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通曲款
江淮府位于金陵城的西北方向，是楚国的中部地区，跟巴蜀府和杭州府接壤，姬文泽一行车队出了金陵城一路向北而去。
虽然已经好几天不下雪了，但是，过年的时候连续下了几天大雪，以至于很多地方依然还有积雪没有融化，一路上依然是泥泞不堪。
这样的路况下，车队的行进速度自然快不起来，一行人紧赶慢赶花了五天时间才走出金陵府，来到了江淮府跟金陵府的交界地段谷仓县。
金陵附近的地方很少有江淮叛军的消息，不过，随着越来越靠近江淮府，有关叛军的消息越来越多了，虽然道路泥泞不堪，不过一路上也经常能看到一辆辆牛车在泥地里艰难地前行，牛车上东西五花八门一看就是举家搬迁的那种。
显然，已经不少人在逃避战火了。
这让姬文泽很有些意外，眼下官军总体上还是占据优势的，朝廷的大军即将开过来平叛，难道他们就这么不看好官军，要知道这个时代如果不是逼不得已，人们是不会离开自己的家乡的。
“公子，看来这一仗不那么好打呀。”
燕南天掀开车帘看着迎面而来的人群，摇了摇头，“倘若不是担心性命之忧，他们也不会背井离乡了，如此看来这个方腊并不得民心啊。”
“南天，民心这东西不好说啊。”
姬文泽摇摇头，“对于普通民众来说，他们的心里在敬畏皇权之余，更关心谁能给他们好的生活，因为他们太弱小，弱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所以，历来各朝各代的统治者们很少有认识到他们的重要性，统治者们总以为那些豪门世家才是维持他们统治的基础，然而，他们忘却了一点，正是他们所看不起的普通农民成就了一个个伟大的皇朝。”
“而且，一旦这些人联合起来那就是一股绝大的力量，一股足以摧毁一些的力量。”
“少爷，你说的是什么呢？”
燕南天一脸的茫然。
“没什么，我是说这一仗我们已经赢定了。”
姬文泽呵呵一笑，看着不远处的城墙，“终于到谷仓县城了，今天好好地休整一下，对了，有些货物要卸在这边吧？”
“是的，少爷，王虎说过要谷仓县里卸一部分货物的。”
燕南天点点头，“前面已经卸了不少货了，对了，少爷，我们这次可不是来做生意的，我们是来做斥候探听消息的。”
“这一路上，王虎他们已经在做了。”姬文泽呵呵一笑，“当然，最主要的消息还是要去更前线一点的地方，这边能收集的信息价值有限，接下来休整一天养足精神，南天，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出去看看。”
“少爷，这个时候我们去那些打仗的地方，会不会引起人怀疑？”燕南天闻言一愣，“而且，我们两个不是本地人，一说话口音就暴露了。”
“没关系，就说我们主仆想来江淮府这边买地。”
姬文泽呵呵一笑，“战乱的时候，土地很便宜的，应该会有不少人回来这边买地的。”
说话间，车队已经开始进城了。
“公子，我们在聚源客栈休息。”
王虎骑着马来到姬文泽的马车前，“我先带着兄弟们去交货，刘老三陪你去客栈，剩下的一部分货物要送到江淮府去。”
“好，你们忙去吧。”
姬文泽点点头，“对了，到客栈之后我们三人出去吃饭，你们自己安排吧。”
王虎点点头，勒转马头吆喝一声，领着几辆马车往另外一个方向去了。
刘老三是个三十多岁的壮实汉子，长得一脸的憨厚之相，他是王虎麾下的斥候之一，不过，看起来似乎更像是一个生意人，处理入住事宜也是井井有条。
“少爷，我饿了，下去吃点东西吧。”
燕南天将包袱往桌子上一扔，肚子里顿时响起一阵轰鸣声，姬文泽倒了被茶喝了，点点头，“走吧，我们先去城里逛一逛，找一家不错的馆子去吃饭，对了，你去隔壁叫一下陈泉。”
“好的，少爷，我这就叫他。”
燕南天嘿嘿一笑，摸了摸正轰鸣着的肚皮走了出去。
街道上很热闹，三个人走了一阵之后，姬文泽伸手指了指前面一家大酒楼，“先去吃点东西吧，然后再出来逛一逛。”
酒楼叫迎宾楼，有三层高，此刻正是饭点大堂里更是热闹异常，燕南天似乎很喜欢这种气氛，脸上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小二，两两壶好酒，上几个你们店里的那手好菜。”
燕南天对着迎上来的小二吆喝一声，目光扫了一眼已经人满为患的大堂，“少爷，我们上二楼去吧，上面要安静一点。”
姬文泽点点头，抬起头扫了一眼二楼靠栏杆的走廊上，目光突然一滞，居然在这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有名的江洋大盗，他的结拜大哥连重山。
连重山似乎也感觉到了异样，迅速转头往留下扫了一眼，目光触及姬文泽等人不由得一怔，他感觉到那个年轻的书生打扮的家伙似乎像极了一个人，他的那个才华横溢的兄弟，凭借一首诗在杭州府夺得美人归的兄弟牛鸿。
只不过，这个家伙比他的兄弟更英俊一些，皮肤也更白皙很多，却没有他兄弟的英武之气，一缕失望从心头一闪而过。
姬文泽三人上到二楼，耳边听到的喧哗声，有不少是在说前不久的战事，有人说叛军的战斗力很强，也有人说那是官军的战斗力差，甚至还有人说叛军之所以打赢了是因为官军里面有奸细跟叛军暗通款曲云云。
二楼的确要安静一些，小二收拾了一张桌子，姬文泽三人坐了下来，“客官，我们这里有金陵春，也有我们本地的酒，不过，金陵春要贵不少，你们要喝哪种？”
“就喝金陵春吧。”
姬文泽摆摆手，“对了，上几个你们店里拿手的菜，再来两斤牛肉。”
“客官，稍后片刻，酒菜马上送到。”
小二飞快地转身离去。
“连当家的，你们大江帮怎么会想到来我们这里？”
一个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难道你们也想来投奔方腊的？”
“不是，我只是过来看看。”
连重山哈哈一笑，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苦笑，“黄帮主，你也知道我们大江帮的日子不好过，最近杭州府的官军一直盯着我们不放呀，就是过来江淮这边，看看有没有发财的机会。”
姬文泽闻言一愣，眉头微微一拧，虽然连重山两人谈话的声音不大，但是，现如今他的烈日心经进步神速，连带着他对了六识都敏锐了很多，自然将他们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