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床了

  相邻而坐的两人,彼此给对方一个互不服气的眼神,然后一个吃粥,一个吃菜。
  那个砂锅也没有多大,加上折薇确实饿了,粥又爽滑利口,很快就消灭了一大半。
  沈卧放弃了优雅的红酒,让夏尔拿来了一瓶茅台,不紧不慢的喝酒吃菜赏折薇。
  悠闲惬意,胸有成竹,一副沉稳大气,雍容华贵的样子,和刚才摔摔打打的形象,相去万里。
  果然是精分患者,只是可惜了两瓶典藏的好酒。
  已经十点钟光景了,折薇困得要命。
  她直接把砂锅搬起来,嘴巴接着锅,就像喝水一样倒进嘴里,惹得沈卧忍俊不禁,扶额偷笑。
  她喝完放下锅,晃晃悠悠的走了,喝醉酒一般。
  其实是粥喝得太多了,有点失去平衡了。
  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吃那么多,从小到大,母亲都严格限制她的饮食,饭是定量的,不准多吃一口,所以,此时她的胃超负荷了。
  还好,粥好消化,多去几次厕所就好了。
  “哎,你这女人,我还没吃好呢,你怎么走了?”
  沈卧在后面叫了一句,“你不怕我作弊吗?”
  “随你。”
  折薇没回头,轻飘飘的说了一句,一副懒得和你交流的慵懒猫性。
  回到了卧室,上了个厕所,折薇换了睡衣,躺床上就睡。
  沈卧见折薇走了,顿时兴致全无,但是,他必须把这些菜吃完,不能辜负了他的女人。
  “你们两个,坐下陪我喝几杯,只能喝酒,不能吃菜,菜是我的。”
  沈卧沉声说道,已经半分清醒半分醉了。
  “是,总裁。”
  欧凯在对面坐下,眼巴巴的看向厨房。
  光喝酒不吃菜,光着膀子扎领带,总觉得不大对,厨房倒有刚才拨下来的菜,但是不能给总裁知道。
  幸好,夏尔端了点油炸腰果和生姜泡菜过来,也是不错的下酒菜。
  “小凯,下酒菜简单了点,架不住酒好。”
  夏尔笑容可掬的在欧凯旁边坐下来,“酒好,不用菜也能喝几瓶。”
  “那是,夏叔,我给你满上。”
  欧凯站起来,先恭敬的给总裁倒酒,然后给夏尔也倒上。
  “总裁,您悠着点。”
  欧凯刚坐下,沈卧的一杯酒又下肚了,赶紧又站起来给他满上,“总裁,您少喝点,菜还有很多,吃不完小心折薇小姐看不起你。”
  “所以,夏尔,你没事搞这么多菜做什么?”
  沈卧优雅的扬起下巴,几分帅气的一饮而尽,“早就让你调查清楚折薇的口味,在她喜欢的基础上,再综合营养的元素,让你做点事真费劲。”
  “是是是,我的错。”夏尔永远好脾气。
  两人趁沈卧不注意,赶紧夹了几筷子菜,嚼都没嚼就咽了。
  夜已深沉,在沈卧的坚持和欧凯夏尔的帮助下,满桌子菜都消灭殆尽,沈卧醉得差不多了,他隐约记得,上次醉酒在十年前。
  “冰,冰袋。”
  沈卧站起来,修长好看的手伸向夏尔。
  “是。”
  夏尔应了一声,速度很快的拿来个医用冰袋递给沈卧。
  “总裁,我送您上楼。”
  欧凯见沈卧醉了,有些不放心。
  “不用。”
  沈卧接过冰袋,从容的转身,矜贵的迈了出去,走路的姿态依然优雅无比,丝毫没有东倒西歪的醉态,和胡言乱语。
  到了卧室,他见灯是开着的,宠溺的一笑,“胆小鬼。”
  扑到床上,把冰袋按在了折薇的脸上,这才用遥控器关了灯,闭眼睡去。
  折薇睡得好好的,突然觉得脸上一凉,原本火辣辣的脸瞬间舒服了多少,摸了一把,是个冰袋,冰袋上还按着一只手。
  她睁开眼,房间里黑的不见五指,到处弥漫着酒味,吓得打了个哆嗦,心噗通噗通的跳,猛地坐了起来。
  折薇刚想用尖叫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手臂突然被拉住了,对方稍一用力,把她带进了怀里。
  “薇儿别怕,我在。”
  沈卧磁性沉稳的声音清晰的传进耳里。
  折薇听到沈卧的声音,安心了不少,但想到他的可恶,心瞬间狠了下来,强硬的从他的怀里挣脱了出来,背过身子不去理他。
  “丫头,你又开始怕黑了,是完全不信任我了吗?”
  折薇懒得说话,暴力总裁,又打又骂又折磨,鬼才会信任你。
  “葬礼的事,我有我的苦衷。”
  什么狗屁苦衷,就是找乐子罢了。
  “我的一生玩尽谋略算计,但对你,我从未……有些事信息容量太大,无法和你说清楚,不要猜忌我,好吗?”
  “……”
  沈卧的声音深沉又温柔,在寂静的黑夜里,清晰的传到折薇的耳里。
  他说完长臂一伸,又把折薇卷到了怀里,把她的头按在自己的颈窝处,“睡这儿。”
  她反抗的推开他,睡到床边,离他远远的。
  沈卧一个打滚,再次抱住她,折薇奋力挣扎,搞得两个人都掉床下去了。
  “啊……”
  折薇吓得尖叫了一声。
  幸好床不高,下面铺了厚厚的波斯地毯,沈卧又敏捷的支起了身子,不然非把折薇砸伤不可。
  沈卧站起来,把折薇抱了上去,紧紧搂着她,“薇儿……”
  亲昵的一声,好像倾尽了内心所有的温柔。
  “别怕黑夜,夜是好东西,可以掩盖一切……黑就是一种颜色,你更不要怕!”
  他的声线虽然依旧成熟,沉稳,但难掩断断续续。
  折薇嗤之以鼻,黑是一种颜色,不可怕,那你为什么那么怕绿呢?
  绿帽子也是一种可爱的颜色。
  “薇,我好困,要睡了,宝贝,不要动……”
  宝贝?
  折薇叹了口气。
  他真拿她当宝贝了吗?
  之前还把她压在镜子上,做出那种不堪的事情,足有两三个小时,她不是金刚做的。
  他现在好像喝高了,酒后胡言乱语,不然怎么可能对她这么温柔?
  见他呼吸略沉,很疲惫的样子,折薇不再挣脱,且糊涂一夜吧。
  靠在他的颈窝里,闻着他身上大自然一样清新干爽的馨香,混合着绵甜醇厚的酒香,悄然入睡。
  ……
  “呃……”
  折薇睡的正香,突然,一声痛苦的低呼把她惊醒。
  折薇猛地睁开眼,一线光明从洗手间的方向传了过了,折薇伸手摸了摸,身边没人,沈卧哪去了?
  那声痛苦的低呼,该不是沈卧发出来的吧?
  “呕……”
  好像是应了折薇的猜测,一声干呕从洗手间传了出来,挖心掏肺的,听起来特别无力痛苦,好像身体被掏空一样。
  折薇狐疑的坐起来,悄悄走到洗手间门口,看到沈卧伟岸英挺的身躯无力的伏在水池上。
  玉葱般白皙修长的双手撑在汉白玉洗手台上,比白玉更漂亮,只是微微发抖。
  英俊坚毅的侧脸此时也惨白无比,每隔半分钟就呕一轮,然后放水,冲走。
  折薇靠在门外的墙上,隐在黑暗里,不动声色的贴着门缝往里看,唇角扬起,心里有几分痛快,解气。
  这个老鸹啄的,天天鬼迷日眼的,不是让这个死就是让那个亡,现在轮到自己痛苦了,坏人自有恶报啊!
  爽快!
  沈卧呕了几分钟,好像意识到什么似的,扭头向卧室床上看了看,抿了抿薄唇,一只手压着胃部,另一只手把门缝关严了,似乎是怕打扰到折薇睡觉。
  就在关门的刹那,折薇清晰的看见了他的俊庞,没有一点血色,惨白无比,鼻尖沁着晶莹的冷汗,眼角似乎还有点润湿,应该是很痛苦吧?
  他不是钢铁巨人,也是血肉之躯。
  折薇的心中一扯,心脏不由自主的颤动了起来。
  颤动传到了鼻尖,浅酸浅酸的,有点想哭的感觉,又不想哭出来,竭力憋回去,憋的嗓子“咕噜”响了一下,有点疼。
  怪了,自己明明很恨沈卧,为什么又是这种表现?
  洗手间里再次传来呕吐声,门的隔音效果很好,已经不是那么响了,但仍一声声的砸在了折薇的心里,心尖颤颤的抽着。
  折薇摸着黑,走到床头桌前,取了一瓶y国直送的矿泉水,走到洗手间,拧开门把手,走了进去。
  沈卧还在呕吐出声,没想到折薇会进来,身子一顿,硬生生的把干呕憋了回去,低下头假装看“哗哗”的流水。
  “你要用洗手间吗,我出去。”
  他沉声说,声线微微颤抖。
  折薇心里不好受,在她面前,他从来不是正人君子,她上洗手间,他何曾回避过?
  怕是避免自己发现他不舒服吧?
  折薇把矿泉水递过去,黑白分明的澄澈杏眸凝着他,柔声说,“用这个漱口吧。”
  好像秘密被发现了似的,沈卧有了片刻的不自然。
  他接过矿泉水,冷声说,“回去睡觉,半夜三更的,乱走动做什么?”
  “我……”
  折薇眼睫轻颤,欲言又止。
  她想问他痛不痛,要不要叫医生过来,但是又觉得太过关心他,于自己的立场不太相符。
  “睡去吧。”
  沈卧放下水,把她推了出去,伸手打开壁灯,“慢一点走,别摔……呃……”
  话还没说完,他抑制不住的想吐,回到水池边,呕了起来。
  折薇吓得心脏差点停止了跳动,她明显的看到有红色的东西落到水池了,血?
  他吐血了?
  沈卧淡定的放水冲掉,然后把门紧紧的关上了。
  折薇吓得倒退了两步,直接跑出了卧室,外面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她找不到壁灯的开关在哪,摸索着下了楼梯。
  “夏管家!”
  她在黑暗中焦急的喊了一声,疾步下楼梯,一不小心踩了个空,踢落了一盆花。
  “啊!”
  折薇惊叫一声,从楼梯上一头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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