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不瞑目
也许冷酷的男人别有一番风味，澈雪长年养尊处优，哪个人见她不奉承巴结，顺着她的心。
但是，这个男人就不。
“先生，求你了，看来我姐姐的份上，能不能收留我一段时间？”
澈雪拉住欧凯的衣服，不肯结束这个话题。
铁了心要远离苏伦。
抢自己的姐夫未成，还被毁容，实在没脸见人，苏伦王宫已经成了她的噩梦，这一辈子都不想回去了。
国外的阳光一样灿烂，哪里的黄土不埋骨？
“不。”
欧凯清晰的吐出一个字来，捏住她的手腕往旁边一丢，走人。
“先生，只要收留我，我愿意给你做佣人，报答你。”
澈雪含着泪水，眼神戚然，卑微的说道，“我没有钱，也没有可去的地方，更加不能回苏伦，谁让我回去，我就会死在谁的面前。”
“……”
这是做佣人的态度？简直是威胁。
欧凯觉得自己遇到了大麻烦，这个女人动不动拿死威胁他，如果真的死了，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在苏伦机场的时候就不应该心软。
假使当时义无反顾的把她撇清，现在就不会这么麻烦了，头疼。
欧凯一贯恨自己优柔寡断，拿不出总裁的魄力，那么这次，就在这女人头上试刀。
“你必须下去，不管是自愿，还是被迫。”
“……”
心好痛。
天塌地陷般眩晕袭来，澈雪踉跄后退两步，失魂落魄坐在椅子上，无语泪流。
文莱到了，飞机已经停稳。
空姐已经联系好最顶级的医院，很快，一辆救护车就开过来了。
澈雪脸色大变，给欧凯跪了下来，小手扶着他笔直的腿，“求你，把我带回s市吧，我绝对不给你找麻烦，别送我下去。”
“不行。”
欧凯不为所动，目光幽冷。
她现在已经够麻烦了，以后的事谁说的准呢？收了她，就等于收了一笔无聊的麻烦。
“你真是铁石心肠。”
澈雪仰头看着他，“如果今天遭遇痛苦的是我姐姐，你肯定不会这样！为什么不能换位思考，把我当成她？”
欧凯没说话，一张俊脸却铁青了，手指攥紧。
凭什么换位？
折薇比他的生命还重要。
“好，我走！但我再说几句话。”
澈雪咬了咬牙，流着眼泪说道，“小的时候，母亲教过我一首诗，到现在我还记得很清楚，我想背给你听。”
欧凯抿了抿唇角，无奈极了。
别说是诗，就是词曲小说都搬出来，也休想打动他。
“那首诗叫《过分水岭 》，作者是温庭筠，写的是诗人和溪水的一段同行情缘。”
澈雪不管欧凯听不听，站起来看着他，声音悲戚的念道，“溪水无情似有情，入山三日得同行。 岭头便是分头处，惜别潺湲一夜声。”
欧凯学识渊博，自然也是知道这首诗句的，确实很触动人心。
澈雪显然把自己比作诗中的溪水。
“我有幸与你同行三个钟头，得到您的关心和爱护。”
澈雪对欧凯行了个屈膝礼，红着眼睛说道，“如果一定要分别，那么我也想效仿溪水，和你惜别一下。此番分别之后，怕难再续这段缘分，我的很难过。”
说完，不等欧凯发表意见，从衣兜里掏出一枚菠萝蜜的叶子，上下翻着看了看，寻找下嘴的位置。
这片叶子是她离开住了二十五年的公主府时，从门口摘了做纪念的。
此刻，她想用这枚叶子为欧凯吹一首曲子，算作告别。
悠扬空灵的曲子响起，如同白孔雀的鸣叫。
遗传自母亲的才华，澈雪和姐姐折薇一样，都是多才多艺的，用树叶吹出的曲子悲凉却好听，足以打动人的心扉。
欧凯以前也听过折薇用树叶吹曲子，当时深深迷恋了进去。
无奈折薇是总裁的女人，他也只能偷偷爱慕。
如今场景重现，他的心再一次被轻微的触动。
带澈雪回s市，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但是，却有着用她替代折薇的嫌疑……
一曲终了，澈雪重新蒙上了自己的面纱，再也没说一句话，向飞机出口走去。
她不需要欧凯帮忙找医院，分别之后，谁都不认识谁了！
欧凯看着她清瘦的背影，皱了皱眉。
澈雪这种固执劲，和折薇倒有的一拼，有些不放心。
不过，他还是别开了视线。
这姑娘应该很快就可以回到父母身边，只要使用银行卡或者身份信息，苏伦国王分分钟就能找到她，应该不会发生危险。
澈雪高烧虽退了，但是吹曲子费元气，头脑缺血般“轰轰”的响着，走到出口，眼前一黑，直接从舷梯滚了下去。
“天啊！有人摔下来了！”
外面传来惊呼声。
什么？
欧凯猛地转过头，波澜不惊的深眸陡然激起一层涟漪，快速的跑到机舱出口。
“shit！”
果然是那女人摔下去了！
这个大麻烦，还真不省心啊！
欧凯气得咬牙切齿，闪电般地冲了出去，在其他人扶起澈雪之前，迅速将她抱了起来。
女孩身体轻飘飘的，呼吸微弱，病得不像样子。
澈雪原来是很丰腴的，仿佛只一天的时间，她就枯萎了，没有之前的强势。
“我没事。”
她虚弱地攥紧欧凯的衣襟，泪水沾湿他的白衬衫，“别通知我父母，我不想回去，也不去医院，你放我下来吧，我还能走……”
欧凯没有说话，英俊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心一横，把她重新抱上飞机。
这丫头是成年人，带她走也不存在拐卖儿童的嫌疑，而且，和他在一起，比在外面自生自灭更安全，也算是为折薇做事情了。
这样想着，欧凯就把女孩重新放在软塌上，让她睡一会，自己则去机场的药店补充了一些必备的药物，生理盐水，消炎药这些。
回到飞机上，欧凯亲自给她打点滴。
虽然仍冷着一张脸，但已经能小心呵护她，照顾的很细心，态度较之前发生了很大的改变了。
面对这样的男人，没有女孩子不动心的。
澈雪心内爱慕的同时，又有些自卑，如果自己没被毁容多好。
不过，这些疤痕应该是可以修复的。
澈雪是有头脑的人。
她猜这男人之所以和姐姐有那么深的感情，主要是因为有过刻骨铭心的经历。
那么，她也会加深在欧凯面前的存在感，潜移默化，让两人之前慢慢地充满共同的回忆。
澈雪并不了解欧凯的为人，把他当成一般男人来看待就大错特错了。
不管和她有多少共同回忆，不管她有没有没勾引姐夫，也不管她有没有被毁容，欧凯都不会对她有半分动心。
如果心脏偶尔被拨动，也是因为她和折薇相似。
他是为折薇动心。
爱一个人，就是一辈子，不管能不能得到，只要她过的好就行。
这是欧凯曾经在沈卧面前说过的话，他做到了。
澈雪本来就是外伤，不算严重，打过吊针消炎后，脸上的青肿也消失了，只要不碰到，也不觉得疼，只是不能张口吃饭。
欧凯的医学水平虽然比不上专业的医生，但是处理外伤的实力还是有的。
他小心伺候着女神的妹妹，半蹲在哪里，用吸管给她喂粥。
澈雪看着如此温润细心的男人，感觉比姐夫强很多，眸子里闪着柔情似水的光芒。
欧凯对她的目光似有感知，疏离的说道，“我是看在薇儿的份上才照顾你，希望澈雪公主不要多想。想偏了，只能自己受苦。”
澈雪呼吸一滞，胸口好像被一个大大的锤子砸了一般，疼得无法呼吸，也无法继续吃饭。
心真的好痛好痛，也许这就是失恋的感觉。
对姐夫没有这种感觉，对眼前这个男人却不可遏制的产生了出来。
想起和姐夫的事，简直羞耻又悔恨到极致，想自杀的心都有。
自己根本没吃到姐夫的肉，却背上那么大的污点，一辈子抬不起头来，唉！
“吃。”
见她停了，欧凯有些不耐。
“我饱了。”
澈雪放开吸管，不再喝粥，忍着痛楚，努力地说道，“我不会对你有非分之想的，只是感激你罢了。”
“很好。”
欧凯脸色稍缓和，站起来郑重说道，“这是一个约定，或者是个口头协议，希望我们都不要打破这个约定，我们的情分不会超越友情这道线，当然，现在连友情都没有。”
他彻底的把以后的路子切断了。
有些高度，不是澈雪之类的女人能攀爬的。
任何男人只要真心喜欢上折薇，就不会轻易移情，想挖她的墙角，难啊。
澈雪受了莫大的打击，闭上了眼睛，许久之后，才缓缓吐出一个字，“好。”
真心纳闷啊，自己和姐姐长相差不多，气质和能力优于姐姐，为什么姐姐招好男人喜欢，她却不行？
欧凯见她答应，彻底放心了。
只要彼此心无杂念，他就可以收留她几天，等到折薇回来，再做商议和打算。
“我能问个问题吗？”
澈雪睁开眼睛，失落，不服，笑着说道，“你为什么喜欢我姐姐？她已经有男人了。”
欧凯顿下了脚步，回眸看向澈雪，淡淡的说，“五年前我重伤落水，本该死去，但为她重生了。不看到她好，我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