蚍蜉撼树

  “你以为我为何要收那些凡人,因为他们都拥有价值啊~那些女孩本是我享用大餐前的开胃菜,只是可惜被你弄脏了这道菜,但是今日,他们都会统统化作我修行路上的养料!”
  听到玉阆的话,一时间,少年的脑海一片空白。
  就在他发呆的时候,玉阆朝着他扑了过来。
  少年心中暗道不妙,急忙抬剑格挡,在承受住玉阆刚猛游有力的拳头瞬间,耳朵一阵刺痛,一抹嫣红自脸颊上缓缓滴落。
  突然而来的疼痛,让少年的大脑顿时清醒回神。
  少年的眼睛瞬间变得凌厉。
  “怪不得你要一直接受流民,原来你打的是这样一个算盘,你就不怕遭到天谴吗?”
  少年的话让玉阆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声过后,少年所见是一双鲜红的双眼,“天谴,何来的天谴?修行就是逆天而行,那岂不是每一个修士都要遭到天谴?”
  “逆天而行么?”
  少年喃喃道,很快又摇了摇头。
  在认识苏姑娘之前,他甚至不知道修行为何物,也不知修仙是一件迷茫虚妄的事情。
  所以并没有什么认同感。
  现在真正的踏入修行道后,他才发觉修行究竟为何?
  修行~修行,不光修心,更是修性。
  正好比修行路上不可能一帆风顺,心也不可能一直秉公秉正,性也不能一直志清高洁。
  所以他只能默默的一脚一脚踩实了自己的步伐,瞪大双眼看清自己脚下行的路,避免自己一不小心就走上了岔道,栽了跟头。
  他不是书中的大圣人,不可能做到大地母亲那般那样仁慈,也不可能做到佛陀菩萨那样大度。
  他在修行之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只是在纪先生的教导下认识了一些字,读得了一些古代圣贤的文章道理,在苏姑娘的教导下会舞了几招剑。
  说起来,他也只是一个能力稍稍强上一些的凡人“而已”!
  但是,只要坚守本心、抱着自己最初的想法,怀揣一颗赤诚之心,就算是逆天而行,依旧会遭遇天谴,那又如何呢?
  手上的剑忍不住抓得紧了,面对玉阆的刚猛拳击,顾沉咬着牙支撑了下来。
  鬼哭狼嚎的声音再次从旗幡上响起,少年感到鼻子一热,鲜血哗哗流下。
  顾不上擦,朝身后跳开两步,只听见空中一声脆响,二人的视线纷纷投向了空中。
  在二人的视线之中,随着一声声鬼哭声响起,远处覆盖在鹿城上的红圈也在随之崩离。
  “你做了什么!”
  低声的嘶吼唤回少年的注意,少年见到玉阆布满血丝的双眼,抹了抹鼻子流出的鲜血,弯起了嘴角,“你猜啊!”
  “你这个该死的蝼蚁,你居然敢毁坏我的大事!”
  玉阆怒吼一声,挥拳朝着少年冲了过去。
  蝼蚁吗?
  少年又擦了擦嘴角的血,手中的木剑一抖,朝着玉阆迎了上去。
  “今日,我必定斩去你一身业障。”
  顾沉迎上了玉阆的攻势,手中的长剑挥洒如雨,密集的攻击让玉阆的拳头再难前进半寸。
  在空中不停响起的脆响中,玉阆早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淡然,一双眸子中带着惊惧,时不时抬头望向头顶上的黑气,挥出的拳头早已没有了战意。
  顾沉的剑招越来越密,每一式都是直取玉阆的弱点。
  玉阆一边抵挡着顾沉的攻势,一遍朝着天空看去,终于在最后一声轰鸣响声中,那鲜红色的大圈被那天上黑气吞噬殆尽。
  玉阆的眼中生出一丝绝望,但又很快镇定了下来,抬眼看向远处的插在地面上的旗幡。
  眼前的少年是不可能有这么大的本事破除他的阵法,除非这少年是有帮手,可他前前后后用神识探查了许久也并没有发现少年的帮手出现,问题就应该是出在那个旗幡上了。
  若他没有猜错的话,那旗幡应该是一件不错的灵宝。
  阵法被破了,他还能再建。
  只要杀了眼前的少年,一切都能够重新来过,不光如此,他还能平白得上一件通天的灵器。
  到时候他用血灵阵将整座城的人化作血气,将血气化作修为后,在握着旗幡这样的灵宝,在修行界中,他岂不是可以横着走?
  想到这,玉阆心底的贪婪便涌上了心头。
  一双猩红的眸子盯着远处的少年,嘴角勾勒出一抹狰狞的笑容。
  看着玉阆那狰狞的表情,少年的心底升腾起一股不安,他的直觉告诉他,面前的鹿城城主已经开始发疯了。
  果不其然,玉阆一挥衣袖,手掌翻飞,掌心中凭空多了一把飞剑。
  剑身长有三尺,散发着冰冷的寒芒,锋锐异常。
  “你不是剑修么,这把剑是在与你差不多大的少年手中夺来的灵剑,很快你手上的那两把也是我的!”
  说罢,玉阆一跃而起,手中长剑狠狠朝着少年斩来。
  这剑速度极快,瞬息之间就已经来到少年面前,少年连忙举剑相迎,剑刃相交发出“锵锵锵”的声响。
  少年震得虎口发麻,但玉阆的攻击却是被挡了下来,剑刃之间的火花四溅,剑气在剑刃之间迸射。
  不知怎么的,少年有感觉玉阆的力道有减弱,正在疑惑之时,剑刃又到了自己面前。
  “叮!”
  金铁交加的碰撞声传来,剑与剑相撞,迸发出耀眼的火花。
  顾沉只感到一股巨大的反震之力传来,手中的长剑险些脱手而出,他一个踉跄,退后了数丈远,这才勉强站稳。
  他一手握住除祟的剑柄,一边朝着玉阆看去,只见玉阆的脸上露出了一个阴险的笑容。
  “小子,修为差了这么多却能挡下我这么多招,你足够自豪了!”
  听到这话,顾沉才发觉自己手上全是鲜血,原来他的手掌被剑柄磨破了,因为右手发麻,他并没有感受到疼痛。
  哼~
  玉阆轻哼了一声,再次挥动手中的剑,朝着顾沉袭来,顾沉不敢硬抗,连忙闪躲。
  “你不是要斩邪除魔么?来除了我啊!”玉阆见少年不断闪躲过自己的剑招,心中也微微生了急急忙道。
  少年再次躲过一剑,趁着玉阆攻击的空档搓了搓手道:“有剑,却无半分剑技,使剑,却无丝毫剑气,运剑,却无半颗剑心,你的剑只有被我斩断的命运。”
  听到少年的话,玉阆差些被逗乐,稳稳的握着手中剑又是一道斩击,“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东西,你我相隔的可不仅仅只是一条鸿沟,而是一道天壑!”
  话音未落,玉阆手腕一转,长剑再次朝着顾沉斜斜刺来。
  玉阆的攻击再至,顾沉手中木剑险些又被打翻,抽身往后退了几步,手中长剑挥动,朝着前方扫荡而去。
  两剑相交,“嘭!”
  轰鸣炸响。
  “天壑又如何?心中的声音告诉我,只要我手中有这样一把剑,还有纯真的信念,就算是天也能够一剑斩成两半!”
  听到顾沉如此狂傲的言论,玉阆心中的怒火彻底被激发,一边和顾沉厮斗,一边将手中长剑挥动得更快了。
  剑光漫天,剑光凌厉逼人。
  两个人不知打斗了多少个回合,少年已经渐渐有些吃力,额头冒汗,手臂酸软,但他仍是不服输的和玉阆缠斗在一起。
  在少年不知情的情况下,他逐渐跟上了玉阆的速度,快过了眼前人的剑招,甚至就连不停跑动的脚步也要比起玉阆快上许多。
  在他恍惚之间,他觉得自己比玉阆更强了。
  明明他连筑基期都没有达到,却与筑基巅峰的玉阆打得不相上下。
  他变强了,而眼前的男人也变弱了。
  在少年的视线之中,鹿城城主身上的淫邪之气与业障正在空中飘浮鬼气中缓缓消散,很快黑云上浮现出一道黑影。
  玉阆正打算出下一剑,就在此时,眼前少年本十分连贯的攻击突然一滞。
  见少年抬起头,望着天空,他的脸色微微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他现在才发觉到,少年已经慢慢的可以跟上他的步伐,他本是打着猫戏老鼠的心思好生虐杀一番少年,只是没想到少年渐渐的也成为了猫,而且是一只与他不相上下的猫。
  他在不知不觉中变弱了,少年也在不知不觉中变强了。
  在这个看修为来定强弱的修行界中,炼气期与筑基期之间是一条天壑,炼气期修士与筑基期修士不相上下,这本就是一个谬论。
  见顾沉停下动作望着天空,他心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但他又怕这是少年的疑兵之计,只有退去十多步,微微抬头望向了天空。
  只见天上的浮现一个巨大的黑影,朝天一吼,尽是鬼啸。
  “啊~”
  天空中的那个影子忽然摊开了无根手指,巨大的手掌直直朝着玉阆压来。
  威压逼近,玉阆面色已变成惨白。
  抬头望向少年,双眸遍布血丝。
  “是我给了他们吃的,我若是死了,他们都将会活活饿死!”
  少年提起手上长剑朝后退开了数步,按着巨大黑影压下,口中呢喃道:“那又如何!”
  玉阆面色一滞,双目格外疯狂,双腿半蹲,拳头上凝聚的是他所有的灵气。
  一拳对上一掌,灵爆响起,只可惜,蚍蜉撼树,可笑不自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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