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被禁足

  “二姨娘,你别说了!妹妹求您别说了。”丁姨娘还在哭嚷。
  卿彧的目光始终落在卿如晤脸上,锋利得像一把利刃,无情地刮着她脸上每一寸皮肤。
  在卿彧印象中,二姨娘一直老实本分,从来与世无争,这样一个人,定然不敢说假话冤枉嫡出大小姐,更何况,二姨娘还曾是白氏房里的丫头。
  因此,卿彧对二姨娘说的这番话深信不疑。
  鬼使神差地,卿彧想起寿宴那日,卿如晤不顾劝阻在成祖面前捅了“人间”这个篓子,结果成祖雷厉风行,查了那“人间”楼。
  拔出萝卜带出泥,“人间”楼一案牵涉了许多官员,一大半还是他这派的,最近不是喊屈就是送礼,他简直忙得焦头烂额。
  那些涉案的自己人,他帮也不是,不帮也不是。帮,成祖在上头看着,一不小心便会死无葬身之地;不帮,以后还有哪个官员敢在成祖面前阳奉阴违、私底下效忠他?
  想到此处,卿彧怒不可遏,暴怒道:“如晤,你干的好事!你怎么还不消停?!整个家被你弄得乌烟瘴气,你还想怎样?!你到底想要怎样?!你个扫把星,你干脆去死得了!我白养你这个忤逆不孝的东西!”
  以前哪怕卿彧再生气,也不曾说过如此重的话,卿如晤当然知道他不是在为丁姨娘出气,而是在为她在寿宴那日向成祖告发检举“人间”而发怒!
  卿如晤吸了一口气,不卑不亢地道:“父亲,如晤为何要害丁姨娘?推倒她我有什么好处?”
  卿如晤这是在告诉卿彧,他们现在谈的是丁姨娘“被推倒”一事。
  卿彧意识到自己有点跑偏题,将寿宴那日的气一并撒到卿如晤身上,不由得一怔。
  “大小姐,妾身寿宴那日说错了话,大小姐恨我怨我都是应该的,请大小姐不要再生气了,妾身向您道歉。”说着跪在地上向卿如晤不停地磕头。
  丁姨娘这是在为“卿如晤害她”找借口。
  她这一认错,巧妙地引诱众人的思绪,让众人不自觉以为卿如晤是因为她在寿宴上说的那些话而怀恨在心。
  加之她头破血流哭得撕心裂肺,完美地塑造了一副弱者的形象。
  众人看在眼里,都觉得卿如晤实在过分。
  卿如晤看向丁姨娘,心里冰凉一片。就算此时她说出丁姨娘那日向她拔金钗一事,再找顾妈妈来作证也无济于事。
  因为现在,她已经是个逼迫姨娘的罪人,此时再说出那日之事,只会让人觉得她咄咄逼人,不给丁姨娘留活路。
  陷害姨娘,是忤逆不孝,卿彧是有权将她从族谱除名的。
  “丁姨娘,我对姨娘那日的过失并不曾记恨于心。”卿如晤淡淡道,“还是姨娘真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所以心怀愧疚惶恐难安。”
  丁姨娘抬起头,额角的血流了她一脸,越发显得她面目狰狞,状若修罗,她惊慌失措地道:“如果不是寿宴那日的事,难道是方才妾身劝大小姐不要与定国公府来往过密,以免传出大小姐与顾大公子不好的流言,于大小姐清白有碍,所以大小姐才气恼。”
  说到这里,丁姨娘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继续磕头道:“大小姐,对不起,妾身不会说话,惹恼了您。就算妾身恰巧遇到定国公府的下人在与别人嚼舌根,说大小姐与顾公子单独相处了一下午,妾身也不该多嘴问大小姐几句,请大小姐原谅妾身!”
  长孙泓走过来,嘴角噙着一个清俊淡漠的微笑,如一只蛰伏在雪地里狩猎的狐狸,他轻声道:“你这姨娘惯会胡说,顾大公子的人品大家有目共睹,怎会做出与大小姐牵扯不清的事?”
  说着,他向卿彧道:“卿相,请恕本王多嘴一句,依本王看,定是这姨娘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假想顾大公子与大小姐有暧昧不清的关系。”
  丁姨娘听了,吓得面色惨白,她惊恐地看向卿彧,急忙辩道:“老爷,妾身没有他意,只是前几日二少爷去定国公府,跪请顾大公子收他为徒,今日二少爷去定国公府练武后,大小姐也随后去了定国公府。妾身方才去采买的时候,恰巧遇到定国公府的下人在嚼舌根,说大小姐与顾公子单独相处了一下午,还相谈甚欢举止亲密的样子。”
  “妾身担心传出流言,到时三人成虎,对大小姐的清白有碍,这才多嘴问了几句,想要暗示一下大小姐,让她与顾大公子保持距离,妾身并没有颠倒黑白,污蔑大小姐啊!请老爷明鉴。”
  不用明鉴,睿智精明的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顾公子的品性他是知道的,一定不会做出这种事。
  卿彧脸沉得仿佛要滴出水,他暴跳如雷地道:“如晤,你还知不知羞耻?竟然利用怀璧去接近顾大公子!你简直丢尽为父的老脸!”
  “丁姨娘好心问了几句,你竟恼羞成怒将她推倒在地,你……”卿彧扬起手,但碍于长孙泓就在旁边,扬起的手一拂袖子,面色铁青地道,“我怎么会教出你这种丧德败行的女儿?”
  一旁的长孙泓勃然变色,似有雷暴在他面上聚起:“卿相,天色已晚,本王告辞!”说完他恶狠狠地看了卿如晤一眼,转身拂袖离去。
  长孙泓一定是故意的。
  他这一走,卿如晤愈发百口莫辩,无从解释。
  而卿彧的惊怒也是前所未有,成祖想将卿如晤许婚给长孙泓一事,长孙泓不可能不知晓,如今看到自己的未婚对象跟别的男人有牵扯,不暴走才怪。
  他必须做出决断了。
  “相府与定国公府乃是清白之交,不可因为你这恬不知耻的逆子污了清名!”卿彧指着卿如晤气急败坏地道,“从今日起,你安心呆在淑清苑绣花,并将《女诫》抄上百遍,没有我的吩咐,不得踏出淑清苑一步。”
  “来人,带大小姐下去!”
  陆锦书立即上前将卿如晤“请”了下去。
  卿如晤被陆锦书带走后,卿彧对着二姨娘和丁姨娘严肃地道:“我若听到关于今日之事任何一句风言风语,这相府,你们也别呆了!”
  二姨娘连忙行礼应是,丁姨娘捂着额角点了点头。
  淑清苑的大门“砰”地被关上,震落了一阵墙灰,卿如晤面无表情地走进内屋坐下,竹露在一旁急道:“小姐,奴婢这就去找老夫人评理!”
  荷风连忙将竹露拉住,对她摇了摇头。
  竹露跺了跺脚道:“小姐,您倒是说句话啊!要不,奴婢去砍了丁姨娘?”
  卿如晤抬起头瞥了竹露一眼,道:“父亲为官多年,树敌不少,他为了自己的安全,定然豢养不少暗卫。如今我被禁足,谨慎起见,父亲必然会安排暗卫执守,依你的功夫,刚出淑清苑的门就会被逮住,到时候我更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竹露还想说什么,卿如晤急忙制止她:“竹露,父亲只是将我禁足,又不是赶出相府,你别太担忧,平时怎么过,现在就怎么过,快乐都是自己给的,眼前情势已定,既然改变不了那就顺应它,人生有起有伏,没什么大不了的!”
  听了卿如晤这番话,竹露这才嘟着嘴应了声是,不再怒冲冲地想要冲出去评理。
  待三人都平静下来,卿如晤这才道:“荷风,这件事你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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