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决裂二
“不是只问一个问题么?现在怎么又好奇起来了?”卿如琅嘴角噙着冰冷的笑意,“不过既然都说开了,那我告诉你也无妨。”
“你被禁足的时候,顾昀暄曾来相府大闹一场,我见他站在烈日下汗流涔涔,面庞却还是那般坚毅不摧,那双俊逸的眼睛不因直流的汗水动摇半分,当时我就在想如果他也能为我这样做该多好。”
“于是我就开始密切关注着你们,一点点接近你,再通过你接近他,终于让他对我毫无防备。”
“大姐,也许你以后会感激我,感激我帮你除去一个意志并不坚定的人。”
“但凡他坚定不移地相信你,就不会如此轻易被我挑拨,我只不过在他面前提了几句太子殿下,他就真的趁夜来找你想要问清楚,明目张胆地来也就罢了,可笑的是他竟还需要喝酒壮胆!”
卿如晤已经完全平静下来:“原来是为了请君入瓮,所以这几个晚上你才来我房里睡,可是你怎知他会来?若是不来呢?你又待如何?”
卿如琅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我娘说他会来,他就一定会来,而且我娘还说,只要用你的事做借口,他就一定会乖乖跟着我回房。”
“果然,他跟着我去了,不仅如此,他连我在手帕上放了媚药都没察觉,如此天真的人,我只能说他活该!”
卿如晤挑眉道:“看来你是装好人装太久,差点憋成变态,好不容易做一回真实的自己,就什么话都憋不住了。”
卿如晤俯下身与她面对面,若有似无的呼吸轻轻扑在她的脸上:“三妹,你跟我说了这么多,你就不顾大哥知道吗?”
卿如琅笑容一僵,很快又恢复如常,她面目狰狞地道:“既然我敢说出来,我就不怕他知道!”
卿如晤笑了,那笑容就像阳光下的一抹淡薄的白云:“三妹为何这般有恃无恐?”
卿如琅勾唇道:“那还不是因为顾昀暄对大姐情根深种,他一定不想成为那种要了妹妹的身子,却娶了姐姐的薄情寡幸之人。”
“就算他丢得起这个人,顾府丢得起这个人,嫁了他的你也丢不起这个人!”
“天下哪个女子承受得了整日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丈夫薄幸这种羞辱,大姐你承受得了么?”
“所以为了你,顾昀暄一定会娶我。”
卿如晤又问:“若是你算错了,顾大哥根本不娶你呢?”
卿如琅还在冷笑:“那又如何?如果最后他还是昧着良心娶了你,以后他一想起我,良心就会备受折磨,而你在与他每一次接触的时候,你都会想起这个男人曾睡过你妹妹,到时候你们真的会毫无芥蒂吗?真的会幸福吗?”
“若是他没有娶我,而你恰好也没有嫁给他,那么无论你以后嫁给谁,你都会背负着妹妹和别人苟且的污名,就算你出生高贵容貌美丽又怎样?你的一生都会在别人的耻笑中度过,连死都不得安宁!”
卿如晤笑道:“你说睡了就真的睡了?可有证据,有谁看见?”
卿如琅笑容越发猖狂:“梨白苑所有的下人都看到他搂着我施展轻功飞进屋,我所有的心腹都看到他对我做了什么,而且他们都一致认为我是被逼的,这样够不够?大姐……”
卿如晤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三妹啊三妹,没想到你竟如此丧心病狂,用如此下作肮脏的手段得到他,你真的会得到你所认为的幸福吗?”
卿如琅冷冷道:“依顾昀暄的才华,以后最不济也是个将军,就算他没有入仕,以后定国公的头衔就落到他头上,如果我嫁给他,我就是大秦一等一的贵夫人,体面尊贵一样不差,有了面子,我又怎会在乎那不堪一提的里子?”
卿如晤问道:“你就不怕他娶了我,然后再纳你为妾吗?到时候你可就里子面子都没有了。”
卿如琅轻嗤一声,道:“大姐,你还不明白顾昀暄的为人么?他怎么会做这种左右逢源的事情?”
卿如晤轻轻一笑,别有深意地道:“三妹,你机关算尽,把一切都算得这般清楚,不知你是否算到这个情景?”
卿如晤挥挥手,荷风将屏风拉开,竹露和顾昀暄的身影立即显露出来。
卿如琅笑容霎时凝固在脸上,她有些生硬地问道:“卿如晤,你算计我?”
“说什么算计不算计的,多伤姐妹之间的感情。”卿如晤语气淡如四月的风,“我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
卿如晤扭头看过去:“顾大哥,你都听见了,何去何从你自己选择。”
顾昀暄身上的药效早就过了,只是他喉咙堵得难受,只能发出低低的呜咽,虽然他很想冲出来说什么,但是他发不出任何声音。
事到如今,还有他选择的余地么?他是那样喜欢卿如晤,喜欢到根本舍不得她受半点委屈。
他怎能自私到,让他心爱的如晤妹妹余生都活在别人的恶意当中。
要是那样,他宁愿自己痛苦。
“如晤妹妹,对不起,我……我毕竟毁了她的清白,我不能不娶她。”顾昀暄的声音有些哽咽的喑哑。
说着,他转身就要走出去。
“站住!”卿如晤声音凄绝地吼了一声,“你若是走出去,从比以后,你就只能是顾大哥,你真的想好了吗?”
顾昀暄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卿如晤站在桌前,正讷讷地看着他。
她的眼里有烟云,有他看不清的情绪,甚至还有痛苦、悲伤、害怕、忧虑,却唯独没有对他的爱恋。
顾昀暄沉痛地闭上眼睛,用尽全力才说出一句:“我想好了。”说完,顾昀暄头也不回地走出淑清苑。
他走后,卿如晤胸中徒然一空,就像失了一件珍惜的宝物那样,惋惜不已。
仅仅只是惋惜。
在此之前,想要嫁他的心是真的,他已经下定决心要与他共度一生,做一个合格的妻子。
然而造化弄人,他们终究还是没有这个缘分。
“三妹,多行不义必自毙,总有一天你会喝下自己亲手酿制的苦酒。”
卿如琅笑道:“那又如何?我自己选择的路,不用你替我操心!”说完,卿如琅缓缓站了起来,捂着一张红肿的脸走了出去。
卿如晤静静地看着她的背影,笑得讳莫:三妹,你说对了,大姐我是个狠角色,胆敢来招惹我,不付出一点代价怎么行?
想到这里,卿如晤幽幽地道:“竹露,荷风,我们去正厅。”
竹露立即劝道:“小姐,正厅此时只怕已经是一团糟,您还是别去凑热闹了吧?”
卿如晤笑道:“你家小姐是那种喜欢凑热闹的人么?走,我们去收账。”
荷风叹了口气,小姐就是这样子,每次受伤后都会为自己打造一副盔甲,然后把那些脆弱易折的情绪深藏其中,这样她就能越挫越勇,坚强地勇往直前。
可是小姐真的好可怜,明明满身伤痕却还得伪装毫不在意,否则稍不留神被人看到颓势,她又会迎来一波猛烈的风雨。
待三人走后,惊鸿放走了一只鸽子,鸽子腿上绑着信,信上写着:恭喜主子,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