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利义昭到访
越前国安养寺内,一向注重仪表的足利义昭,如今变得面目狰狞,破口大骂:“朝仓义景!可恶至极!枉我还这么器重他,连他老母我都向朝廷替他申了一个从二品的官位。从二品!从二品呐!可是你们看看他呢!是怎么对我的?是怎么对余的!表面上盛情款待,背地里竟然想把足利嗣知拥上将军之位,啊呸!他算个什么东西!”
“主公慎言,小心隔墙有耳。”细川藤孝失望的劝阻道,心想难道是足利幕府已经真的到了无药可救的地步?怎么都不知道“君不密失其臣;臣不密失其身;几事不密则成害”的道理?一个比一个愚笨。
“放屁!他还敢监视余不成?反了他了!”足利义昭直喷了细川藤孝一脸唾沫星子,然后又指着仁木义政吼道:“还有你!不是你口口声声说朝仓家必定会为了余,而出兵相助吗?现在兵在哪里!在哪里!啊!”
“是,都是臣下的错误判断,让主公荒废了时间。”这位年过五十的仁木义政,颤颤巍巍的低头认错,也不知道是惶恐不已,还是根本就是气得。
他原先可是伊贺一国的守护,自己本是六角定赖早逝的嫡兄六角氏纲之子,母亲是十一代将军足利义澄的亲妹妹,义辉将军的父亲足利义晴是他的亲表兄。在父亲过世、叔父继位后,他作为养子继承了仁木家。
在六角定赖时代,依靠着这位叔父的威望和支援,仁木氏在伊贺及北伊势具有相当大的影响力。
1541年时,管领细川晴元,就是细川信元的便宜老爸和河内、南山城守护代木泽长政争斗,还得到过他的支援。
但是,等到六角定赖过世,仁木家很快就衰落了,于是只好投靠了义辉将军,而且由幕府御相判众下降到御供众的地位。他的嫡子仁木辉纲(佐佐木辉纲),是义辉将军的近侍,也已经为义辉殉死,而次子也下落不明了。
所以单论辈分,他可是足利义昭的亲表叔,如今却被一个后辈呼来喝去的,这一幕全落在了明智光秀的眼中。这个明智光秀原先侍奉朝仓家,因为不受待见,现在被踢过来转侍足利义昭。
“主公!臣下有一项建言,或许可解主公烦恼。”明智光秀等到疲惫的足利义昭安静下来,才轻轻地说道。
“嗯?有什么事吗?”足利义昭还不忘摆起臭架子,一副心不在焉的表情,对于这个新臣,他还有些瞧不起,以为是个笨蛋呢。
“主公可还记得前阵子代表织田大殿,前来恭贺的细川信元?”明智光秀提到了细川信元的大名。
“哦,那个家伙啊,记得。还挺识时务的。”足利义昭不由得想到了供奉的金元宝,他到现在还珍藏着呢。
“主公看他的军备可算精良?”明智光秀说到这里暗叹了一口气,早就和主公提过将金元宝用于军备,可是主公就是沉迷那个华而不实的外观,打死也不用,难道这是细川信元故意为之?
“当真精良!”足利义昭露出一副羡慕的表情,完全没有想过为什么会这样。
“臣下听闻织田家刚刚统一尾浓,而他也仅是织田家的一介家臣,既然细川信元都有如此实力,想必织田大殿应该更加强大。臣下愿前往美浓国,说动织田家相助,想必一定会让主公登上将军的宝座。”明智光秀知道此事若由他牵线成功,将来一旦事成,夺回了将军的位置,那么他必定属于居功至伟,封赏自然大大的有。
“嗯!好!那你就去一趟美浓吧,余就等你的好消息了。”足利义昭想也没想的就同意了,他现在也是心急如焚,那个伪将军在位时间越长,越对他不利。
“是!臣下必定会说服织田家,为主公效力!”明智光秀激动的应诺,眼神还不自觉的瞥向一旁的细川藤孝和三渊藤英,这俩人可是细川信元的堂兄弟,关系密切,刚才还担心他俩跟自己抢功呢。
只见细川藤孝却善意的冲明智光秀一笑,惹得明智光秀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实际上,细川藤孝巴不得有人替他出头,这样才能更好的隐藏自身,暗中为宗家细川信元推波助力。
事情向着细川信元预料的那样发展,明智光秀顺利的见到了织田信长,顺利的得到了织田家的支持,顺利的迎来了足利义昭的到来。
永禄11年(1568年)7月25日,晴,关原!
今日注定不平凡,道路两侧成排的兵士整齐的站立,队伍之中旗帜纷纷,井然有序,是细川家的德文备及关原备。
关原大道上则站立着几名武士翘首以盼,为首的是细川信元,居后的是不破光治和竹中半兵卫,以及细川家众臣。
细川信元难得的穿了一身盛装,浅蓝色的大纹直垂,笔直的乌帽,腰间别着名刀“压切”,手持松笠菱花纹的折扇,正在毫无形象的狂扇。
“好热啊,怎么还不来?大夏天的让人家久等,有没有职业道德啊。”细川信元无聊的自言自语,后面没有一个人敢接这个话茬。
“来了!”突然竹中半兵卫指着远处走来的一群人,当中簇拥着一顶华丽的轿子。
自从竹中半兵卫入仕织田家后,并非是作为木下秀吉的陪臣,而是织田信长的直臣,如今的他重新接管了竹中家的家督之位,原先的家督、他的弟弟竹中重矩则到了织田信长身边,担任侧近众。
当轿子缓慢地走到细川军跟前的时候,细川信元便领着众人上前参拜:“恭迎公方殿!”这次是由他、不破光治、竹中半兵卫担任足利义昭的迎接及护卫任务。
“哦吼吼吼…辛苦了,辛苦了,余在路上因为欣赏沿途的风景,所以慢了些,让诸位久等啦,哦吼吼吼…”足利义昭用折扇掩着白面黑牙,贼贱的笑着,根本就没有一点儿抱歉的含义。
“公方殿言重了,这是外臣应当的本份。”虽然很恶心,但是细川信元还是违心的说道。
“吼吼吼…”好像什么话都能引起足利义昭的笑声似的,好半天才缓过来,发现根本没有人接茬儿,略显尴尬的干咳了两声:“咳!既然这样,你们一路上护卫也辛苦了,后面的就交给织田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