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个合理的解释
西岐皇后自然不用看,全程面容微寒,看着她的眼神,只恨不得能直接从她身上剜下一块肉来,真正让赵婉兮感到好奇的,其实还是那位西岐王。
全程沉默,一直到现在,他们进来许久,都已经跟他身边的皇后交手几个回合,却依旧还是视若无睹,半点声音不出的,西岐王。
不留意不要紧,这一细看,她禁不住就皱起了眉头。
站在她这个方向看去,那位西岐王真的是半点儿异常都没有。
人端坐在皇位上,隔着珍珠流苏双眼直愣愣地睁着,谁说话,都会稍稍往那边看,脸上也带着细微的表情反应。
跟个正常人,并没有什么区别,就好像真的全然就是一国之君的样子,冷眼看着别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喧闹。
可也正是因为这份正常,让人不得不细究。
要是无伤大雅的场面也就算了,可眼前这个,可是动辄就会牵扯到两国交恶的地步,乃是真正的大事。
她就不信,好歹也是西岐的君王,这人真能看着自己皇后这么任性的闹腾?
除非……
心思流转间,只听着外头动静突然大了一些,由远及近而来。
赵婉兮扭头看过去,第一眼首先就瞧见了走在最前头的宁瞬。
难怪在之前那位文大夫卿宇晨前来接他们入宫时,没见着宁瞬的人,原来是冷君遨另有安排。
在他之后,则是一流水的侍卫,浩浩荡荡地护送着什么而来。
走的近了,不难发现,那是一个人,一具棺。
棺是冰棺,透过冰层,可以依稀看见里头躺着个人。
那就是欧阳长洛无疑了,赵婉兮见此,心下一动,再度看向上首的西岐皇后。
然后就发现,对方终于不再继续充满杀意地盯着自己看,而是转向了冰棺方向。
一双美目直勾勾地盯着由远及近而来,被侍卫们抬着越过大殿门槛的冰棺,搁在膝头的十指都不自觉地收紧。
这模样,分明就是……在意。
看来这位西岐皇后,是真的挺疼爱欧阳长洛这位十一公主的。
也难怪欧阳华菁会想到带着她一道出嫁的点子。
只怕是若不是这样,她也不能达成所愿了。
心下了然,赵婉兮忍不住又朝着欧阳华菁的方向扫了一眼。
欧阳长洛死了,她可没死,这人到底还是留着性命回来了,指不定已经在暗自计划如何脱身,要重新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结果一看之下,倒是有点儿出乎意料之外。
只见对方一头已经有些花白的发简简单单地扎着,半点饰品也无,整个人更是始终低着头,老老实实地跟在侍卫身后往前走,跟曾经风光无限的她,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饶是如此,再看这个人,曾经那些往事,也还是忍不住涌上心头。
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赵婉兮别开眼。
冰棺终于被放置在了大殿之上,众目睽睽之下,就在上首的西岐皇后忍不住站起了身的同时,冷君遨从宁瞬手中接过一个盒子,托在手中。
“说到底,长洛公主终究是在我南麟后宫遭遇不测,朕深感惭愧。想着若是不能将真正的凶手绳之以法,难以弥补。
这里有样东西,不如皇后看上一眼?”
显然西岐皇后根本就是将欧阳长洛的死一心怪罪到了赵婉兮跟冷君遨身上,差不多听到冷君遨开口的时候,她就冷冷地看了过来。
也不说话,只以眼示意。
一侧的太监见状,赶紧小跑过来,将冷君遨手中的盒子恭恭敬敬地捧了上去。
神情迟疑了几秒钟,西岐皇后才示意让他打开,随着里头的东西出现在眼前,西岐皇后脸色蓦然大变。
震惊恼怒交替出现,眼见着满满的阴沉布满了那张妆容精致的脸,赵婉兮皱起眉头,只觉不妙。
这人这是……分明要翻脸的节奏?
一颗心高高吊起,就在她忍不住担忧的同时,西岐皇后骤地抬头,整个人突然就尖锐起来。
不过这次被她针对的目标,却不是一如既往的赵婉兮,而是始终低着头,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的欧阳华菁。
“欧阳华菁,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最好给本宫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
阴测测的威胁,带着十足的冷意,原本垂着头的欧阳华菁显然被吓了一跳,身体不受控制地哆嗦了一下。
就在众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聚集在她身上时,谁也没想到,看上去死气沉沉的欧阳华菁竟然出乎意料,整个人暴走起来。
冲出围在身侧的侍卫包围圈子,还在众人来不及做出反应时,朝着赵婉兮这边冲了过来。
还以为她是朝着自己来的,赵婉兮稍稍后退一步,眉眼骤紧。
做好应付的准备时,眼前一阵风,欧阳华菁却是直直越过了她,往皇位前的台阶上冲。
一边跑,一边喊:“父王,父王救我,儿臣是被冤枉的,儿臣……”
被她这么一喊,殿内的人总算是有了点儿反应。
首当其中的就是伺候在一旁的侍卫们,当机立断地冲过去,阻止欧阳华菁继续往前。
眼见着最后一根活下去的稻草就在眼前,欧阳华菁哪里肯放弃?
奋力挣扎的同时,喊得更快,半点公主的仪态都不顾及,听着十分凄惨。
然,任凭她如何祈求,上首的人就是一声不吭,只是冷冷地看着她。
似乎完全没有被这种冷漠打击到,欧阳华菁依旧还是不肯放弃,她本身就有功夫,再加上到底还是顾忌着她的身份,那些阻拦的侍卫们也不敢太过放肆,竟还真就被她给闯到了近前。
距离皇位,也不过只剩下了五六个台阶。
最后还是西岐皇后冷眼示意,才有宫人冲过去扑倒了她。
顾不上身体的疼痛,欧阳华菁的目标,只有近在咫尺的希望。就那么趴在地上仰着头,苍白的脸上泪如雨下。
“父皇,儿臣本是……”
话语未完,蓦然愣住。
就像是看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一样,她所有的动作,都被定格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