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死谁手
“三为论是黄大人这一生的写照。”
袁晓倩一脸钦佩地说道，“他说读书人毕生追求的东西不应该是功名利禄，而是为天地立心，为万民请命，为圣贤续学，这才应该是读书人毕生所追求的东西。”
“不过，你看看现在齐国的读书人有几个人是追求这些的，他们表面上清高孤寡，看到银子就好像看到鬼一样，背地里呢，还不是自己扶持一个人出来帮他们打理生意，官场上一个个为了权力，为了银子勾心斗角，谁把老百姓的死活放在心上了？”
阿牛没有说话，抬起头看着远方有些阴暗的天空，突然想起了一句话，下意识地叹息一声，“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活在最下层的人，永远都是最惨的。”
袁晓倩闻言一愣，漂亮的大眼睛里飞快地闪过一抹光芒。
“阿牛，你是不是觉得那五十个护卫有些反常？”
“是的，那五十个人好像不是袁家商行的护卫，我从来没看到过他们。”阿牛点点头，“对了，小姐，刚刚和管家让我劝你不要太任性了，他好像对你安排在枫林镇歇息有些不满意，他一个仆人哪有资格来管束小姐？”
“不，你错了，和琨不是我们袁家的仆人。”
袁晓倩摇摇头，银牙一咬，俏脸上迅速地笼罩上了一层寒霜，“他的确是管家，不过，不是我们袁家的管家，而是杜家的。”
“杜家，哪个杜家？”
阿牛闻言一愣，怒州城的确有个杜家，只不过那个杜家的实力对比起袁家来，只怕是蚂蚁和大象之间的区别吧。
“帝都的杜家，我大齐国的丞相杜康群。”
袁晓倩的牙根紧咬，“表面上我是袁家生意的掌舵人，实际上，杜康群才是做主的人，就是上次我被黑风寨的人绑票了，他们开出五万两银子才放人，这家伙居然还特意去了一趟帝都，把这件事情禀告了杜康群。”
“这些护卫就是杜康群派来的，表面上是保护我，实际上是来监视我的。”
阿牛愕然地张大了嘴巴，难怪玉虚子说袁家有大靠山，的确是有大靠山，国朝的丞相大人，能不算大靠山么？
只不过，这个靠山似乎有些不信任袁家呀，看样子杜家不仅仅是想做靠山，还是想把袁家一口吞下来呀，只不过，袁通既然能打出这么大一个家业来，肯定不是傻子，难道他就看不出来杜家的野心？
而且，现在袁通把家族的生意交给袁晓倩打理，他自己隐身幕后，说不定就已经在筹谋着对付杜家了。
只不过，他一届商贾只怕一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对付杜家吧，毕竟，杜康群是国朝的丞相，在朝廷那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人物，就算是袁通的手里掌握有杜家贪赃枉法的证据，朝廷也未必会真的对杜康群下手。
不管杜康群多么贪赃枉法，朝廷还需要他来制衡百官，皇帝需要他来沟通圣意，这个杜康群能够当上丞相，自然是个善于琢磨皇帝心思并投其所好的人，否则的话，齐国这么多高层官员谁不想坐上丞相的位子，却偏偏挑中了杜康群？
这就足以说明这个杜康群是个简在帝心的人物，若是袁家被这样的人盯上了，只怕结局堪忧啊。
不过，这袁通在几十年的打拼下能够经营出袁氏商行这么一个商业帝国，也不是个善茬，而且能力不俗，虽然他的胜率不大，但是，袁通手里肯定也有他的底牌，鹿死谁手还不好说呢。
“哦，小姐，是不是杜家担心你们在生意的事情上做手脚，才委派和琨来监视着你们？”阿牛眉头一拧，看来杜家的野心不小，这是要把袁家一口吞下的节奏呀。
袁晓倩缓缓地点点头，深吸了一口气，“阿牛，你知道为什么爷爷让我出来走这一趟么，因为杜康群明天就要来怒州城，他想让我嫁给他的小儿子做妾室。”
“啊，这也太看不起你们袁家了吧，怎么说袁氏商行也是天下一等一的商行吧。”
阿牛呆了，却是没想到以袁家财富之丰盛，宝贝女儿居然也只能给人去当妾室，虽然说杜康群是个大齐丞相，不过，他那宝贝儿子可不是什么好人，那可是帝都赫赫威名的四虎之一。
袁晓倩这么个小娇娘嫁过去做妾，那岂不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那又如何，我们这些商贾之家虽然说有钱，可在这个世上有钱又能怎么样，还不是别人想怎么收拾我们就怎么收拾我们？”
袁晓倩的声音里充斥着一股淡淡的忧伤。
“你知道吗，我爷爷为什么想在曲江山下创办一家书院，还不就是想借用读书人的势力，再加上黄大人来坐镇，曲江书院必然要成为天下有名的书院。”
“到时候只要天下读书人都支持我们袁家，我看他杜康群怎么一口吞下我们袁家。”
“小姐，目前这个形势看，我们不方便跟和琨他们作对，这一路上可能会不太平，他手下那五十个人的确是一股很强大的力量。”
阿牛摇摇头，心里却不赞同袁晓倩的话，明知道这些读书人大多不可靠何必寄希望于他们，更何况，作为大齐丞相杜康群绝对有能力影响到那些读书人的前程的，难道那些读书人都是黄庭胜那样的读书人？
即便是顽固如黄庭胜，才名满天下的黄庭胜，哪怕有皇帝赏识的黄庭胜，不也是只能官至礼部尚书么？
天底下的读书人又多少人有黄庭胜的傲骨，多少人有他的才气？
“阿牛，我明白你说的道理，这一单生意正是杜家坚持要做的，否则的话，杜康群会派遣这么多精锐士兵来担任护卫？”
袁晓倩点点头，“我只是提醒你一下，他们对我们是不安好心的，这也是我爹让你一路陪我来楚国的原因。”
“对了，楚国的都城金陵在楚国南边，东南方向就是云梦沼泽，等我们到了金陵之后你才能给大伯送信。”
“好，小姐，你放心吧，我阿牛一定护得你周全。”
阿牛拍了拍胸脯，倏地转过身，就见几个杜府的几个武士提着弓箭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