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活人
“你咋搞成这副鬼样子?”我诧异道。
她抹掉脸上的血,“你也没比我好到哪里去。”
这确实,我也是一身的土。
“现在去滨河县?”我问。
她点头,“不过只能走着过去,这一路上都不会有车经过。”
听她这么说,我立马想起江阴市中心的正贤街,马路空荡荡,没有一辆车。
我跟她身后,当了个称职的好奇宝宝:“为啥没车?”
“现在你所见到的江阴市已经不是平日里的江阴市,现在这个江阴市只有渡阴人和厉鬼。”她解释说。
“为啥会这样?”我追问。
她瞪我一眼,“我怎么会知道?我师父从来没跟我说过这些,我只知道现在的江阴,你见不到一个活人。”
哟,这是回答不上来恼羞成怒了。
我心中暗笑,没再惹她,开始顺毛捋,“没事,不知道就不知道,等会问问别的渡阴人或者是厉鬼。”
她脸色稍微缓和,嘟囔说:“明明就是你瞎问,怎么搞得像我无理取闹一样?”
“对对对,我的错。”我顺着她的话说。
她哼了声。
我俩从小路往滨河县走,一路上胆战心惊的,生怕从啥地方跳出来个厉鬼来。
让我意外的是,直到我们两个走到滨河县都没再碰见其他渡阴人或者是厉鬼,而且我和曲朝露只走了一个多小时就到了滨河县。
县城中灯光依旧,但是所有的门窗都关着,街上没有行人和车辆。
曲朝露说:“诡园就在滨河县里,但是想要找到诡园还得费点心思。”
“两位姑娘,吃饭吗?”
曲朝露刚说完,从旁边胡同里走出来个中年男人,一脸憨厚的笑容,喊住我们。
我和曲朝露对视一眼,心中都警惕了起来。
中年男人看我们不说话,就接着说:“现在整个江阴只有我家开门,不管是要吃饭还是要休息,都行。”
他这么一说,我还真是饿了。
曲朝露也不由得吞咽一下,“那行,你带路吧。”
“好嘞。”中年男人在前领路。
我和曲朝露跟在后面,走了几步,她把手机递给我,上面写着一句话:诡异的活人。
我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这个中年男人的确很诡异,在厉鬼和渡阴人相互厮杀的环境中,敢跳出来揽客,还看似毫无防备的把我们往他店铺里领。
中年男人的店铺就在胡同尽头,是一间装修普通的包子铺,店内只有三张桌子,上面摆着纸巾、筷子、辣椒和醋。
他一进去就往最里面的厨房走,“墙上有菜单,你们看看要吃什么?”
他还真是在认真做生意?
我看了曲朝露一样,她跟我一样,都有点懵逼。
“我师父没跟我说过这些。”曲朝露小声说。
我想了想,问她:“你师父是不是来过诡园?”
她点头,“五六年前来过。”
这样说的话,就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他师父当年过来的时候,没有跟这个中年男人相遇,一种是中年男人是他师父来过之后才出现在这里。
我瞅了眼墙上的菜单,发现他只卖两样东西:包子和鸡蛋汤。
这就没得选了。
我也没问曲朝露的意见,起身走到厨房门口,说:“我要一屉包子和两晚鸡蛋汤。”
“好嘞。”中年男人响亮的应了声,手上开始忙活。
中年男人应该是很讲究的人,厨房收拾的很干净。
“叔,咱这街上咋没人?”我装好好奇的问。
他手上动作一顿,诧异的看我一眼,“你不知道?”
我挠挠头,不解道:“我知道啥?我是跟我朋友来这找人的,打的车在滨河县外头抛锚了,我们俩就走着进来,想要找个地方睡一觉,结果咱们这街上一个人都没有。”
说着话,我装作害怕的抱起胳膊。
中年男人手上动作不停,没一会两碗热腾腾的鸡蛋汤出锅了,他边盛鸡蛋汤边说:“你们等下吃完饭就赶紧离开县城,等天亮后再进来。”
“为啥?”我不大高兴:“我们两个女孩,跑到县城外的荒郊野地多不安全,在县城里就是睡大街,都比外头安全吧?”
他把鸡蛋汤和包子端到桌子上,沉声道:“你们别犯拗,今儿晚上的滨河县可不是以往的滨河县。”
我对曲朝露使了个眼色,她会意,急忙叫住中年男人,问他:“为什么?”
中年男人摆摆手,不肯告诉我们原因。
我拽住他,跟他说了半天好话,他实在没法子了才说:“你们听说过阴间路吗?”
“就是去阴曹地府的路?”我疑道。
中年男人摇头,“去阴曹地府那是黄泉路,不是阴间路,没人找到阴间路通往何方,但它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出现,最近这十来年,阴间路都是出现在滨河县。”
不对,我从鬼母那里得到的信息是阴间路通往地下,如果能找到阴间路,顺利进入地下,就能得到奖励,可能是加官进爵,可能是物质奖励。
我倒吸口凉气,搓着胳膊说:“还有这么邪门的事?”
“嗯,每逢阴间路出现,鬼气倾泻而出,笼罩县城,会掩盖住县城内所有活物的痕迹,天黑之后,县城就会变成一座无人城,厉鬼和渡阴人能在县城内肆意厮杀,争夺踏上阴间路的资格。”
中年男人打量着我和曲朝露,“你们到的晚了,正好赶上这场厮杀。”
我在大腿上用力的掐了一把,眼睛瞬间红了,看着像是被吓到了,抓着中年男人的袖子,颤声说:“那我们应该咋办?我妈跟我说过,人要是见了鬼,都会被鬼杀死。”
我捂着嘴,嘤嘤嘤的哭开了。
中年男人拍拍我的肩膀,说:“你们两个赶紧吃饭,吃完就出门,往东走,在走出县城之前绝对不能回头。”
“嗯。”我带着哭腔应了。
中年男人叹口气,站起来往厨房走,一直没说话的曲朝露突然出声:“叔叔,你也是活人,你不走吗?”
中年男人脚步一顿,微微佝偻的脊背挺直,店外狂风起,卷着街道上的沙土拍在门上,发出一声声闷响。
我的心瞬间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