬间太高，四门火炮射出的炮弹全部射向了天空。
此时，圣马丁号以及两艘敌舰也纷纷用尾炮向金雕号展开轰击。
前面说过，在海面上对轰时，就算你瞄得再准，由于船只随着风浪不断晃动着，想要准确命中敌船非常困难，自然也有“神炮手”之类的人物，不过那需要炮手对一瞬间的风向和海浪的方向、频次十分了然，就似乎与它们融为一体一样，那样在瞄准的时候会提前做好提前量或者落后量。
但就是做好了这样，还存在着引发炮弹发射药的方式问题，此时，在欧洲普遍还使用着点发式引线，那样的话，因为引线本身存在长短、引线里装置的引药也不均匀等因素导致引线燃烧的时间想要做到一致几乎没有可能。
加上风浪的叠加，当炮弹轰响的一刹那完全是靠老天爷赏脸，没有任何可能判断准方向。
当然了，若是风平浪静，把握自然会大一些，但在大多数情况下，十发有一发命中目标那就要谢天谢地了，这也是为什么三层直通甲板的火炮会出现在战列舰上的原因，因为就算有上述诸因素，完全可以靠火炮的广度、深度、密度来取胜，若是有幸能达成一个侧舷位齐射，能够一次命中敌舰的可能性会大大提高。
当然了，以此时它们的科技实力，若是让一侧所有的火炮全部发射，产生的强劲后挫力肯定让船体倾覆之虞，故此最多一次性发射一部分，刚才瀚海军战舰由于夹在敌舰之间通过，自然可以用两侧的火炮同时打击敌舰，就没了船体倾覆之虞。
就在加西亚战战兢兢等着金雕号再一次钻到己方战舰之间时，在双方距离拉近到大约四十米时，金雕号又开始转向了，在三艘敌舰的瞠目结舌中，他先是突然转向西边，然后又画了半个圈转向东边，再次转过来时，双方之间的距离已经在二十米左右了！
此时的金雕号是以右舷位对着三艘敌舰的尾部！
金雕号继续向东疾驶！
不多时，右舷位的火炮全部对准了正中间的圣马丁号！
“轰！！！”
又是一个齐射！
这一次为了防止船只侧翻，左舷位中层甲板的全部火炮也对着外海施放了空炮！
“扑扑”
此时，估计是一艘盖伦船尾部的火炮碰巧击中了金雕号的船帮，发出了扑扑的声音，单凭这个声音，船上的航海长就大概知晓这一次击中己方船帮的炮弹也在十二斤左右，但这枚炮弹只是在厚达一尺的瀚海军穿帮上挠了个痒痒而已。
但如果这枚炮弹正好击中炮位，极有可能将绑在船体身上的重达几千斤的火炮击得脱离绳索，然后横扫一片，不幸碰到火药桶的话也会发生剧烈爆炸，因为为了准备发射热弹，一旁还有不少火盆。
运气，在这时海战中占了相当一部分成色。
但运气往往站在实力更强，更有准备和计划的一方，刚才的那一轮齐射，中间两层上下各有五门左右的火炮击中了圣马丁号的船尾，特别是有两枚重达二十四斤的炮弹在区区二十米的距离下以强劲的动能钻入了敌船的船尾。
“轰！”
圣马丁号船尾发生了爆炸!
但这还不是最主要的，十枚炮弹命中区区尾部造成的损害又岂止这一点？何况尾部的火炮存放的火药肯定不如侧舷位多，就算引起爆炸，除了炸死炸伤炮手后，也不可能对一艘排水量在一千吨以上的大帆船造成致命的损害。
但金雕号这一次的齐射却很致命。
正中的两枚链弹带着令人心悸的刺耳尖啸切断了尾部桅杆，将尾部附近所有船帆全部破坏！
一枚炮弹击中了尾舵!
两枚炮弹，必然是二十四斤的炮弹击中了圣马丁号水线附近的位置，顿时造成了一个大窟窿！——本是两个窟窿，不过当炮弹钻入后，两个窟窿完美地连在了一起！
金雕号齐射完毕后再次向北行驶，然后又转过身来了，此时对着三艘敌船的便是左舷位了，当他转过来后，中层甲板的十二门火炮已经装填完毕了。
如法炮制，这次对准的是一艘中型盖伦战舰！
当金雕号再次转过身来并击中准备慌慌张张逃走的第三艘、圣马丁号身边的那艘武装商船时，属于金雕号的战斗基本结束了。
圣马丁号的船首高高跃起，已经有半个船身沉到了水里。
而另外两艘战船由于船帮厚度没有圣马丁号厚，金雕号一个齐射后，击中彼等的炮弹不仅穿过了船尾帮，还越过尾舱横扫了整个甲板面，战况是惊人的，这两下，不仅完全毁灭了这两艘战舰的战斗力，还引发了剧烈的爆炸。
结果，一艘战舰由于无人操控船只，就像一艘幽灵船一样在大海里乱窜，而另一艘却因为剧烈爆炸而解体，断成两截沉入水底。
此时，庞大的圣马丁号露出水面的只有小半部分了。
加西亚兑现了他西班牙海军英勇无畏的传统，他没有打出白旗，而是跟随他的水手一起沉入了海底。
在这点上，西班牙海军还是好样的，比英国、法国、荷兰海军都强，也许是他们在欧洲最为狂热（虽然大部分是表面上的）的宗教信仰在起作用，这也是他们能成为此时天主教世界的旗帜性国家的重要原因。
与此同时，另外四艘游隼号也给四艘敌舰造成了致命的打击。
这便是七艘，加上刚才的五艘，最后只剩三艘武装商船跑了出去。
三十里的宽度，就算外海还有两艘雨燕号正严阵以待，不过以雨燕号的火力，想要对三艘皮厚肉粗的盖伦船造成致命伤害是不现实的。
此时，藏在塞拉尔沃岛南边的两艘信天翁出来了，他们的唯一作用便是大规模从海面上捞取俘虏。
俘虏，在此时的世界，也是一笔不可多得的财富，在收取赎金、作为苦力、谈判筹码上都有莫大的作用。
但属于瀚海军的战斗仍未结束。
柳川忆兴发出了继续北上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