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去村卫生室
一片女人的惊叫声四起，尖利的划破落雁湖边沉寂的夜空，桌椅板凳乒乒乓乓的东倒西歪。
“哎哟...我擦...”卢安捂着脑袋，蹲了下来，血水从指缝间渐渐的渗出来，痛的他龇牙咧嘴着。
几个小黄毛早就脚底抹油，拿啤酒瓶在卢安的脑壳上开了瓢，在四溅的玻璃渣中，溜之乎也。
刚才还人声鼎沸，热闹非常的小炒店内，一片狼藉。
女人们都挤在墙脚，瑟瑟发抖，捂着脸哪里敢看，地上滴滴答答的血点子，瘆的慌。
好在附近田岭村和羊角咀村都有村卫生室的，平日里发廊的人有个头疼脑热，感冒发烧什么的，也都会去那打针买药。
小炒店的动静很快就惊动了边上的发廊，老鸨咋咋呼呼的跑过来，手忙脚乱的赶紧的安排去村里，找卫生室看去啊，流了这么多血，也不知道脑壳子有没有坏掉。
卢安捂着头，晕晕乎乎的，也不再骂了，好像是没了力气，老鸨扶着他，就往面包车那走去。
夜色黑沉沉，微微的风从落雁湖上吹过来，混杂着熟悉的糜烂发酵的怪味。
落雁湖边的喧嚣杂乱也渐渐的被漆黑的夜吞噬。
烟霞染红山坳，天色大亮。
田岭村村委会的破旧房子外，田家民披着蓝色的四兜干部服，踱来踱去，手上的烟快燃尽。
昨晚一晚没睡好，天蒙蒙亮，田家民刚迷糊着，村卫生室的赤脚医生，本家的田小娥，披着件毛衣就气喘吁吁的跑来找他，紧张兮兮的说，落雁湖边昨晚出事了，出大事了，有人脑壳被敲破了...
真是晦气啊，狗屁倒灶的事扎堆的来，还要不要人好好睡觉啊，田家民憋屈的没法，这地头上出事了，自己不能不过问啊，谁叫自己这身上还兼着村治保主任的衔呢，特么的，这就不是个清闲的活。
打破头了？这事怕不简单哦，闹不好要派出所处理，嗯，正好，高剑南高队长还在村里啊，这事得告诉他，给他汇报一下，请他拿主意处理比较妥当。
擦了把脸，田家民就急火火的跑村委会来候着了，犹豫着要不要喊呢，大早上的，扰人清梦，搁谁都不乐意吧。
踩灭了烟头，转身就要拍门。
“吱...”木门栓的声音响起，门却已经从里面打开了。
“咦？田书记？这么早啊？”小邱已经跨出门槛，他很惊奇，门口竟然站着田家民，脸上对着倦意。
“哦，早早早。高队长起来了吗？”田家民尴尬的舞了下手，他刚才本打算抬手拍门的，哪知道就这么巧，人家起床了。
“早啊，田书记，这么早，有事？”高剑南已经从里面走了出来，正往身上套黑色的拉链外套，他已经听到门口田家民的声音，有点急切，又出了什么事？
田家民往前趋了一步，走到高剑南面前，低声的说：“昨晚又出了一点事...湖边那里昨晚有人脑壳被敲破了...”
“哦，有人伤亡？知道斗殴的双方都是谁吗？”高剑南有点无所谓了，这种鸡毛蒜皮的事，不是他们刑侦去管的，一般性的，村治保会处理就好，闹的大了，有人受伤的，报派出所去也就得了，只有出人命案子或者其它的重大事件，才会轮到高剑南他们出马的。
“一个人脑壳被敲破了，现在还在村卫生室里，昨晚后半夜送来的...说是湖边那个发廊的老板...打人的据说是富民铁矿上的矿工，几个年轻后生...”田家民把自己早晨从村卫生室田小娥那里得知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和盘托出，具体该怎么处理，就等你高队长发话了。
什么？谁？
高剑南眼珠子怔了一下，脑子里立即就转了起来，发廊的老板？卢安吗？昨晚后半夜？难道这家伙昨晚上回来的？这么巧，阴差阳错的和他擦肩而过？
“走...去村卫生室...田书记，麻烦你带我们过去...”稍一沉思，高剑南就对小邱和段伟招呼了一声，又对田家民做了一个延请的手势。
事情有变，得随机而动，也许这是个机会了。
听到高剑南的吩咐，小邱和段伟也立即来劲了，好像已经明白了高剑南接下来要怎么做的用意。
田岭村的村卫生室独处一隅，小小的坝子上，三间平房一个院子，收拾的倒也干干净净，院子的角落栽了一些花草，墙外和田岭村其他村民家差不多，也是一片茂密的竹林，看着甚是清爽。
走到卫生室的院门口，门虚掩着的，里面有几个女人在那细声的嘀嘀咕咕着什么，其中的一个正是发廊的老鸨...她穿着件廉价的黑色连身裙，肉丝长袜，脚上却趿着双红色的棉拖鞋，正叉着腰，一手拿着烟卷，吞云吐雾着。
“老板，好些不？这怕是水土不服啊...”卫生室的院门被推开，田家民的声音很大，所有人都能听见，好像语气还很急的样子，他和小邱一人一边，挟着高剑南的臂膀，正往里面走进去。
门口进来的一群人，吸引院内其他人的目光，几个女人不约而同的都望了过来，老鸨倚着墙，也侧过了头，纹的青黑色的眉毛皱着，像是爬在脸上的两条蚯蚓，极不协调。
咦？这不是昨晚到发廊找乐子的客人吗？他这是怎么啦？
老鸨的眼力劲真不是盖的，就这一瞅，马上就认出了高剑南一行。
应该说高剑南事前的布置和叮嘱确实是未雨绸缪，料敌先机，他预感应该做点准备，在没有把握之前，不要打草惊蛇才好。
几个人的戏份演的都不错，高剑南假装的县城来的老板，吃坏了肚子，哼哼哼的，一路哎哟着，要来买药。
田家民的角色很有分量，老鸨当然是识得这四里八乡的几个头面人物的，周家畈村的周红渠，田岭村的田家民，羊角咀村的黄国安，河对岸卢湾的卢汉文...这些人可都是这片山山水水上的一哥哦，打不打的上交道是一回事，认识他们那却是必须的。
有了田家民在一边的做配角，自然没人怀疑高剑南他们做生意的身份了。
掀开帘子，田家民就把高剑南送到卫生室里面去了。
房间不大，像是个打针用的房间，类似城里医院里的观察室，窗户开在山墙的正中间，应该是后面改建成这样的，是回的痕迹很新。窗户两边各放着一张木架子床，床架上绑着木竿，上面钉着丫字形的横档，用的挂点滴药水瓶子。
此时，一边的床上，就躺着一个头上缠着白纱布的男人，面相瘦削，挂着点滴的手，黑不溜秋，斜斜的从毯子里伸出来，耷拉在床边。
确认对面床的男人睡着了，高剑南也躺在了床上，假装的哼哼了几声，房门口站着跟过来的老鸨和几个女人呢，可不能露馅了。
田家民和段伟出去找田小娥去了，怎么去说，那就是田家民的事了，不用高剑南去费心考虑。
“你们老板怎么了？”老鸨像是很关心似的，轻声进来，对小邱问到。
“吃坏了肚子吧...昨晚喝的酒闹的...”小邱似乎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声，心里却是强忍着想笑，队长啊队长，你这是要闹哪出啊？人就在你边上，直接铐上不就得了。
“哟，这个季节是哦，不习惯的话，会闹肚子的...要叫医生给开点药，打一针估计好的快些...”老鸨倒似很关切的样子，还不忘嘱咐小邱几句。
田小娥一扭一摆的晃了进来，手上端着个杯子，“哎哎哎，你们都挤在这干嘛呢？看戏啊？出去出去...”披着白色长褂的田小娥，穿着打扮倒是很时髦，头发一半盘着，一半垂在脑后，白色外褂里面一件米色暗花衬衫，大翻领的领口很低，山峦高耸，沟谷隐约。
老鸨咕哝着，夹着烟卷出去了，屋里逼仄，药水味道也不是那么好闻，带着几个女人重又回到了院子里，百无聊赖的晒着太阳，扯着闲篇去了。
屋子里的人都出去了，只有田家民守在房门口。
“把这个喝了...好好休息一下，就没事了...”田小娥煞有介事般的说着，把手上的杯子递给了高剑南，可惜，女人的演技实在不咋的，她说着说着，话没说完，憋不住了，竟然掩着嘴哧哧哧的笑了起来，牵扯的两团高山波涛荡漾，抖动不停，一时间，少妇的风韵，摇曳生姿。
田家民站在田小娥身后不远的房门那，可是有点急了，这娘们也不看下场合啊，这边还躺着个大活人呢，虽然脑壳被敲破了，但又没敲傻...你大爷的，你就不怕惊到人啊。
“好好，谢谢田医生了...”高剑南的演技还是没的说，一边斜睨着看了下边上躺着的那个头上缠的像肉粽子似的卢安，一边和田小娥客套着，伸手就去接女人递过来的杯子，交接的时候，正好握住了田小娥的手，绵软温润的感觉。
女人好像有点羞意，脸上有点发烫，缓缓的抽出手，对高剑南飞了一眼，似嗔含怨一般，眼角里掩饰不住的春色，秋水汪汪。
窗外的阳光射进来，照在房间里，暖洋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