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意
“爸！”
陶孟楚一看到这个人影，不由得松了口气，正要抬步奔上前去，手臂却忽然被拉住。
“等等！”顾瑶磐冷冷地道：“有点不对劲！”
陶孟楚被顾瑶磐拉住，正要开口询问，不防顾瑶磐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来，心头一凛的同时，脚步已经停了下来，转过了头紧张地看向了魔雾中人影的来处。
待到人影穿过了薄薄的一层黑雾，站到两人面前的时候，不仅是顾瑶磐，便是陶孟楚也隐约觉出了不对。
眼前人的样子分明还是陶攸宁的模样，就连那身衣服也是之前有一次陶孟楚考试拿了名次，他们一家人一起出门买的，陶孟楚甚至还记得那时候陶攸宁还说了一句，买这么贵的衣服做什么？只怕是可以穿一辈子了。
可就是这样一个再熟悉不过的样子，配上了现在那张表情诡异的脸，却无端端地让陶孟楚的心头浇上了一层凉意。
“嘻嘻！乖儿子！你来啦，快让爸爸看看你！”
陶攸宁的嘴里冒出来了一句语调怪异的话，抬起的一只右手冲着陶孟楚招了招，一对眼珠子不经意地转动间，看向顾瑶磐的眼神带上了一股杀意。
“你是谁？”陶孟楚看着眼前这个和他父亲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眼中的狐疑更甚。
对面这个人的样貌和他的父亲几乎一模一样，可这说话的神情动作包括音调，都和他的父亲完全不同，更不要说那浑身上下透出来的魔气了。
顾瑶磐伸出手将陶孟楚扯着后退了两步，离陶攸宁远了一些，目光落在他身后时却见到两条人影从陶攸宁背后的魔雾中慢慢踱了出来。
“王矩？”
在看到荣文圭的第一眼，顾瑶磐的神色就变了，此时的荣文圭分明一副当初王矩的打扮，就连那只木簪子也是雕着云头纹。
“瑶磐！一去经年，别来无恙！”荣文圭神情复杂地看着对面的顾瑶磐，视线落在她拉着陶孟楚的手上时，眸光变得更加阴暗。
“王矩！我实在没想到你竟然会与魔族为伍，你当初的誓言都扔到狗肚子里了吗？”
顾瑶磐皱着眉，嘴里没说出什么好话。王矩当初有多么痛恨魔族她是知道的，她实在没想到如今的他居然真的会与魔族沆瀣一气。
“啧啧啧！这听起来可不是什么好话啊！”
跟在荣文圭后头的曹郎幸灾乐祸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顾瑶磐，嘴里啧啧有声。
“与魔族为伍又如何？魔族秉天地之气而生，与天同寿，与地同庚，有什么不好？”
看到荣文圭不出声，陶攸宁这时却开口道。
“你不是我爸！你到底是什么人？”陶孟楚实在忍不住了，看向陶攸宁的眼神中带上了担忧，如果这个人不是他爸，那么他爸到哪里去了呢？
“呵呵！小子！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虽然我不是你爸，可这具身子可是你爸的，我怎么说也能算你半个爹吧？”魔欲斜着眼看向陶孟楚，用陶攸宁的脸做出来的开心表情怎么看怎么诡异。
“附身？”顾瑶磐这会也顾不上和荣文圭针锋相对，看向陶攸宁的目光充满探究，可惜她不知道魔域中后来发生的事，不然，多少也能猜到一些了。
陶孟楚被顾瑶磐的话说得一愣，忙转过头看向她道：“你说什么？什么附身？”
顾瑶磐半侧过身，用陶孟楚的身躯稍稍遮挡了一下对面的视线便低声地对他简要解释了一下，末了加了一句道：“附身时宿主多半是还活着的，也不知会受多少苦。”
陶孟楚一听清了顾瑶磐的话，脸上的神情就变了。
“你们还我父亲！”
陶孟楚一声怒吼，也不记得掐诀念咒了，却是径直向着陶攸宁冲去，右手紧攥成拳，大有要将陶攸宁一拳打倒在地的架式。
“丝丝！”陶攸宁压根儿不在意陶孟楚的举动，反而将自己的头微微抬起，鼻子使劲嗅了嗅，发出了一阵夸张的吸气声。
“啊......好久没有闻到过这么纯正的怒气了！真好啊！再多来点！”陶攸宁像个瘾君子一样地对着陶孟楚说道。
顾瑶磐狠命地拉住了陶孟楚，不让他冲上去，她有种直觉，若是陶孟楚再不控制自己的情绪的话，只怕不等荣文圭几人出手，陶孟楚自己就要出现一个大麻烦！
荣文圭斜眼看着顾瑶磐的动作，那只纤细却坚定的手让他觉得十分碍眼。
“你冷静点！”顾瑶磐朝着陶孟楚吼道：“它们是魔族！你如果做不到冷静的话，再多的法力在它们面前都会变成无用功！”
陶孟楚双眼赤红，看着陶攸宁那张脸上露出的一脸陶醉表情，只觉得自己快要疯了。他真的无法想象有一天父亲竟然会变成这样。
“天地乾坤！阴阳借法！杀！”
不待陶孟楚收拾好心情，顾瑶磐已经挡在他前头，直接对着眼前的三人使出了杀招，从她身上汹涌腾起的五彩灵力将茅山半个山头都照亮了，就连笼罩着九霄万福宫的黑雾也因为她的原因而鸟兽散，只剩下了还罩着九霄万福宫的薄薄一层。
曹郎看了一眼顾瑶磐，眼神又转到荣文圭的身上，忽然道：“哎呀！顾小姐倒是将男朋友护得好啊！荣兄！看来你是没机会了啊。”
眼看着刀锋般透着寒意的五彩灵力袭来，站在荣文圭身旁的两魔却像是突然一下子变成了瞎子一般，根本连看也不看袭来的灵力波。反倒是荣文圭冷哼了一声，直接手一翻便将才收回的五行旗祭了出来，五杆丈八旗杆直接便戳在了两人之间。
荣文圭带着恨意的声音在两人间响了起来：“瑶磐！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么护着他？当初我可不曾见你这般护过我！”
顾瑶磐却是被荣文圭话里的恨意惊了一呆，诧异道：“王矩，你......恨我？”
她十分不解地看着荣文圭，这才发现，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她从来没有认真地看过这个男人。她知道他长得方正，可却从没仔细留连过他浓眉下的双眼和高鼻梁下的唇。
“哈哈哈！”荣文圭忽然狂笑出声，随着他的笑声，五行旗猎猎作响，将整个场中的黑雾尽数控制了起来。
“你现在才知道我恨你吗？瑶磐！我恨你从来没有正眼看我，我恨你不曾认真待我，我恨我那么在意你却说不出口！”荣文圭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看着顾瑶磐道：
“我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