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禽兽

  淑清苑。
  顾昀华在卧室睡午觉。
  书房里,卿如晤将手放在一个小巧精致的脉枕上,由着朝槿帮她打理指甲。
  放在脉枕上的手肤质细腻,在房中疏淡的天光里温润如玉,干净的指尖被朝槿剪成一个小小的圆弧,像极了一瓣瓣明净的白梨,仿佛透着春天的气息。
  荷风拿着本册子走进来,然后递到了卿如晤面前:“小姐,过几日就是小姐的及笄礼,老夫人吩咐二姨娘好生操办,这是二姨娘拟的宾客名单,以及大礼所需的一应物品,请小姐过目。”
  卿如晤头也没抬:“你去回了二姨娘,就这样办吧!”
  荷风有些迟疑:“小姐,及笄礼乃是大事,二姨娘毕竟没有操持过这些,奴婢怕她做得不周到,让人笑话小姐。”
  卿如晤笑道:“相府的暗流何时停过,就算二姨娘想得再周到,也会有人让她出纰漏,不管我们做什么准备,都是防不住的。”
  说着,卿如晤轻哼一声:“她倒聪明,还知道拿给我先看一眼,这样一来,就算到时候有什么问题,她也有理由辩驳了。”
  荷风一点即透:“小姐,这是要……”
  卿如晤道:“静观其变,让人好生盯着,只要不波及到咱们淑清苑,其它的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荷风笑答道:“是。”
  二月初六晚上,顾昀华早已沉沉睡去,卿如晤却没有半点睡意。
  她轻轻起身,替顾昀华掖了掖被子,然后取下屏风上的大氅披在身上,裹着大氅去了书房。
  及笄礼要穿的衣裳整整齐齐地叠放在托盘里,跳动的灯影中,卿如晤伸手抚过那柔软顺滑的缎面,心里却空落落的。
  前世她及笄礼的时候,正好长孙泓拒了她,转身去求成祖将卿如钰赐给他为正妃。
  那时的她,因为此事大受打击一蹶不振,连及笄礼都过得卑微而耻辱……
  “想什么呢?”男人的声音刚刚响起,当头一个高大的身影罩下来,下一刹那卿如晤便被扯入了长孙曌温暖的怀抱。
  她其实身量并不矮,可是却能被他整个人完完全全的抱住,连头发丝都不露分毫。
  卿如晤吓了一跳,从他怀里抬起头,用力地瞪着他:“你怎么神出鬼没的?吓死我了!”
  烛光柔柔地照在她的脸上,清亮的眸子在烛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长孙曌被那双眸子看着,忽然觉得心跳漏了半拍,竟有些不知所措地慌乱起来。
  他把大手放到卿如晤的后脑勺,又将她的脑袋按回了怀里,不让自己被那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
  “想我堂堂太子殿下,半夜偷摸着爬小姑娘的墙,传出去不知道要骇死多少人,不神出鬼没的,难道要敲锣打鼓大张旗鼓的来?”
  卿如晤的额头抵在他健硕精壮的胸膛之上,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一下,一下,渐渐地,她的心跳也变得和他如出一辙。
  “你怎么来了?”卿如晤明知故问,声音却激动得有些颤抖。
  长孙曌显然熟稔了,一把掐住她的腰,又将她抱起来放到了书桌之上,然后俯下身用自己都没发现,但别人一看就觉得腻死人的目光专注地看着她,声音不自觉地变得温柔:“我想你了。”
  是的,他想她,一日不见就挠心挠肺地想。
  说完,不等卿如晤反应,他一手揽住卿如晤的腰,一手捏住她的下巴,猛地就凑了上去。
  这一吻深沉而又绵长,就像饥肠辘辘的强盗,似要将她拆骨入腹才肯罢休。
  “如晤……”久久过后,得偿所愿的长孙曌终于舍得将她放开,但是声音却沙哑得不成样子,他两手轻轻捧着卿如晤的脸颊,就这样定定地看着她,看着看着,也不等卿如晤应声,他又将唇送了过去。
  恶霸啊!
  野匪啊!
  罪恶啊!
  卿如晤搂着长孙曌的腰,心里却不停地叫嚣着,显然这个男人已尝到了妙处,变得上瘾了,比起之前的小心翼翼浅尝辄止,现在的他,简直就像个攻城略池的猛将。
  她要罪恶死了。
  她要被亲死了。
  就在这时,长孙曌的大手从她的脸上缓缓滑下,滑到了她纤长优美的颈项,然后一不小心,碰掉了她身上的大氅。
  卿如晤脑袋“嗡”的一下,变得一片空白,刹那间,心不跳了,连呼吸都忘记了——大氅里面,她只穿了件薄薄的丝质里衣,因为睡觉时会难受,她连肚兜都没穿。
  而披在身上的,那唯一的保护,就这样滑了下去堆在身边,她瞬间涌起一阵难言的羞赧。
  “怎么了?”男人感受到卿如晤的僵硬,连忙放开她的唇,口干舌燥地问道。
  “没事!”卿如晤在被他看光的上一瞬间,蓦地扑到了他的身上,纤细的手将他的腰一把环住。
  看着惊慌失措的她,长孙曌忍俊不禁,他不讨厌卿如晤的主动,甚至是非常喜欢。
  “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卿如晤抱着他,嗡声嗡气地道。
  多么可爱的姑娘啊!
  怎么就那么让他喜欢呢?
  长孙曌摸了摸她的脑袋,轻声细语地道:“赤霞公那边出了点事,有不明身份的人接近她,明天是你的及笄礼,我担心有变,所以来告诉你一声,让你做好心理准备。”
  长孙曌将手放到身后,一把握住了卿如晤的手,轻声道:“明日我也会来,若有为难,我在。”
  听着他低沉沙哑的声音,卿如晤脑袋嗡嗡地响,渐渐变得迷糊起来,就像中了迷药一般身不由己情难自制:“明日燕王妃来为我做正宾,已是骇人听闻,你若大摇大摆地来了,说不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好,我悄悄的来。”长孙曌道。
  卿如晤有些不相信他,他这个样子那么好找,怎么会不引人瞩目呢?但是想要说服他不来是不可能的,卿如晤只盼着明日他能藏好一点。
  正想着,卿如晤胸口一凉,她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已不知何时被长孙曌推了回来,而她的颈项上,戴着一颗宝石,正幽幽地闪着微光。
  “这是我母亲的遗物,是我母亲的母亲传给她的,如晤,戴上这个你便是我长孙曌的人了,今生今世休想赖账。”
  造孽啊!
  卿如晤恨不得一头撞死,想她一个前世今生的年龄加起来都快四十的老鸟,竟然被美男哄得晕头转向,不知不觉稀里糊涂竟把自己卖了。
  她抬起头望着罪魁祸首,只见他直勾勾地看下来,忽然一怔,连忙不好意思地扭过头去,呼吸却是难以抑制的急促了起来。
  “禽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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