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丝丝绿意,如同一滴浊水,滴入了清澈的夜色,漆黑如墨的夜空,顿时泛起一抹涟漪。绿色的光圈好像渲染了夜空的色彩,夹杂着无限生机,潮水般地一波波袭来。
  银月儿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她的眼里也充满着惧怕之色。方辛衍更是不济,功体不足的他,甚至在这股生机压力下,没有撑过十个呼吸就已经昏厥过去。
  围观的众人渐渐察觉到事态不妙,哪里还敢继续拖延下去。几乎在瞬间,适才还聚集了近百人的街道上,霎时间就轰乱一片,人们作鸟兽散,眨眼片刻就已经不复寥寥几人。
  随着时间渐进,天边那一抹喜人的绿色,也是如同染色一般,从那头弥漫过来。银月儿脸色惨白无比,眉心更是现出一抹绿色树形图案。身为万刹古族之人,她已经意识到自己究竟出了什么问题,心里默默一算,更是骇然发觉,此时此刻,正是她年满十八,芳华大好的日子。
  只可惜,这个发现并没有让银月儿心里的苦楚减轻多少,反而越来越重,甚至流出了泪来。
  呜呜……
  低声抽泣的声音,在这安静到诡异的街道上响起。林凡眉头一皱,浑身气息全部消失,内敛在身体里的小世界中。他也发现银月儿的情况非同寻常,很可能是因为她突然发劲,引起那远在灵兽森林的擎天巨木有所感应。否则这般异变,断不会是她一个未窥四象之道的丫头所能制造出来的景象。
  然而,擎天巨木散发出来的气息温和无比,只是禁锢了银月儿的身体,并不会对她造成任何伤害。林凡在察觉到这点以后,便将自己的气息隐藏的更深,否则擎天巨木对他爆发出敌意,那样他也唯有逃走一途。
  好在五品区域里的人并不多,经历适才那一惊以后,现今在场的也不过寥寥数人。而且他们也是一脸震惊,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异状。林凡见状,稍微舒了一口气,就目前的情况而言,银月儿有危险的几率并不大。只不过,她眉心出现的那一道树形图案,却引起了林凡的注意。
  摸了摸眉头,那里正有着一道灰色龙形图案。平日里不仔细看的话,并不会察觉到图案的存在,可一旦林凡与人交手,气血翻腾之时,那龙形图案就犹如活过来一般,令人惊奇不已。
  不知道银月儿眉心的图案到底是何深意,但是这个时候天边的绿光已经漫漫而来,林凡来不及细想,就在一片莹莹绿色之中向后退去。
  而这时,银月儿发现了正在向后退的林凡,本来就泪眼婆娑的她,却是哭的更起劲了!
  “死林凡,王八蛋!还不……还不快来救我!呜呜,我快死了,救救我!”
  脆生生的哽咽声,从银月儿嘴里响起。林凡后退的势头不由一阻,听到她的话,脸上的表情也更为精彩。
  谁料银月儿似是豁出去了一般,虽然身子不能动,但嘴里的话儿一直就没停下来过,“救命啊!救命啊!我要死了,谁来救救我啊!呜呜!救救我啊!”
  剩下的几个人,暗地里瞥了林凡一眼,却根本不敢挪动步伐,做那逾越之事。
  察觉到他们几个的眼神,林凡就知道自己算是隐瞒不下去了。任由银月儿这么喊,恐怕迟早会喊出问题来,于是林凡苦笑着向前一步,低喝道:“别喊了!”
  “救命啊!救救我啊!”银月儿理都不理她,在一片绿光之中死命挣扎,嘴里没完没了的叫着。
  “闭嘴!”林凡一脸错愕,旋即又喝了一声。
  “呜呜……林凡你不得好死!你一定会遭报应的!”
  “快闭嘴吧,想不想活命了?”
  “呜呜……救命啊!”
  “……”
  林凡无奈,只得再向前一步,捂住了银月儿的嘴巴,盯着那漫漫而来的绿光,满脸肃穆。
  恰在此时,银月儿额头的树形图案,突然间散发出一阵刺目豪光,将那漫天绿色接引过来,仿佛没有止境的将它们吸纳进去,就如同一个巨大的黑洞,渐渐将这些绿光吞噬进去。
  林凡表情一楞,捂着银月儿的手,也在此时松了开来。
  嗡!
  一声嗡鸣,宛若琴弦崩断,天地迸裂,绿色生机灌注在银月儿体内,令她骤然间悬空而起,眼中充满了漠无人色的绿意!
  呜呜……
  一阵低沉的鸣响,席卷了整个街道。银月儿绿衣飘飘,如同神女下凡,浑身沐浴绿光,映照着一脸无暇与冰冷。水波般的能量从她体内传来,一股亘古的意念在其身后渐渐凝聚。
  豁然之间,银月儿踏着虚空,身姿起落,曼妙的身影,竟是突然翩翩起舞,在绿光包围下起起落落,十分诡异!
  第二十七章 归一之力!
  “天地初分,有一根;其深于地心,蔓于地表,其高与天齐,广比地阔。其经岁月厄难,万载枯渡,终成擎天之木,连地脉之气,承上天之德,苍生之福泽。”
  阵阵似箴非箴,似唱非唱的悦耳声音,漠无感情地从银月儿口中传出。
  只见她脚下踏着玄妙莫名的步伐,身姿翩翩,跳着无人能懂的舞姿。一片绿光倾洒,生机动荡,完美无暇的身影在空中舞动,这份美感,即便是林凡都微微痴了。
  呼呼!
  而此时,本来正唱着莫名句子的银月儿身形一停,布满绿光的双眼紧盯林凡,眉心那道树形图案,也在这时显现出来,豪光刺眼。
  在她身后,那个亘古的意念,已经凝结成一个人形。从外貌上看,不难看出是一个气质出尘的绝美女子,只可惜绿光将她的容貌遮掩了去,根本看不清分毫。然而,林凡看到这个人影以后,心里却是升起一股不太好的预感。
  只是她的出现,令周遭狂风大作,绿光吞吐,隐隐有些失衡的迹象。只见这个女子的影子张开双臂,似乎拥抱天空,东方传来的绿光更胜,疯狂涌入她的形体里。
  在她怀抱中的银月儿双眼迷离,绿光渐渐隐去,不过她却是茫然的向四周看了看,片刻后才看到站在那里的林凡。
  “林……林凡……救我……救……救我……”
  断断续续的声音从银月儿嘴里响起,林凡脸色一变,正欲上前,不料一阵强横的威能直接将他给拍飞出去,至少倒推了十丈有余。
  自从修成九宫之境以后,除了神秘无比的中域主人,林凡再也没有被谁一招逼退至这般地步。一步踩住坚硬的街道,地上的石板受不住巨力,竟是在这一踩之下化作粉屑,无数龟裂蔓延百丈有余,许多临近的建筑都是在瞬间倾塌。
  林凡站稳身形,抬了抬头,见那看不清面目的女子身影双臂伸展,旋而将银月儿抱在怀中。一股巨力喷涌出来,林凡顿感面前狂风舞动,就如那刀子一般割在身体上,居然连前进半步都是显得勉强。
  虽然心急如焚,不过林凡的意识却是出奇冷静,他偷眼观察银月儿身后的那个女子虚影,尽管对方将银月儿紧紧抱在怀中,但看上去并没有什么恶意,反而在用一股股生机力量梳理银月儿的身体。若是能够挺过这一遭,银月儿可以获得的好处,远比现在遭遇的惊险要多。
  只是,唯一让林凡感觉到奇怪的是,那女子越是注入绿色生机在银月儿体内,她的脸色就会苍白一分。到了后来甚至连呼吸都十分微弱,整个人虚弱极了,就如同那病重垂死之人。
  “你在做什么?给我住手!”
  林凡见状,再不迟疑,内敛的九宫之力全部喷涌出来,长剑在手,整个人的气势攀升数倍。女子用来禁锢他的罡风,也在瞬间被冲散冲破,争取到了一个刹那的时间。
  没有多余的废话,一剑刺出,林凡整个人也飘然飞上了天空。剑尖所指,空间一片震荡,绿意所化形的女子毫无动作,仅仅伸出一双碧绿的手掌,林凡刺出的一剑,就只能停滞在空中,仿佛前方有什么透明屏障,无法刺入。
  “四象自然,大道归一!”
  女子突然化出了脸孔,绝色的容颜在林凡看来非但不美,反而给了他一种绝世煞星的危险感。随着女子嘴里淡淡吐出八个字以后,林凡便是想要后退,但却发现已然迟了!
  嗡!
  一声剧烈的嗡鸣,林凡口鼻之内皆是喷出鲜血。体内九宫世界竟有一丝破裂痕迹,无数星辰颗粒,也是连番爆炸,轰然作响。
  此时此刻林凡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整个脑子里唯有‘四象自然,大道归一’这八个字。冥冥中有一种强大的规则,居然被那个绿色女子操控在手里,将他的力量无限压制,一声断喝就使林凡受了重创。
  然而林凡只是受到重创,但那些来不及走的屠域精英,大势力培养出来的宫魂师居然在这女子的喝声中化为飞灰,什么都不剩。
  隐隐约约,林凡看到了那些人的灵魂归入天地之中,化成了一个‘一’字!
  ‘一’乃是万物伊始,从无至有,从少至多,‘一’是初始,也是终结。万物死后,解化为‘一’,反反复复,行轮回之道。
  这个道理,林凡在很久前就接触过。只不过那时候是狐从惊天君那里窃取到的归一法则,并不完整。此时此刻切身体验,才能够明白归一之道究竟是怎样可怕的存在。
  本来林凡还打算救下银月儿,不过那个绿色女子却如此生猛,根本就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内。
  而且,对方似乎有得理不饶人的意思,芊芊玉指在空中书写了九个‘一’,最后并成一个,这道‘一’字,竟然有种海纳百川,有容乃大的感觉。
  天地之间,万物归源,四象自然,大道归一。
  种种归一法则的奥妙,令林凡口中不断涌出鲜血,双目赤红,已经被压迫力量弄得重伤。
  当初面对那实力莫测的中域之人时,林凡虽没有如此狼狈,但那只是因为中域主人没有下杀手,仅仅用一股柔劲将他推出中域。可是这个绿色女子却并非如此,她体内的归一法则庞大无比,在这么近的距离下,林凡受到归一法则的攻击,哪怕身体经历过苍龙九变的锻炼,有百龙灌顶,千龙朝圣的肉身强度。可即便如此,在面对归一法则时,依旧脆弱的不值一提,几乎瞬间就被击溃。
  “不……不要……”
  恰在此时,虚弱无比的银月儿抬起头,露出一丝极为苦涩的笑容,“我……我跟你走就是了,何必……何必再伤及无辜。”
  “甚好!”
  绿色女子,也并非什么拖沓之人。听到银月儿如此说道,便是不再对林凡施加压力,四周绿光一收,全部回到女子体内。旋即,她带着银月儿,化作一道遁光远远地消失在东方灵兽森林的方向。
  失去归一法则的压迫,林凡的呼吸顿时顺畅起来,一口一口乌黑的淤血被他喷出,体内伤势也在迅速复原着。
  凭他现在的修为,虽然难以抗衡拥有归一法则的那个绿色女子,不过对方并没有痛下杀手,造成的伤势倒也不难复原。
  只是,林凡抹掉脸上的血,望向灵兽森林时,眼睛里充满了复杂之色。
  “归一,归一,那便是归一的威势?只不过是归一法则就能让我无法反抗,若是真的面对归一之境,岂不是照面就要被杀?”
  想到那绿色女子展现出来的威势,林凡不禁感到一阵寒冷。但转念想过便也释然了,毕竟他未来要面对的,可不仅仅是归一师而已,在其之上还有返虚,还有破虚!迟早有一天,自己会碰上那样的敌人,况且那绿色女子并非真正的归一之境,她仅仅是一道虚影,体内拥有完整的归一法则罢了。
  不过对方掳走银月儿,此时事关重大,林凡皱了皱眉以后,便是落在地上,欲要回去告知小小等人。
  然,刚才那一番震动已经惊动了许多休息中的屠域精英,不过适才那绿色女子的归一法则实在太过恐怖,众人虽然心有好奇,但却难以抵挡,甚至连动都不能动。此时威压散去,众人才敢离开房门,出来一探究竟。
  这些人中自然就有小小跟厉浩两人。
  当他们两人发现浑身是血的林凡,还有昏倒在地的方辛衍之后,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说到昏迷在地的方辛衍,这个家伙的运气还真不是一般好,或许因为银月儿的意识对他有些好感,不忍杀害,又或者是因为他的修为实在太过低下,就连归一法则都没有察觉到。所以在刚才那阵威压下,除了林凡以外,唯一活下来的竟是这个连元魂巅峰都不够的方辛衍。
  “小凡!”
  小小见林凡一身是血,狼狈不堪,顿时惊呼着跑了过来,上上下下打量他。
  厉浩见状也是连忙快步走来,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
  然而当他们二人从林凡口中得知银月儿被莫名掳走以后,也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太寻常。
  厉浩更是皱眉说道:“按理说,她一个宫魂巅峰,怎么有可能役使得动归一高手?我猜那可能是她的长辈,或者是门主你所说的擎天巨木化身成人,将她给掳走。”
  “只不过,无论是哪一者,都不能解释他这么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说到这儿,厉浩自己也无法自圆其说,皱眉深思不已。
  小小更是满脸担忧,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倒是林凡显得洒脱了许多,洒然笑道:“总之那人已经将银月儿掳向了擎天巨木的方向,若我们要找,也只能进灵兽森林,去那擎天巨木附近找找看。只不过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先将此事告诉剑门众人,最近一段时间,屠域恐怕不会平静了啊。”
  第二十八章 彻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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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风无波度过了一夜,翌日一早,五品区域发生的事,便是如同台风般席卷了整个屠域。这使人人自危的同时,也将目光齐刷刷投向剑门,这个如今屠域最强的势力,它究竟会有什么动作,将是决定接下来屠域风向的必然要素。
  清晨,阳光透过窗口倾洒而进,在地面和床头印上点点斑驳。
  林凡端坐在床榻之上,额头渗透出丝丝白烟,一夜打坐纳气,他已经将体内的伤势清除了七七八八。然而这时,日头东升,一丝极其精纯的火气蔓延进来,也唤醒了他沉睡中的神志。
  “呼!”
  再次睁开双眼时,林凡吐出一口闷气,脸上充满了郁结之色。
  昨日被归一法则重创身体,经历一夜的打坐纳气,虽然有所改善,不过自己的骨子里却依旧种下了对归一法则的恐惧。若是不能将之消除,在修炼的路上难免会变成一道魔障。
  这种事情虽然无可避免,但林凡此时想起,也未免感到几分郁闷。那绿色女子虽然身怀庞大的归一法则,不过仅仅如此就能令他无法还手,昨夜面对她的时候,那种深深的无力感令林凡谨记于心,暗道自己若再不将实力提升,恐怕迟早会被那些隐藏不世出的老怪物给击杀。
  不过是一个身怀归一法则的虚影,就能将自己逼得连还手都不能。要是归一师亲临,岂不是随便吐口气就能灭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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