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武举考试后,新进的武进士进入讲武堂,另编一班,名曰进士班。两边泾渭分明,彼此之间不大往来。这正是孙传庭想要的结果,只有平衡才是长远之计,军官全部来自一个地方,会使得军队中近卫军势力太大,这是很多人都不想看到的情况。
  武举后进行的是科举考试,之所以提前这么久,是要方便有些人落榜后可以进行京师大学堂的招生考试,叶向高为主考,孙传庭为副主考,共录取了进士同进士两百一十三人,其中状元余煌,榜眼华琪芳,探花吴孔嘉。
  发榜之日,众考生的样子可比三年前要平静多了。东厂来报,没有考上的痛哭的少了,榜下捉婿的也少了,考上以后欢呼雀跃的倒还是一样,但周围羡慕嫉妒的眼神少了很多。
  朱由校很是高兴,这说明随着京师大学堂的开办,士子们有了更多的上升渠道,大家不会再一起挤科举这个独木桥了。他知道,一个国家里阶层固化是最大的问题,必须让各阶层都知道,自己可以上升到更高的阶层,这样的国家才会有活力。现在看来,自己的办学在这个方面倒是起到了很好的作用。
  天启五年初,京师大学堂的招生考试终于开始了。因为招生人数多,而且参考资格低,所以其热闹程度超过了科举考试。
  师范学堂和吏员学堂招生依旧如以前一样,都是招收了一千二百名,研究院依旧是六百人,国文院招收了三百人。吏员学堂下面专门设立了一个法学院,专门招收法律学员,共招了六百人,院长是大理寺卿吴仁度。
  翰林院已经按照皇帝的要求将《大明律》修缮完成,这个工作量并不大,只是在刑罚世轻世重方面,以及执法机关的改变方面,还有刑罚的类型方面进行了修改。
  刑罚时轻时重全部废除,执法机关变成了大理寺及下属的各级法院,刑部只拥有侦查逮捕之权。刑罚的类型废除了枷号刑,但充军依旧保留,而且加入了充军四千里以上的刑罚,这是为了开拓新殖民地做准备。其余的笞、杖、徒、流、死刑依然保留,但规定除非谋逆,死刑都采用绞刑,以留全尸。
  朱由校本来想把剐刑废除掉,但得到了大臣们的一致反对。大家都认为,即使不用,将这个刑罚列在《大明律》中,也是有威慑作用的。
  而在《大明律》的修缮中,最让大臣们满意的一点就是不论是东厂还是锦衣卫,廉政公署还是经济调查局,都和刑部一样只具有调查逮捕之权,这让魏忠贤非常不满意,在朱由校面前抱怨了几次,搞得朱由校很不耐烦,最后只好骂道:“你们抓了个人,问出了他的罪证,难道大理寺还敢为他开脱吗?再说,有些人你想让他死在诏狱中,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魏忠贤眉开眼笑道:“圣上这么说奴婢就明白了,只要圣上想让谁死,那谁就一定得死。”
  朱由校点了点头道:“厂臣,你这一点很让朕满意,即便你想要谁死,也要先告诉我,由我来决定,人命关天,不要让它成为别人攻击你的借口。”
  魏忠贤赶紧道:“那当然是圣天子断人生死,奴婢万万不敢自作主张。”
  天启五年二月初二,京师大学堂正式开学了。朱由校前往法学院,要进行开学演讲。
  法学院的礼堂(其实就是餐室)里已经坐满了新招的法律学员。见到皇帝和阁臣时,大家便要跪下行礼,被维持秩序的锦衣卫制止了。在锦衣卫的提示下,大家一起躬身作揖。
  朱由校来到台上,等吴仁度宣布由皇帝陛下讲话时,来到了喇叭前道:“各位学员,朕是大明皇帝,也是京师大学堂的山长。在京师大学堂中,大家见到朕是不用行跪拜礼的,这一点以后要记住。”
  “今天朕非常高兴,在各位大臣的努力下,我们的法学院终于成立了。以后全国各府州县,都会有专业的断案人员,那就是你们。”
  “朕今天有几点要说的,第一点就是,法律是刚性的,是朝廷意志的体现,是不容违反的。以往的案件中,我们首先考虑的是情和理,然后才是法。这不行,有一句话叫法不容情,法律是冰冷的,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没有什么情理可言。我们日后当上了法官,必须记住这一点,大明的法律在没有修改之前,是一定要按法办案的。朕简单地归结为这么几个字:有法可依,这是制定法律的事,有法必依,执法必严,违法必究,这就是你们的事。至于考虑法律之外的情与理的事,那是朕的事。”
  “第二个要强调的是,法律是干什么的?法律是管谁的?我们一直都认为,法律是用来管老百姓的,这对不对呢?朕觉得,对也不对,老百姓也会触犯法律,那法律就会管这批人,而法律其实最重要的是保障老百姓的权力,不让官吏侵吞老百姓的利益。我大明法律在这一个方面是做得比较好的,每年被抓的官员人数虽然比不上老百姓,但如果从比例上来看,是远远高于老百姓的。”
  “我国有句古话,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句话流传极广,但做得如何呢?古代有强项令,他的故事一直在今天都还有人在传颂。那是不是说我国就做到了这一点呢?朕觉得不是,因为之所以强项令的故事可以流传千年,便是因为这样的人,这样的事太少,因为稀少所以显得珍贵。朕提出一个口号,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包括朕,朕也必须遵守法律。朕如果违反了法律,也要接受法律的审判。”
  坐在下面的学员们面色奇怪地看着皇帝,慢慢地开始有人小声谈论起来。而朱由校身后的大臣们面色肃然,虽然限制皇帝的权力是他们的理想,但皇帝突然说自己也要接受法律的审判,让他们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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