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不要脸
来人一袭玉色华服,俊美尊贵如神祗,那秀致的神骨带着阴冷的寒意,让他少了刚毅之气,倒是多了几分阴柔。
卿如晤掀起眼皮,冷冷地看着他,面对长孙泓,她实在装不出和颜悦色的样子。
“二殿下,找我有何贵干?”
长孙泓薄削的唇角抿起一个冷冽的弧度:“卿如晤,本王哪里得罪你了?为何遭你如此讨厌?”
呵呵。
不得不说,长孙泓惹人生厌,完全是凭实力。
她早就和他说过,他们之间隔着杀母之仇,这辈子注定不死不休,更何况他还做了那样的事情,要不然碍着他的皇子身份,她早就提刀将他乱刀砍死扔去喂狗,哪里还会让他站在自己面前,理直气壮地质问自己为什么讨厌他!
想到这里,卿如晤再也克制不住,毫不掩饰地蔑然道:“二殿下,你说错了,不是讨厌!”
长孙泓阴柔昳丽的面庞之上隐约有一丝激动:“你不讨厌本王?”
“对,说不上讨厌。”卿如晤勾唇,“只能算是厌恶,无比厌恶。”
说完,卿如晤转头就走。
长孙泓一怔,面色狰狞扭曲得可怖,他极力克制那如雨后竹笋疯狂滋长的怒意,他脸颊动了动,再抬起头的时候,脸上怒意已然消散,只是那双褐色的深眸,一片冷婺。
他是大秦皇后生的嫡子,金尊玉贵的天之骄子,她卿如晤凭什么敢这样对他?她怎么敢?
“卿如晤!”他冷然出声,“你以为你能如愿么?”
卿如晤顿住脚步,但是没有回头。
长孙泓嘴角勾起一抹狠戾:“父皇已经拟旨,明元郡主将会成为太子妃,就算皇兄看中你,你最多不过是个侧妃而已,不如……”
他的话卿如晤听进了耳里,果然认真思索了起来,然而卿如晤想的是,册立太子妃这种事情,确实有人会捕风捉影胡乱猜测,但上头不应该放出这种确切的消息,为何嘉宁公主和长孙泓都敢如此肯定地说出来?
莫非……
想到这里,卿如晤眸中精光一闪而过,她回过头,轻轻浅浅地笑道:“不如什么?”
“不如跟了本王!”长孙泓几乎脱口而出。
卿如晤冷笑:“跟了你,做你的侧妃么?”
在长孙泓眼里,他打心底看不起长孙曌,一直觉得他不过是个地位低下的杂种,而他才是皇子中最高贵的,所以做他得侧妃要比做长孙曌的还要得脸。
更何况,他以后若是荣登大宝,那他的女人也会更上一层楼。
长孙泓唇角勾起,但却不像在笑,仿佛一个上位者发布命令一般:“你是不是介意你二妹?毕竟她只是个庶女,让你屈居她下确实委屈你,但是这事也好解决。”
卿如晤被气笑了,但还是耐着性子听他说,看看他还能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殿下想如何解决?”
长孙泓见她面色恬淡,似乎还带着一丝笑意,以为她被自己说动了,连忙道:“让你做侧妃,不过是暂时,因为父皇的圣旨本王也无可奈何,但是本王保证,你只需委屈一些时日即可。”
卿如晤心底冷笑,面前却露出忧色道:“那我二妹怎么办?”
长孙泓有些情不自禁的激动:“她不过是个婢女生的庶女,尽管出生相府,但骨子里的卑贱是她永远也摆脱不了的烙印,这样出身下贱的女人,给本王提鞋都不配,你放心,就算她位居正妃,本王也决不会允许她越过你去。”
卿如晤似乎非常感动,她抬起头看向长孙泓,一双眸子熠熠生辉:“那若是二妹用正妃的身份压我怎么办?”
长孙泓冷冷道:“她敢!要是那样的话,本王一定护着你,有本王在,她连你的手指头都碰不到。”
卿如晤眼角氤氲:“殿下您日理万机,总有护不到我的时候,狗急了都会跳墙,更何况是一个嫉恨交织的女人,要是二妹趁殿下不在,给我灌上一壶药,让我不孕或者落胎怎么办?”
长孙泓见她一双美眸扑闪扑闪,就像灵蝶歇落,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登时一股气血上涌,禁不住道:“她若是敢那样做,我就要了她的命!”
“呵呵!”卿如晤阴阳怪气地笑了一声,“二殿下,你真的太让我感动了!”
长孙泓蹙眉:“你什么意思?!”
卿如晤掸了掸袖子上不存在的灰尘,嘴角露出嘲讽,又碾过浓浓的厌恶:“二殿下,你是觉得我脑袋有坑吗?还是觉得我脑袋被门夹了被驴踢了?我放着太子殿下的侧妃不做,来做你一个皇子的侧妃,我又不是智障,智商还贫瘠不到能看上无与伦比的尊贵的二殿下你!”
长孙泓勃然大怒:“你竟敢拒绝我?!”
他这样的人,只有他拒绝别人的份,没有别人拒绝他的道理。
在他看来,他看得上卿如晤那是卿如晤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卿如晤竟敢拒绝他,不异于将他的尊严与骄傲反复揉搓又践踏,然后还淋上一瓢粪。
卿如晤怎么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闻言她勾唇一笑:“殿下,你以为你是什么了不得的花么?别人都紧赶着凑过去闻啊?我从来没考虑过,何谈拒绝!告辞了!”
说完,她意味深长地瞟了长孙泓一眼,转身大步离开。
长孙泓双目猩红,目眦欲裂地盯着她的背影,眼中诡光变幻无穷,他攥紧拳头,阴鸷而狠毒地道:“卿如晤,你给脸不要脸,敬酒不吃吃罚酒,别以为你能傍上长孙曌,有我在,别说是侧妃,就连侍妾你都休想做!”
于他来说,得不到就毁掉,一切胆敢忤逆他的人,那就只有一个下场。
长孙泓往卿如晤消失的方向冰冷地看了一眼,方才荡漾在眼中的情欲已然烟消云散,余下淬进骨子里的冷戾。
或许因为被怒气冲昏了头脑,又或许他对微不足道得人根本不屑一顾,没有发现卿如玮躲在一旁,紧紧地捏住一株开得正好的牡丹,红艳艳的花瓣在她手中碎成渣,汁液从指缝中流出,就像被抽走的脸上血色,一张圆脸白得吓人。
走到喧闹处的卿如晤长长舒了一口气,长孙泓此人绝不好惹,每次将他侮辱一遍时,心底总是忍不住有些发虚,手心也紧张得直冒冷汗。
之所以选择在这个时候去惹那个煞神,实则是为了躲在旁边的卿如玮,对于这个妹妹,起先她也没有多少好感,但是渐渐地觉得还是不错,不管是为了一心为女儿做尽打算的二姨娘,还是为了其它,她有必要让二妹见识一下长孙泓的真面目。
若是听了那些话后,二妹仍然一心一意觉得长孙泓好,那样的话,就算以后吃了亏,也是她自己活该,怨不得别人。
真希望她能听进去,也好早日为自己做打算,免得为这种妄自尊大的男人耗费了一生。
将近午时,撷芳殿内,人很快聚集起来,三五成群地凑在一起闲聊,不多时便有一群内侍宫女招呼大家依次坐下。
因为是郡主,卿如晤的座位排在了里头,紧挨着燕王妃以及昭阳郡主。
卿如晤和燕王妃打了招呼,又寒暄了几句,顾昀华才匆匆走了进来,慌忙坐下,一张俏脸通红,就像花瓣染露般娇艳欲滴。
“昀华,你怎么了?”卿如晤明知故问,余光扫向同样刚落坐在男宾席的长孙楚淮,见他满面红光威风凛凛,将两手捏在外披的衣襟上,一副熊纠纠戚昂昂的模样,顿时就了然了。
卿如晤不问还好,一问顾昀华的脸涨得几乎滴出血,仿佛烧了起来,见看过来的目光又多了几道,左右天家的几个正主没有到场,顾昀华一拍桌子,恼羞成怒道:“看什么看?小心我剁了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