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姨娘使坏

  晓风残月,这辆外形普通的马车劲直地驱往前方,此后,她又迈上新的征程,前路漫漫,就像这洒满天地的霜华,看起来很明朗,实际上却什么都看不清。
  离开花园的苏韵雪,在祠堂里跪了整整一夜,在接到卿如晤消息的时候,她终于露出了一抹微笑,那笑容不似以前的微波轻漾,仿佛东风夜放花千树般璀璨夺目。
  “姐姐,你的仇已经报了,就此安息吧……如晤她是的聪明的好孩子,怀璧虽然单纯了些,但却非池中之物,他们都是好孩子,一点歪风邪气都没染上,姐姐,你虽然没有一个好丈夫,但上天却赐了你一双好儿女,这辈子,你便没有白来世间走一遭。”
  苏韵雪起身,撷去眼角的泪水,转身缓缓地走了出去。
  实际上,引诱九夫人用香灰只不过是计划的一部分,而将卿彧引去永乐斋,又给王氏下了能让人神智不清醒的毒,这才是计划的核心关键所在。
  卿如晤将卿彧的心思算得很准,她料定卿彧在苏韵雪这里讨不到好处后,定会去永乐斋找平衡,所以才会让苏韵雪在京兆尹审案的时候故意扮作委屈无比的模样,引卿彧对她牵肠挂肚心疼不已。
  然后又让她在花园等待卿彧上钩,在等到卿彧后故意激怒卿彧,还故意说出那些狠心绝情的话刺激他,让他心里感到不平衡,再去永乐斋找慰藉。
  就算她苦等一夜也等不到卿彧,那她在花园中夜坐的消息便会传到卿彧的耳中,不用多久,卿彧自然会上钩。
  等这一切做完后,卿如晤又让黑衣人盯紧永乐斋,一旦卿彧对王晏动手,便让他找个合适的时机将王晏救走,然后给另外一个人发信号让他将王徽引来。
  很简单的计谋,之所以会赢,并非卿如晤太过聪明或者是其他人都蠢,其实,是赢在卿彧的冷心绝情。
  论揣测人心之精准,没人几个人能比得过卿如晤。
  ……
  翌日。
  卿彧因被蛇咬而告了假,很快就有另一条消息传出,说是相府九姨娘为了救卿彧而死。
  面对一堆堆质疑,卿彧含泪亲自将九姨娘的遗物打包送回了镇国公府,据说出来的时候眼眶红红的,而镇国公则因为侄女的死亡大受打击,伤心得吐了几大口血,王家也因此乱作一团,就连皇后都惊动了,有传言说当时皇后的表情异常难看。
  短短一日,无人不为此事唏嘘,都说相府的姨娘真是贵不可言,死了都能引起这么大的轰动,又说王家真是小题大作,不过是个做妾的庶女,搞得跟死了宝贝疙瘩一样,众说纷纭,说来说去总结出一句话——贵圈太乱。
  一片议论声中,卿如晤正坐在桌前吃长孙曌千里迢迢让人送来的香果,这香果其实很臭,外面长着一层坚硬的壳,壳上还有无数小尖刺,乍一闻还以为是踩了臭虫一般。
  然而卿如晤却很喜欢吃,长孙曌因此还想将生产这种水果的南疆小国灭了,以后专门给卿如晤上贡水果,但却被卿如晤拦住了。
  “小姐!”竹露看到卿如晤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不由得犯急了,她一跺脚焦急地道,“您怎么还能这般悠闲?”
  卿如晤耸耸肩,无奈地道:“别人觉得九姨娘好,我有什么办法,总不能缝了别人的嘴巴,再说她都那样了,这点名声对她有用么?”
  竹露瘪瘪嘴:“奴婢始终认为,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让她活着始终不太好。”
  卿如晤用荷风递过来帕子擦了擦嘴,笑着道:“现在就算我们不动手,也有人会替我们动手,父亲去王家可不是送遗物那么简单,否则镇国公也不会吐血,毕竟那并不是他的亲女儿,怎么就吐血了呢?”
  “小姐的意思是……”
  荷风接道:“老爷哪里受得了这种窝囊气,总不能让他一个人受着,这不,现在有镇国公府一家子陪着呢!你想想,要是镇国公知道王氏和他儿子有苟且,还生了一双孩子,你要是镇国公,你会放任王氏活着做一把横在自己儿子脖子上的剑吗?”
  竹露这才嘟嘟嘴:“又是我白担心一场,你们也不叫我知道缘由。”
  卿如晤和荷风相视一笑,皆未说话。
  朝槿端来温水,卿如晤洗净手后,接过红英递来的藤篾编织的圆盒,转身走了出去:“走,我们去看看父亲。”
  卿如晤在走来的路上,暮梧斋却愁云惨淡。
  卿彧躺在床上,双唇发黑,皮肤隐隐现出青紫,去王家的时候,他是吃了解毒丸强撑着去的,一回到家就倒下了。
  丁姨娘拿着帕子,坐在床前嘤嘤哭泣。
  “老爷,表姑娘也太奢侈了,她吃的羊头签只取羊头上最嫩的部分,一碗吃去几十头肥美的半大小羊,为了保证羊肉的鲜美,那些羊还是从草原百里加急送过来的,送到京城后,一百头里面就只剩下几头还活着。”
  “久久吃一次也就罢了,表姑娘她一天吃一碗,银子流水似的往外淌,妾身又不敢说她,老爷您做个决定吧!”
  卿彧不耐地摆了摆手,虚弱地道:“她想吃什么就让她吃吧,这种小事你也来跟我说,屁大点事处理不好,管不了就让林氏来管,她当家的时候从未像你这般啰嗦。”
  丁姨娘又捏着帕子擦了擦眼角,无比委屈地道:“老爷,您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家里的事情您从来不过问,也不知道这些银钱是哪里来的,又花往哪里,还剩多少……您知不知道,中公的账上就只剩下三千两银子了,而表姑娘一碗羊头签就吃去三百两,相府已经养不了她多久了。”
  “什么?”卿彧一怔,“钱都哪儿去了?”
  丁姨娘哭道:“老爷,之前都是二姨娘在管家,这钱哪里去了,妾身又如何知晓?总之现在账上就这么些钱了,而相府名下的那些铺子,也都是亏损状态,根本没办法再往相府送钱。”
  卿彧捏了捏眉心:“没钱就去想办法挣钱,哭有什么用?要是眼泪能变钱,你天天哭我都不管你!”
  丁姨娘仿佛一怔,忧愁地道:“老爷,现下只有两个办法应急,一是在缩减相府用度的同时,将库房里一些闲置着的名贵东西拿去当了换成现银……”
  “不行!”卿彧立刻打断她,“相府拿东西去当,传出去还不成了全京城的笑柄?!”
  丁姨娘美目流转:“那……就只剩下另外一个办法了?”
  “什么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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