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滋味

  卿如玮冷笑道:“我说的就是你!你不犯贱会抢大姐的男人?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有哪点配得上顾大公子,指不定用了什么下三滥的手段将顾大公子抢到手。”
  卿如琅被戳中痛处,面色一红,一双圆圆的大眼睛里霎时溢满委屈的泪水。
  卿如钰白了卿如琅一眼,小声地在卿如玮耳边道:“二姐,三姐这样哭哭啼啼的,就好像受了什么莫大的委屈一样,要是被父亲看到了,肯定要怪罪于你的。”
  卿如钰不说还好,一说反而激起了卿如玮的怒火,她恼羞成怒地道:“怪罪什么?我又没有做错,父亲怎么会怪罪我?”
  再者,四姨娘已经落发当了尼姑,相府现在是她娘在管家,卿如琅一个丧德败行又没有娘亲庇护的人,还怕她不成?
  想到此处,卿如玮上前一步,指着卿如琅的鼻子,气势汹汹地道:“卿如琅,现在马上给我收起你那贱人才用的花招,擦干你脸上的马尿,然后给我闪到边边去,香兰这个贱坯子弄脏了我的新衣裙,我非教训她不可!”
  卿如琅浑身一颤,却是没有挪开身子。
  卿如钰帮腔道:“三姐,你就让开吧,让二姐把这口气出了。”
  卿如琅双目怨毒地盯着卿如钰。
  卿如钰见她不为所动,又幽幽说了一句:“三姐,你要是不想让开,就赔一身衣裳给二姐,兴许二姐气消了,就原谅这小蹄子了。”
  卿如玮勾起唇角,冷冷地道:“我这身可是时下最流行的鸟卉纹绣云锦,无论是材质还是做工,都是一等一的好。”
  “就算三妹要嫁去定国公府做妾,恐怕也赔不起吧?毕竟,三妹的娘已经被父亲赶去梅花庵做了尼姑,三妹怎么也拿不出钱赔我这身衣裳吧?”
  说到这里,卿如玮欺身上前一步,恶狠狠地道:“卿如琅,你让不让!”
  卿如钰急切地道:“三姐,你就让开吧,二姐毕竟是长姐,而且相府的庶务都是二姨娘在打理,论情论理我们都应该尊敬她。”
  言下之意,不让开就是不尊敬卿如玮。
  卿如玮听了,表情愈发凶狠,整个人忽然有恃无恐起来:“三妹要是不让,那我只好连你一起打了!”
  正说着,卿如玮高高扬起。
  “荷风。”卿如晤轻轻叫了一声。
  荷风点点头,立刻走了出去,扬声道:“二小姐。”
  卿如玮转过身,看见来人是荷风,顿时眉头一皱:“你来做什么?”
  荷风漫不经心地行了个礼,道:“三位小姐,奴婢刚从长青堂出来,大老远就听见争吵声,墙背后还躲着一堆看热闹的丫鬟和小厮,奴婢觉得奇怪极了,近前一看,原来是三位小姐起了争执。”
  “奴婢斗胆劝一劝三位小姐,府里最近事儿多,还请三位小姐都克制一下自己,免得再惹老夫人不高兴。”
  卿如琅听了,低下了头不说话。
  卿如玮的手还扬在半空,将落未落。要是打下去,她又没有这个胆子,要是不打下去,她又逞不了威风。
  她扬得手都酸了。
  卿如钰似看出了她的纠结,有意无意地道:“二姐,荷风不过是个奴婢,难道你要听她的吗?”
  卿如玮闻言,浑身的血液仿佛一下子涌到手上,她脑门一热,巴掌重重地甩了下去。
  那一声令人心惊的脆响却没有响起,荷风早已眼疾手快地抓住卿如玮的手,狠狠一甩,将她的手甩开,然后看着卿如钰冷冷地道:“四小姐不必推波助澜搬弄是非,有种的话自己出手,把别人当枪使算什么出息!”
  卿如钰脸色一白,怒目切齿地看着荷风。
  荷风不以为意,笑意吟吟地道:“二小姐,衣裳脏了还是赶紧回房换了,免得待会儿被更多的人看见,有损二小姐的颜面。”
  “再说,二小姐天姿国色的一个人儿,何必与一个小小的奴婢计较,传出去人家不知道还以为二小姐跋扈狭隘呢!”
  卿如玮狠狠地跺了一下脚,拉着卿如钰灰头土脸地离开了。
  二人领着丫头离开后,荷风转身似笑非笑地看着卿如琅,云淡风轻地道:“三小姐可别误会,我们大小姐向来都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
  “大小姐让奴婢来帮您,并不代表她原谅了您,只不过是想让您品尝一下,需要被自己害过的人伸出援手的滋味儿!”
  说完,荷风唇畔勾起嘲讽,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便走开了。
  卿如琅面色苍白地站在原地,失魂落魄地看向荷风离开的方向,长长的睫上还挂着水珠,整个人娇弱得就像一朵不堪冷风摧残的白莲……
  婊。
  “做得很好。”卿如晤赞许地看了一眼荷风,“走,我们去看看二姨娘。”
  卿如晤来的时候,二姨娘伏案认真地打着算盘,桌上堆了许多账册。
  她打扮很素净,和往昔并无多少不同,只是那眉宇只见流露出来的,再不是卑微和胆怯,而是一份不用刻意彰显就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从容。
  “二姨娘。”卿如晤轻轻叫了一声,然后盈盈了进去。
  二姨娘抬起头,见来人是卿如晤,不由得微微一惊:“大小姐,您怎么来了?”说着,二姨娘招呼卿如晤坐下,又吩咐寒星去奉茶。
  “祖母让我来看看,”卿如晤落座后,笑着道,“相府近来出了许多事,四姨娘得罪了父亲被赶去了梅花庵做尼姑,现下府里所有的庶务都压在姨娘的肩上,祖母担心姨娘乱了阵脚,所以让我来看看。”
  卿如晤这是在告诉她,老夫人随时都可能撤了她的管家之权。
  二姨娘目光一闪,从寒星手中接过茶盏,亲自递到卿如晤手中,笑道:“多谢老夫人关怀,四姨娘走后,妾身确实忙碌了许多,但好在妾身已经打理了一阵子,对庶务也比较熟悉,很快就理清了头绪。”
  卿如晤接过茶盏,若有所思地看了二姨娘一眼,心想这二姨娘确实不是个简单的角色,从前看起来憨傻好容易欺负,实则都是她韬光养晦的一种手段。
  卿如晤轻轻呷了一口茶,顿时只觉入口芬芳,又慢条斯理地品了许久,这才道:“祖母让我告诉您,丁姨娘再歇息一段时间,身体很快就能恢复,到时候她就可以管家了,二姨娘也能松快许多。”
  二姨娘面色一僵,小心翼翼地问道:“大小姐,可是妾身哪里做得不好?”
  卿如晤就知道,到手的富贵哪里能轻易拱手让人的,不过被富贵眯了眼睛的人,总比有一两分骨气的还要容易驾驭。
  思及此处,卿如晤淡淡道:“二姨娘不要多心,祖母对你的表现十分满意,只是丁姨娘没了孩子,祖母觉得对她有所亏欠,所以想把管家之权再度交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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