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逃
院子里突然一片寂静。
站在门口的荣文圭和张盛一行人目瞪口呆地看着飞出去的陶攸宁,他正艰难地在地上挪动着,想要从跌下去的地方站起身来。而陶孟楚半趴在地上,正虎视眈眈地瞪着众人。
顾瑶磐走进小院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眼前这幅诡异无比的景象。
“唔!”半趴在地上的陶孟楚忽然痛苦地呻吟了一声,抬起手抱住了自己的头,原本地防御姿态顷刻间松懈。
一直死死地盯着陶孟楚动静的张盛眉头一竖,手上的长剑一摆,一道剑光随着张盛的身影向前暴射,须臾间便到了陶孟楚的身前。
“当!”一声脆响。
张盛倒退两步,手中的剑光瞬间收敛,一道纤细的身影挡在了陶孟楚的身前,冷冷的目光让本来怒气勃发的张盛只觉得背后一阵冷汗直冒。
“你什么意思?”
到了这个时候,张盛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哪怕是他的直觉一直在试图提醒他,这个女人不好惹,他也没有半分软下来的意思。
“没什么意思。”
顾瑶磐冷冷回了一句,也不管张盛接下来的动作,自顾自弯下了身,将昏昏沉沉的陶孟楚半拖半扶了起来,让对方斜倚在她的身上。
被自家儿子一拳打飞出去的陶攸宁此时也已经站了起来,看到顾瑶磐挡在自家儿子身前,他先是松了口气,随即又是一阵心痛。
作为一个父亲,对于自己儿子揍了自己一拳不是不惊讶不是不愤怒,但稍一冷静下来他就明白,这件事一定不是儿子愿意发生的,等到陶孟楚头痛得捧住脑袋的时候,他就彻底明白了,魔族对陶孟楚的控制并没有放弃!
“顾姑娘!”
陶攸宁忍着全身的疼痛,加快了动作走到顾瑶磐身边,正想要伸出手将儿子接过来,却被顾瑶磐摇了摇头拒绝了。
“他现在的情况不稳定,还是我来吧。”
顾瑶磐警惕地看着眼前的张盛,拖着陶孟楚的身体向后退了两步,与他拉开了距离,这才开口道:
“我不管你们想要做什么,人,我会带走,与你们再无瓜葛。”
“瑶磐!”
荣文圭又急又怒,上前两步对着顾瑶磐吼出了声。
“你这是做什么?你要把他带到哪里去?他这个样子又能去哪里?”
张盛却阴着脸笑了起来,看向顾瑶磐道:“这就是你们这些妖族的打算吗?先帮着魔族把人族弄垮,接着你们再平分天下?当真是欺我正道无人吗?”
说到最后,张盛的声音都已经变成了吼的,脸上青筋暴露,明显情绪已经极为激动。跟在他身后的众人虽然有些不是很赞同张盛的看法,但看到此时陶孟楚的样子,也觉得陶孟楚不太适合被如此放任下去。
“哼!我们妖族可不像你们,只要有一点跟魔族搭上关系,就会一杆子全打死!我只知道,陶孟楚的情况明显存疑,他是我的朋友,我带他走,天经地义。”
顾瑶磐懒得再跟张盛扯上去,身形一转就往院子外行去。
“荣掌教!这里可是你茅山的地盘,陶孟楚是你茅山弟子,你就打算这样放任一个妖族带走他吗?”张盛阴恻恻的声音在荣文圭的耳畔响了起来。
荣文圭看着顾瑶磐一意孤行的样子,苦笑道:“瑶磐!你真的不能就这样带走他,会出乱子的。”
“掌教!您就让他们走吧!”一旁的陶攸宁忍痛开口道。
他也看出来了,张盛只怕因为之前龙虎山整派被屠之事有些偏执了,只要和魔族沾上一点边他都像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一样,陶孟楚再留在这里,在张盛地坚持下,很难讨得了好去,还不如让他跟着顾瑶磐,先把这段风头躲过去再说。等以后事情淡下来了,他再回来也不迟。
“陶长老!”
荣文圭脸上的苦笑变成了怒气,陶攸宁的话无异于让他被架在火上烤。说放,就肯定会得罪张盛,说不放,教中的弟子们肯定会觉得他不近人情,真是里外不是人!
张盛的脸上笑意反而盛了起来,他也不傻,看出了荣文圭的为难。这个时候他反而不急了,就等着看茅山闹笑话。
“顾瑶磐!你把陶孟楚带走,有没有想过后果。”荣文圭看向越走越远的顾瑶磐,扬声说道。
他的心里有种极度苦涩的感觉。这一切,并不是他想要的结果,看着顾瑶磐这样毫无条件的支持陶孟楚,他说不上来是妒还是羡,只是觉得好像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终于被人抢走了,从此离开了他,再无任何悬念。
“什么后果?”顾瑶磐半侧过了头,手中扶着陶孟楚的动作没有半点放松。
“陶孟楚终归是人族,你这样带走他,有没有想过他将来要如何自处?”
荣文圭的话音软了下来,看向顾瑶磐的眼神里带着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哀求。他有种预感,如果他放任顾瑶磐就这样带着陶孟楚离开的话,那她可能真的就会永远离开他的生命了。
“他是人族就是人族,还要如何自处?”
顾瑶磐的话语里没有半分迟疑,回答完了荣文圭的问话,直接头也不回地向前行去,速度之快让张盛等一行人根本来不及阻止。
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陶攸宁才松了一口气,身体上的疼痛在这一刻像是突然回到了身上一般,让他忍不住咧了咧嘴,轻嘶出声。
“掌教!这次的事全都因孟楚而起,请掌教治陶攸宁管教不严之罪。”
陶攸宁看了一圈张盛等人阴沉的脸,单膝在荣文圭面前跪了下来。
今天的事总归要有个了结,陶孟楚是自己的儿子,就让他这个做父亲的来替儿子还了这个债吧!
荣文圭看着眼前单膝跪下的陶攸宁,一种凉透了心底的感觉在他的心头泛起,他挥了挥手,根本懒得去看张盛等人的脸色,直接道:“陶长老,你且在教中闭门思过吧!”
张盛看着荣文圭的表情,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被身畔的人拉住了袖子,回头看了一眼,终归什么也没有再说。
人群散去,荣文圭站在思过室的门口,屋子里的东西还保持着陶孟楚之前在的时候的样子。一道灰雾般的影子在墙角冒了出来。
“桀桀桀!”
“是不是觉得很不甘心啊?”
荣文圭看向暗影,好半晌,就在对方觉得是不是该再说些什么的时候,荣文圭的手忽然动了,一道紫黑色的光芒电一般射了过去,不过是眨眼的功夫,那道灰影便像是一道水汽一般,被蒸发了个干净,整个过程连一点声响也没有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