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态不妙

  可怜此前千防万防,就提防着被对方再背后捅刀子,哪知怕什么,来什么。
  怔怔地望着身边的人,他目光一点点变得幽凉陌生,就在欧阳华菁察觉到不妥,生怕对方突然出手,心虚不安地悄悄后退时,却见逐月突然就开了口。
  却不是说话。
  “哈哈哈哈哈……”
  仰头大笑,满腔的张狂跟心酸。
  笑的欧阳华菁连连变色,同时手一扬,原本放在掌心中的物件儿,也被他顺势抛了出去。
  等到终于止住笑声恢复原状,眸中一片冷色,别说是伤心难过,就连嘲讽都不见半点儿,幽冷深沉的令人心惊。
  “欧阳华菁,你很好。这一天,想必在当日设计收服我的时候,你便早已准备好了罢?
  我逐月,固然始终被你握在股掌之间玩弄,可你又曾想过,我可会甘心?!”
  有些事情,既然已经挑开了,那就没有继续遮掩下去的必要。
  逐月倒也坦然,既然心上人一心想要将他往死路上逼,也不怎么挣扎。
  纵然如此,话语最后的挑衅,依然还是让这边廊下的赵婉兮忍不住想要拍手叫好了。
  不甘心就好,怕的就是你被所谓的爱情冲昏了头脑,连自己的身家性命也不顾啊。
  这样反抗的迹象,也尽如人意了,暗自舒了口气,赵婉兮目光一转,在地上找寻起来。
  适才逐月失态,将手中的东西给扔了,恰好落到了她这个方位。
  赵婉兮心中也是好奇,到底是何物,能让逐月在突然之间就心性大变?
  汉白玉的地砖跟台阶被清扫的十分干净,一眼看上去,就算有跟头发丝,也是一览无遗,最适合找东西。
  没费多少力气,赵婉兮就寻到,自己左脚旁多了什么,垂眸一看,发现那是个玉坠儿。
  用上好的羊脂玉雕琢成的,被做成一只瑞兽的模样,极其精巧,一看便是好东西。
  只不过被逐月这么一摔,落到赵婉兮不远处时,已经被磕破了一个角,残缺了。
  当然,有没有被损坏,并不重要,而是那原本该晶莹剔透的脂玉,不知为何,上头竟沾染上了许多血渍,乍然瞧着,就像是从……血泊中被捡起来的一般。
  鲜红莹白,两色映衬着,十分耀眼好看。
  却也隐隐透着几分,不详。
  定眸看着,赵婉兮脑中思绪不断,正待有所猜测时,那厢的欧阳华菁跟逐月之间的气氛,又有所转换。
  事情发展到了这种程度,既然已经如此撕破了脸,再多说什么,也是枉然。
  朝着欧阳华菁阴恻恻地反击过后,逐月便扭过了脸,不再多看她一眼。
  同时,也朝着身边的白面太监使了个眼色。
  随着他的动作,那白面太监腰身一挺,一改此前的卑微,一脸小人得志的尖锐,突然放声大喊起来。
  “来人啊,有人意图不轨想要弑君,护驾!”
  喊完,又朝着殿下那群臣子们耀武扬威。
  “皇上便是皇上,又岂容宵小之辈随意污蔑?奴才奉劝诸位大人一句,主意可千万要拿正,切莫被蛊惑了才是。
  毕竟人这命啊,可是只有一次,至少我就没看到过,有谁能够做到死而复生的。”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历朝历代,莫说是南麟,便是连周边数国,因着得了前某朝的教训,都是最忌讳太监摄政,然眼下这白面太监不知深浅,竟当众威胁起朝中大臣们来。
  论理,不能忍。
  可也正想是他所说的,能不能忍是一回事,活不活着,又是另外一回事儿。
  随着白面太监声音落,只见合欢殿宫门突然大开,杂乱无章的脚步声响过之后,一群身着宫廷侍卫服饰的兵将一股脑儿地涌了进来。
  人数不少,人人手中皆拿着明晃晃的兵刃,反射着阳光,刺的人眼睛生疼。
  这倒也罢了,还有四面八方的角楼制高点,也同时出现了好些弓箭手。
  搭弓射箭,冰冷的箭头,精准地瞄着在场中人。
  气氛突变,不论群臣们心里头都是怎么想的,至少表面上看上去,不得不怂了。一个个连连后退,不管此前是不是冤家对头,都不做声地聚集在一起,面色惊疑不定。
  莫说是他们,就连差不多已经快退至欧阳晟乾身边的欧阳华菁,面色也是巨变。
  满眼跟逐月此前同款的不可置信,紧盯着涌进来的这些人,震惊异常。
  “他们不是……逐月,你什么时候偷偷换掉了皇叔的人,让宫廷侍卫军们听命于你的?”
  不同于之前的鞍前马后,这一次,逐月对于她的问话,置若罔闻。
  一个人立在高位上,冷的像是一块千年寒冰。
  久久得不到回应,欧阳华菁无奈,只能朝着自己身边的人发问。
  “皇叔,这……”
  她这一出口,就像是惊动了什么似的,那白面太监的视线,“嗖”地一下子就过来了。
  依旧还是阴阳怪气,皮笑肉不笑的模样。
  “西岐皇叔,现下这是我们南麟自个儿的事情,您不便插手吧?
  不如先回去歇息,等这厢事态平息了,皇上再重新设宴招待您?”
  几个做主子的尚且还在,哪里就轮到一个太监在这里多嘴多舌了?
  偏偏这白面太监事事出头不说,还一副大包大揽的样子。
  面对逐月就跟没发现什么不妥似的反应,欧阳华菁一下子就怒了,柳眉倒立,愤然出声。
  “放肆!”
  气氛,已是剑拔弩张。
  莫约欧阳晟乾也没遇到过被人如此这般威胁的时候,况且还要被轰走,终于有点儿忍不住。
  没有安抚自家侄女,听着白面太监的话,他勾唇冷笑,只将目光盯在逐月脸上。
  就在二人暗中以眼神较量,几乎是不相上下时,一声哀嚎由远及近而来。
  “王爷,不好了,不好了,那个冒牌货不知从哪里找了人来,居然对臣下手不说,还许以重利诱导臣的手下,臣……”
  圆滚滚的身子,几乎是连滚带爬,一抬头,一张油光满面的脸,不是统领宫廷侍卫军们的中书令任全,又是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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