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别
“阿牛，你这一手字写得真是好呀。”
任重来看着阿牛写好的春联，啧啧赞叹不已，“我曾在帝都见识过当代几位书法大家的字，你这副字跟他们的字比起来也不遑多让了，假以时日我相信你一定能够超越他们。”
“大叔，你这也太夸奖我了吧，。”
阿牛傻眼了，虽然说这副字他的确费了很大的精力，不过真要是跟当代那些书法大家比起来，肯定是差得远了。
“不，不，一点都不夸张啊。”
任重来嘿嘿一笑，小心翼翼地拿起春联，笑道，“你这笔力遒劲，一看这笔锋就感觉到一股青春活力的气息迎面扑来啊。”
当然，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这字里行间似乎透出一股强烈的沧桑感，阿牛这小子才多大呀，怎么会在他的字上给人这种感觉呢？
只不过这小子从六岁起就带着苦儿浪迹天涯，看尽人间世态炎凉，尝尽天下冷暖，这么想来他在字画上流露出这种沧桑感也是在情理之中。
阿牛看着任重来挺拔的背影，眉头微微一拧，任大叔的身上有什么秘密呢，不仅有文官武将做朋友，居然还能认识那些书画大家？
年夜饭吃得很丰盛，不仅有酒有肉，燕子甚至还去买了一些烟花爆竹回来，毕竟，大过年的她也想大家热闹一下，这可是孤儿院的第一个团圆年。
阿牛只是很简单地讲了几句，重点讲明了这是兄弟们在一起过的第一个大年夜，从今天开始兄弟们就是一家人，大家要齐心协力壮大孤儿院的力量云云，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孤儿们只有集中起来，才能不被人吃掉云云。
是夜，胖子等人大醉而眠，就连燕子也喝得小脸蛋红扑扑的，连碗筷都顾不上收拾回房睡觉去了。
“阿牛，你没睡吧？”
任重来拍了拍阿牛的肩膀，“走吧，陪我去院子里走一走，吹一吹风，这酒太烈了，一入喉整个人都热起来了。”
“这酒也叫烈？”
阿牛闻言一愣，虽然知道任重来只是想跟自己聊一聊，不过，这理由也太牵强了，就这酒精度比啤酒还差的酒也能成为烈酒？
不过，这酒的确不咋样，阿牛的脑海里倏地的闪过一道灵光，也许自己可以在酒这上面做文章。
“怎么，你觉得这酒还不够烈，难道你还能拿出更烈的酒来？”任重来闻言一愣，这酒虽然不如他以前喝的那种酒，不过，也绝对算得上是烈酒了，要不然胖子这些小家伙也不会才喝了几杯酒就醉倒了。
倒是阿牛这小子喝得比自己还多，怎么他就好像没喝一样，这小子的酒量居然这么好？
“走吧，大叔，我们出去吹吹风，凉快凉快。”阿牛摇摇头，在没有弄出高纯度烈酒之前，还是不要过早地张扬的好，弄出了高纯度烈酒还好，要是没弄出来，岂不是就要让人笑话了？
两人一齐来到了院子里，一股凌冽的寒风呼啸而过，迎着呼啸而来的寒风，任重来张开了双臂，“这些年在北疆呆习惯了，一天不吹这冷风，就感觉到浑身不舒服，这人呀，还真是贱性啊。”
“大叔，北疆的人说话你能听得懂吗？”
阿牛呵呵一笑，脑海里突然闪过一幅苍茫大漠的画面，以任重来的豪爽性子，的确是比较适合那种在草原上纵马驰骋的生活。
“能，听得多了就能听得懂了。”
任重来呵呵一笑，“而且，那些蛮子的话也不难说的，好了，不说这些了，叫你出来是要告诉你，我要走了。”
“大叔，这么快就要走了，你不是说要过两天再走的嘛？”
阿牛闻言一愣，抬起头看了一眼任重来，就见他刚刚那一副醉意熏然的模样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能耽搁了，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呢。”
任重来摇摇头，“已经在这里耽搁不少时间了，而且，还要回去帮你想办法获得府学的资格呢，这可不是一两句话就能搞定的。”
“大叔，谢谢你。”
阿牛认真地看着任重来，不仅仅因为任重来传授了自己箭术，也因为多年前他用他自己的举动告诉了自己，男人有时候活着不是为了自己。
“阿牛，我都说了我们是一家人了，很多年前就是一家人了。”任重来面色凝重地摇摇头，“我知道你对袁家的观感不错，不过，你要明白一点，他们只是看重你的能力，换句话说就是你从他们那里获得的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你知道吗，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最近几个月之内北疆那边很可能就要发生一场战事，到时候必然是朝野震动，而且如今朝廷军队武备松弛，只怕跟摩羯人这一仗会打得很艰难。”
“啊，要打仗了吗？”
阿牛闻言一愣，愕然地抬起头打量着任重来，这等军国大事大叔怎么会这么清楚？
“很有可能吧，九月份的时候我去了一趟摩羯部落，在那里看出了一点征兆，希望是我多心了吧。”
任重来喟然叹息一声，“要不然的话，我大齐边境的子民又要倒霉了，而且，刀柄一起，银子就哗哗地跟流水一样地用出去，到时受苦的又是黎民百姓。”
“这段时间我也了解了不少的事情，袁家对你是不错，不过，你自己的心里也要有个准备，不要太相信别人，一年的时间，我差不多就能把事情处理好，我一会儿就走，等一年后处理好了事情之后，再来找你。”
“大叔，你真的决定现在就走？”
阿牛一愣，能够感觉到了任重来对自己浓郁的关怀之情，他如今是自己在这个世上最为亲近的两个人了，想到他即将离开身边一年的时间，心里也很有些不舍。
“是的，马上就走，顺道去给一个老朋友拜个年。”
任重来呵呵一笑，拍了拍阿牛的肩膀，“阿牛，不要担心，大叔虽然老迈了，自保之力还是有的，今天的离别是为了来日的相聚，不要做那婆婆妈妈的小儿女之态。”
“大叔……”
阿牛的声音有些哽咽，任重来为了他的前途将来这么来回奔波，着实让他的心里很有些过意不去。
“行了，我走了，你自己保重，记住，千万不要太信任别人了，一定要保持足够的警惕，好了，你回去休息吧，我该走了。”
任重来抓起挂在腰间的酒囊，拧开盖子喝了一口一口，推开院门大门走了出去，寒风呼啸而至，卷起地上的雪花尾随他的背影而去。
阿牛看着任重来那高大挺拔的背影，眼眶渐渐地湿润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