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故徒生

  “太子皇兄,坊间都在传闻你对卿大小姐青眼有加,如今一看所言非虚,”长孙泓举起酒杯,嘴角浮起狠戾冷酷的笑意,“如此看来卿小姐魅力不小,竟让你都拜倒在她石榴裙下。”
  此言一出,卿如晤的脸色蓦地变得难看,长孙泓的话表面上是在说长孙曌对她青眼有加,然而男女之间若有些个流言蜚语,谁会把私相授受的罪责怪在男子身上,更何况还是当朝太子殿下,众人听了只会笑她作风不正,毫不检点!
  长孙泓这是在毁她清誉,偏偏她还不能为自己辩驳几句,否则在外人看来就是做贼心虚,只会越描越黑!
  既然如此,那只能借力打力!
  卿如晤抬起头状若无意地看了长孙曌一眼,几乎是刹那间泪盈于睫。
  只是一抬眼,她便垂下了头,紧咬这下唇,任谁都能看出她的万分委屈。
  “本宫听闻王家小姐舌头比正常人要长上一些,这可是一种了不得的病,二弟你方才和她定亲不久就染上了。”长孙曌看向他,俊脸染上愠怒之色。
  这是在笑他长舌!
  “咔嚓”一声,长孙泓手中的酒杯登时破碎,狭长的眸里有怒火在激烈燃烧。
  长孙曌丝毫不以为意,继续冷冷地道:“二弟,毁女子的清誉,不是君子所为。”说完,长孙曌便不再看长孙泓一眼,对他的蓄势待发更是不屑于顾。
  长孙泓闻言呼吸一窒,他还能说什么?他还能怎么做?
  难不成冲上去暴打一顿然后背个谋逆之罪被千刀万剐么?
  他只得低下头,脸几乎要憋成猪肝色!
  老夫人早已被这些接二连三的破事搅得食不下咽,身心疲惫,但碍于长孙曌和长孙泓在场,她也不好离去,只得干坐着。
  正此时,一个极为俊俏的小厮端着酒壶走了过来,他身着墨蓝色麻布仆装,却丝毫没有将他倜傥的风致所掩盖,仅仅只是端酒壶的动作,竟端出了潇洒的意味。
  再看他的姿容,端的是唇红齿白面如冠玉。
  好一个俊美无双的男子!
  卿如晤觉得不对,正想说什么,一抹雪色从小厮的袖底划出,以雷霆之势直取卿彧胸口。
  长孙曌和长孙泓同时抬袖去挡,长孙泓却慢了他一步,待众人看清时,长孙曌修长洁净的手指间便夹着一枚冷光幽幽的飞镖。
  一击未中,小厮又迅疾射出几枚,长孙曌袖子一甩,挡下了小厮掷出的几枚飞镖,与九夫人惊呼声响起的同时,小厮轰然倒地,肩胛骨处插着两根筷子。
  “晚晚!”卿彧搂着扑在他身上的九夫人痛呼一声,九夫人含血虚弱地说了句“老爷,你没事吧”,话音刚落,便歪倒在卿彧臂弯里,肩上赫然插着一枚飞镖,殷红的血瞬间将她右肩染红。
  有人行刺,宴会也开不下去,相府护卫将府邸团团围住。卿彧则将九夫人抱进就近的厢房,又将府里的大夫都叫去替九夫人治伤,这才又回到了老夫人身边。
  “为何要刺杀本相?何人指使?”卿彧一脚踩在小厮身上,他的胸口沾着血,比血更红的是他状若癫狂的双眸。
  卿如晤不由自主地看向长孙曌,四目相对,他们都在对方眼里解读到一丝危险的讯号。
  长孙曌绝无失手可能,那枚飞镖究竟是谁趁乱射出?
  小厮哀嚎阵阵,却是咬紧牙关不说话。
  这时,卿怀璧惊讶出声:“咦?你不是流曲先生吗?”
  卿彧霍然转头,眸光如刀般横过来:“怀璧,你认识此人?”
  “父亲,这是教导儿子习琴的先生。”卿怀璧立刻道。
  卿彧右脚在他伤处狠狠碾了碾,冷冷地道:“说!为何要刺杀本官!”
  流曲没有说话,他竭力地扭过头看向卿如晤,眼里的光暖得瘆人,良久,他诀别似地道:“如晤,我们来世再见!”说完就要咬舌自尽。
  电光火石之间,众人的抽气声尚且含在嘴里,长孙曌已拿起桌上的酒杯以快得几乎看不见的速度向流曲先生掷去,他穴道登时被封,还维持着咬舌的动作。
  “大姐,你为何害父亲?”卿如钰哭哭啼啼地从厢房走了出来,听了流曲先生的话,登时怒道,“要是姨娘有个三长两短,我绝不认你这个长姐!”
  又是这招!永乐斋对毁她清白一事似乎有执念,三番两次,全都用这招。
  然而不得不承认,这招非常毒辣,今日老夫人寿辰,来往的都是大秦顶尖权贵,如果今日她不能完全摘清楚,到时三人成虎,每人一口唾沫星子都能将她淹死。
  不仅如此,怀璧的将来也会大受影响。
  卿如晤还没开口,老夫人便一拍桌子,沉声道:“事情还没弄清楚,咋咋呼呼像什么样子?!”
  卿如钰立即噤声,小声地道:“祖母……”
  她睫毛上挂着泪,如染着晨露的羽翼般轻轻颤抖,当真是我见犹怜,一副楚楚动人的模样。
  更像受了极大委屈,却因势单力薄无法辩驳,只能强忍着泪水。
  而卿彧看着卿如晤的目光,已经不足以用冰冷来形容,简直就像一条毒蛇,凶狠地盯着咬了他一口的小白兔。
  卿怀璧想说什么,却被卿如晤使了个眼神制止住。
  “四妹,姨娘被误伤,我也很焦心着急,所以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可是总不能因为流曲先生一句话,就怀疑你嫡亲姐姐会刺杀父亲吧?”卿如晤面不改色地缓缓道。
  不管遇到任何问题,她都是这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卿如钰心下大恨,气势汹汹地道:“不是你是谁,地上躺着的歹人叫的可是你的名字!”
  “笑话!”卿如晤眼中的散漫顿时没有了,一双美得令人窒息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卿如钰,眸底有雪亮的光闪过,“我们今日能坐在这里,享受着荣华富贵,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父亲给的,我有什么理由要害父亲?我疯了不成,傻到要自掘坟墓?!”
  卿如钰脸一红,恼道:“你记恨父亲上次罚你跪花园,所以才勾结贼人暗害父亲!”
  如此说来很有道理,卿彧几乎相信事实就是这样,他冷冷地盯着卿如晤,好像随时都会扑过来咬断她脖颈的猛兽般。
  卿如晤冷笑一声,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四妹妹,我被父亲罚跪了就要谋害他?那要是这么说来,你、姨娘和怀瑾上次构陷怀璧是私生子,陷害我被掳未果,后又对怀璧下毒,最后被父亲罚了禁足,你们岂不是更有谋害父亲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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