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中的黑白
这是复仇吗?
禾穗也这么问过那个人,那个人背对着自己,眼底是这个城市的灯光和萧索。
他缓缓摇摇头,像是在欣赏建筑师欣赏自己的作品,像是品酒师细嗅杯中的红酒,他从来不觉得复仇,所谓的报复是只是一个弱者给自己存活下去的理由,仇报完了,还剩下什么?
他要的从来不是报复,而是可以改变这个世界能力。
那些腐朽的政治家,伪善的慈善家,弱者的低等人们,在他眼里只能是一兆又一兆没有用的垃圾,所以他在清理,他在尽他所能的改变这个世界。
幽蓝的灯光照的他这张脸格外狰狞,被烧伤过的脸庞像是一条条肮脏又扭曲的蚯蚓爬到他脸上,青紫色的筋脉抖动,他兴奋的极力撕扯着脸上的皮肤,十指划过一道又一道的血痕,而他像是浑然不知道疼痛般,兴奋而又疯狂。
“禾穗,你看看这样的世界。”
风刮的他脸庞上的血痕本能的收缩起来,他像是突然才发现痛楚般捂着自己的脸,他抬头看着头上的冷月,哀嚎着发出刺耳的笑声。
禾穗站在他身后,是因为这个人从来没有面对过自己。
她伸出光滑而又纤细的胳膊,十指呈现一朵莲花的样子,像是在认真的捧着什么,又像是急需要抓紧些什么。
从什么时候她发现,这个世界不是那个人说的那样?这个世界的黑暗,光明,堕落,辉煌她都见识过,她处于这个时代,好像格格不入,又好像已经融入进去。
“融入进去了么?”
那个人恢复冷静,慢慢把自己的面具戴上回头掐着禾穗的时候脖子,他将她的整个身躯单手举起来。
禾穗从喉咙间艰难的发出一些含糊不清的话语,她的震惊僵硬的表现在脸上。
“你忘了他们叫你乡巴佬,叫你丑八怪的样子?”他的笑声虽然充满讽刺,然而在禾穗眼里了,他看的是妒忌和羡慕。
禾穗很好奇,既然这样为什么有能力把她变的半死不活的机器人,他为什么不改造一下自己?
既然羡慕,为什么不自己亲眼看看这个世界?
凭什么一副救世主的样子,觉得自己救了整个世界?凭什么觉得她禾穗就应该感恩戴德?!
她要做的是人,不是一个半死不活的机器,不是他的活生生的屠宰机器!
禾穗想到这里,发自本能的反抗,却被钳制的也越来越厉害。
“大明星,你觉得他们喜欢你,是因为他们没看到你的这张脸下面是什么,是丑陋的疤痕!你的这具身体是你说的破铜烂铁!你的声音是经过千万种音调合成的,你的双眼是我研究出来的芯瞳,是这世界最美的眼睛,可惜也不是你的!”
禾穗突然感觉到眼睛一阵刺痛,他生生的将她的双眼挖出来拿在手里仔细的欣赏把玩。
那张精致的脸庞上有着的是黑森森的空洞的洞口,眼眶里什么都没有,甚至鲜血,甚至痛楚,甚至眼泪。
她难受的皱起眉头,抓着自己的胸口似是要从那里感觉出半丝痛楚。
禾穗从来不会相信眼前的这个人会杀了自己,他们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就算他变得再疯狂,再丧失人性,她也知道,这是血浓于水的感情,谁都离不开。
因为呼吸困难,当她重新恢复呼吸的时候,因为病原体本能的分泌出许多唾液,她狼狈的跌坐在天台上本能的摸索着什么。
禾穗眼前再次恢复光明的时候,那个人已经早已经消失走远,还是同样的高度,同样的大楼,一盏又一盏灯火的亮起最后又一下一下熄灭。
她眼底的这个城市,终于停止喧嚣安静下来,呼啸在她耳边是缕缕寸风,她的碎发随风飘散。
禾穗的眼睛慢慢涣散,紧接着又再次恢复焦距。
一阵踢踏踢踏的声音响起,禾穗扶着墙壁慢慢站起身来看着提娃带着的人——秦瑶。
“主人说这个人交给你。”
提娃还是那样呆滞的面孔,悠悠的转了几下眼睛,盯着禾穗眨了眨眼睛,她将昏迷中的秦瑶像是垃圾般扔到禾穗面前,兴许是因为剧痛,秦瑶不自觉的呻吟了几下,不安的皱着眉头。
秦瑶的脸就在她面前难受的低吟,禾穗蹲下身子看着面前的这个女孩一阵轻笑:“你们要她干嘛?”
她眼底同样是冰冷,仿佛秦瑶只是一个躺在地上不乖的玩具。
“秦珪铭改变的是她的基因,她的这具身体将是最好的工具。”
紧接着禾穗的眼前便是秦瑶的基因代码,投影在夜幕下,她抬头将这些基因代码储存起来,勾起秦瑶的脸,轻笑道:“的确完美。”
禾穗爱这个世界,可她永远不会背叛曾经舍身救过她的亲人。
她勾起手指将秦瑶的脸勾起来,在月光下仔细的看着这个女孩,像是要将她描摹出来一样,她认真的抚秦瑶的眉眼将那皱起的双眉抚平。
“可惜演技不怎么好。”
禾穗猛地将秦瑶的脸甩下,秦瑶接着吃痛的下意识出声,见自己已经被发现露馅,秦瑶也就没必要装起来。
她撑着身子慢慢起身,倔强的看着面前的这两个人,冷笑道:“你们什么时候能换种套路?我早就被绑习惯了。”
瑟瑟的风吹的秦瑶胳膊上泛起一层鸡皮,她的红裙在月色下显得格外妖娆和妩媚,然而那张脸又像是带着烈士般的悲看着提娃下意识的皱起眉头,毕竟面前的这两个人古怪到让秦瑶直接怀疑这两个不是人。
秦瑶下意识的后退,眼睛却没有丝毫的惧意。
禾穗在开始只是认真的擦着那把刀,听到秦瑶这么说,玩味的说道:“怎么?还等着你的林东哥哥救你呢?”
禾穗慢慢举起那把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的武士长刀,笑意未尽眼底,不紧不慢的说了句:“你放心,你的林东哥哥肯定会来的。”
禾穗看着秦瑶倔强的面孔,缓慢的重复了一句:“我也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