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深处
杨柳松开了苏绣的手臂,只见苏绣猛然一推,少女失去平衡,向前扑去。
避免自己摔着,杨柳摊开双手扶了下去,结果双手双脚一齐陷入土坡之中。
“哎呀呀,不好意思,实在是不好意思。”
杨柳气个半死,她虽然知道苏绣绝对是故意的,但在这个关键时刻,却不能说出来。
只能忍着气,笑面相迎道,“没有关系,你向前走个两步,我腰间有一条捆仙索,你用那个将我拉出来,我感觉有一股奇怪的吸力,正慢慢拖拽着我的双手。”
杨柳说罢,身子又朝下降了几分,苏绣见自己玩过了头,赶忙朝前走了两步,从杨柳的腰间取下了捆仙锁。
正要将捆仙索系在杨柳的腰间时,只感觉到一股巨大拉力从捆仙索传来,苏绣一个踉跄,一脚踏入了小土包内。
“哎呀,我的捆仙索怎么自己动起来了,看来它已经开了灵智,已经不听我的话了。”
杨柳一番说辞,让苏绣面色变得黝黑。
她堂堂逍遥仙家大师姐,所行苟道安稳,竟然在这里翻了车,被这么的小丫头片子算计,说出去都是丢人。
不过没办法,她本算计杨柳在先,现在反被杨柳拖下水,也只能说是因果报应了。
李园则看着两个深陷泥潭的少女有些无可奈何。
从元戒中取了一根捆仙索,先系在了苏绣的腰肢上,先将苏绣拉了出来,随后又捆在了杨柳身上,将杨柳拽了出来。
两人上岸,因为互坑了一把,相见格外眼红。
纷纷抽开了剑,相互对砍了两剑后,又和好如初。
女人的友谊,有时候就是这么简单。
虽然偶尔之间相互坑上一把,但只要涉及的问题不大,都会心软原谅。
不过说起来,这个小土坡真是神奇。
杨柳是元婴期的修士,一脚踏进去后,竟然无法自救。
她刚刚也是一样,就好像身上的灵气运转停滞,浑身使不上力气。
莫非这里头有什么玄妙不成?
苏绣和杨柳的视线同时投在了小土坡上,苏绣拍了拍腰间的储物袋,从里头掏出两把把铁铲。
“你储物袋里,怎么什么都有。”
杨柳哭笑,从苏绣手中接过铁铲,一铲子便敲近了土坡之内。
嗡~
能够听见铁铲木棍颤动的声音,不过在杨柳抓紧木柄之后,那道声音也消散了去。
苏绣同样一铲子挖了下去,坚硬的感觉从铲子传到手心。
虽然很硬,却还是能够挖下去。
这个小土坡确实有些玄妙的地方,刚刚她与杨柳分明感受到的是柔软的质地,现在用铁铲去挖,却仿佛是在挖矿石。
莫非是遇刚则刚,遇软则软?
带着疑问,一铲一铲掘了下去,苏绣与杨柳见到的是数具双目瞪得大大的尸首。
这些人大概也是遇上了这个玄妙的土坡,一脚踩了下去。
因为灵气停止了运转被活活冻死在这块荒野地中,最后被小土坡吞噬,深深陷入地下。
苏绣面色也不太好看,刚刚与杨柳在这小土坡上戏耍,实在是太不稳健,实在是有违苟道安稳。
在心中警诫自己一番后,苏绣又扬起了手上铁楸。
一连挖出十二具尸首,苏绣惊奇的发现这个小土坡下竟然是一个破破烂烂的木箱子。
木箱子上雕刻这奇怪的花纹,让苏绣与杨柳各自咽了口口水。
“这箱子,你来开吧。”苏绣指了指木箱子,又拍了拍杨柳的肩膀。
杨柳也对木箱子充满了好奇,但她也没有傻到被苏绣吆喝着就屁颠屁颠去开箱子的地步。
从腰间将捆仙索取下,在木箱子的顶盖上小心圈了个结,在李园与苏绣的炙热目光中,木箱打开了一条缝隙。
透过缝隙往里看,漆黑一片,什么也没有。
“奇怪,用灵气增强了双眼,见到也是漆黑一片。”
杨柳双手用力,将木箱盖子彻底掀开,里面是漆黑一团,什么都见不着。
苏绣从地上抓起一把雪,揉成一个雪球扔了进去,只看见雪球没入黑暗中后消失不见。
“好奇怪!这是什么玄妙道韵?”
杨柳微微皱皱眉头,抓起一具尸首塞了进去,只感觉到一股看不见的吸力,那句尸首被木箱中的黑暗吞噬,没有发出丁点声响。
“好东西啊,以后若是看谁不顺眼,反手给装进去简直就是神不知鬼不觉!”
杨柳有些兴奋的大叫,反倒是苏绣沉思起来。
她想起了以前上学时,学到的一篇课文。
朝着木箱中的黑暗,大道一声:“喂~出来!”
杨柳和李园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苏绣的怪异做法百思不得其解。
“这东西,最好不要随便往里面扔为好。”
苏绣面色严肃,小心的将木箱盖子盖上,看着身后满面疑惑的李园与杨柳轻声道:
“谁知道我们往里面扔的东西,会出现在哪里。”
李园沉思了一阵,朝着天看了看,天上尽是乌云一片,他点点头道:“师妹说得没错,未知才是最可怕的东西。
我们往里面塞的东西,谁知道哪一天会不会又返回到我们的身边。”
杨柳咽了咽口水觉得李园说的话有几分道理,刚将捆仙索从木箱子上解开,便看见木箱上的奇异花纹亮起了光。
随着光芒一闪,苏绣感觉眼前一花,眼前的场景完全变了模样。
这里是蓝天白云,这里没有什么大道玄妙,也没有什么灵气道韵。
在记忆深处,这里一些都似曾相识。
“我~”
苏绣看了看自己的手掌,这是一双稚嫩的手,而她正坐在一个破落院子中看着天。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到底是苏绣在做梦,还是“苏绣”在做梦?”
少女感慨道了一声,用双手拍了拍自己的脸。
没错她是叫做苏绣,只是到底是哪个苏绣,她却不知道。
是那个懦弱无能,每日只能躲在被窝中哭泣的小小少女,还是那个被人尊敬的逍遥仙家绣仙子。
她陷入了混沌,一切都变得模糊。
记忆深处的记忆,与现在重合,她回想起现在。
“绣子!”
门外传来的呼声让苏绣浑身颤抖起来,她呆呆的抬起头朝着门口望去,那里站着一个中年男人。
“爸~”
“你是死了么,叫你这么多声都听不见!”
苏绣抱住了头,看着中年男人一步一步走进,浑身的肌肉都仿佛在打颤。
那是印刻在深处,最不可磨灭的记忆。
“没~没有。”
中年男人扬起手,一巴掌抽在了苏绣脸上,在苏绣呆滞的目光中怒道,“你老师说,你交男朋友了?”
苏绣抱住头蹲下了身子,胆战心惊,眼泪忍不住掉落下来,“没有,我才没有。”
“你还狡辩,你跟你妈一样,都是破鞋货色,反正总有一天要离开我,这样的话,还不如~”
中年男人浑身带着酒气,每一次说话都能闻见他口中的酒臭,这也是为什么苏绣一直不太喜欢酒的原因。
院子旁堆放着的是啤酒瓶,散落在一堆。
男人握住了酒瓶,摇摇晃晃到了她身前,看着男人手上的啤酒瓶,苏绣面色变得苍白起来。
“这张脸~跟你妈一样,生得去勾引男人,你有一天也会跑吧,那样还不如直接将你打残……”
带着酒气的男人手中的玻璃瓶还是敲在了少女头上,因为玻璃瓶比较结识,中年男人一次又一次挥在苏头上,发出一声又一声沉闷的声响。
头晕目眩,头疼欲裂。
不知多久未感触到剧烈疼痛,一次又一次的在额间刺痛着大脑神经。
少女没有反抗,也无法去反抗,一向懦弱的她,也没有反抗的能力。
就似陈修雅那般弹着她的额头火印,都能够让她一次又一次想起今日的场景。
“哎呦,造孽喔,苏家男人又打娃子了……”
街里临坊的惊叫,得到的是男人的疯狂捶打。
终于在领邻居叔叔阿姨冲入院子后,苏绣才重重呼出了一口气。
今日这一切,才算是结束了。
被酒瓶打得头破血流,被手捶打得鼻青脸肿。
就算是这样,少女也只是强忍这疼痛,迫使自己不大声哭出来。
她已经很懦弱了,就连哭泣,也只能小声的哭。
在诊所普通的清理过伤口,她迎来了又一个孤独的夜晚。
在寂寞孤冷的夜里,饭锅中叔叔阿姨送来的饭,以及早就冷掉的菜。
还有散落在桌子上的酒瓶。
这样就是一个破落的家。
并没有打算吃饭的她返回了自己的房间,开始思考着这一切。
小小房间,朴素整洁,虽然这样,却还是能够闻到淡淡的霉味。
前两日时间下雨了,她的房间,正好漏雨,雨水渗透过墙面,霉菌染黑了墙面。
虽然不好看,却也是少女短暂的温馨场所。
床头上摆放的是三人照片,少女与父母。
看着桌上的书籍,苏绣怀念的起身翻开了两本。
在情感最为虚弱的时刻,她就是靠着这些小说读本,沉浸在美好的幻想之中。
回味女子的可遇而不可求,回味男女主角的烂漫爱情。
只是可惜,这一切并不是她。
将头埋入被子中,少女感受到头上火辣辣的疼痛。
夜深人静时~偶尔可听见少女的失声痛哭。
毕竟懦弱的她,已经足够懦弱了,在夜间再不能放声大哭,她就一点盼头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