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要先发制人了么?
见状,夜风尘也不再卖关子,一五一十便将长菁宫中的一切和盘托出。
在安静的空气中,听着夜风尘将长菁宫中所发生的一切娓娓道来,赵婉兮心境几经起伏,临了,方才叹了口气。
“原来如此。”
她差点忘记了,欧阳华菁不仅刚刚早产,生下的还是一个女儿。
她那么要强,想必被此事打击不轻。再加上逐月的顾虑,原本绝不可能生出嫌隙来的两人,这一次,怕是也彼此恼上了。
真是……太不容易了,毕竟是甘愿为了她背叛旧主的感情,就凭着逐月对她那一腔情义,若是没有事关生死的大事,还真就不舍得如此对她。
欧阳华菁作天作地,可算是自己尝到苦头了。
细细听着,赵婉兮原本的注意力只在事情本身上头,直到身边的人轻笑一声,道:“这次你可算能顺口气。”了时,突然心生异状。
细一琢磨,便琢磨出了问题了。
倒也不是关于对手如何如何,而是眼前的夜风尘,教她忍不住便生出了那么点儿好奇来。
口中一边感慨,话锋一转,却又将话题给吸引到了对方身上。
“能被气到昏厥,想必欧阳华菁这次火气不小。只是……这应该是很隐秘的事情吧?”
想来便是为了自己的面子,逐月也没有可能会留下一堆宫人外人,看着他跟欧阳华菁闹矛盾。那……
“如此隐私,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随着赵婉兮此话音落下,本就清冷的气氛,突地变得更加寂寥。原本还在跟她说话的夜风尘骤然凝住话头,半响呐呐不得语。
成功让赵婉兮更是奇怪,不等再度追问,忽听对方小小地惊讶一声。
“怎么回事?”
“怎么了?”
被夜风尘这么一转移话题,赵婉兮果真顺利上当,跟着他的目光望了过去。只是这一看不要紧,竟也紧跟着皱起了眉头。
“这些……是什么人?”
只见适才还安安静静的偏殿之中,突然就多出了好些个黑影儿,飞奔在夜色中,由远及近而来。
身形矫捷,动作迅速,起起伏伏间,不忘时时赢藏。
也就赵婉兮两人所在的位置角度比较好,方才依稀看到,眼见着最前头的一个已经闪进了荒殿的大门,赵婉兮心底忽然有了些个不太好的预感。
“这些人……什么来头?我们……要不要先避一避?万一直接撞上……就不好了。”
最难确定的,其实还是尚且不知对方是敌还是友。眼下情况特殊几方人马,有些事情,还真是不好说。
她的顾虑,显然也是夜风尘的,听着赵婉兮的话,他神色复杂地盯着那几道人影停顿了数秒,很快就赞同了她的建议,快速出声。
“走罢。”
一边说,一边拉了赵婉兮一把,带着她从廊下闪身出来,从后殿的方向往外跑。
赵婉兮不敢迟疑,自然是紧紧跟着。
她轻功不如夜风尘,也只能任由他拉了,临了心下莫名一动,下意识地回了下头,竟不其然地望见了一张脸。
口中当即就“咦”了一声。
夜风尘脚下不停,待到距离那处荒殿远了,见着并没有任何人追上来,略略松了口气。
“那些人,不是冲着我们来的。”
闻言,紧跟在他身后的赵婉兮声色古怪。
“自然不是,那群人里头,有个我认识,是伺候在逐月身边的太监。”
所以,自然而然,那群人应该是逐月的人了。
心心念念,他终于有了行动,打算要先发制人了?
而且这里距离未央宫挺近,若逐月当真对欧阳晟乾有什么算计,会让人来这里埋伏着,倒也合情合理。
只是让她好奇的,是逐月不过一介影卫出身,竟能在短短的时间之内召齐这么多属于自己的人马,倒也……挺不容易的。
没有理会赵婉兮心下的好奇,甚至,都没有接她的话茬,不知道一侧的夜风尘都想到了些什么,夜色中的面色隐隐有几分古怪,神情几经流转。
直等到赵婉兮后知后觉地察觉不对,朝着他望过来,这厢才急急掩饰了一下,警惕四望。
“既然一方已经有了行动,想来这两日这地方安生不了。我们……怕是还得换个偏僻点的地儿。”
“嗯,赞同。”
都已经这样了,也容不得她再有异议。看热闹固然重要,到底没任性到可以不顾性命的地步。
横竖都在这宫里头,便是躲远一些,也不至于就能做过了什么动静。
对于夜风尘的建议,赵婉兮自然点头应允,两人随即一对眼神,赶在那些黑影们发现之前,一前一后地离开了偏殿。
随即夜风尘也再没征求赵婉兮的意见,便直接将她往荒凉的后宫方向带。
脚步紧随,赵婉兮思绪不停,自然很快就回想到,刚刚夜风尘对她避而不答的事情,只是为了避免被发现,她还是只能耐着性子,往荒凉的后宫中避。
两人这一走,就走的极远,等到前头的夜风尘终于止住了脚步,已经是小半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
赵婉兮定眼一看,入目所及之处,皆是一副荒草萋萋的模样。
在夜风的吹拂下,不仅仅是脚下一人多高的杂草,就连旁枝斜肄的灌木丛,也有些张牙舞爪起来,若是胆小点儿的人,还真就未必敢在这里待。
好的一点是,这里如此的荒凉,想来鲜少有人来,该是安全的。赵婉兮抬脚往里走,边走边看,眼神涌动。
这个地方……似乎让她隐隐感觉有几分眼熟,好像是什么时候过来过一般。只是……
还没等她细想这种熟悉感是从哪里来,就听走在身边的夜风尘一锤定音。
“便在此处吧,我这几日暗中观察过,那些宫廷侍卫军们极少过来这边,还算是暂时安全。”
即便是要巡查,那也要巡查有人的地方,本就荒凉,又能巡查出个什么东西来?
到底算是见识浅薄,由那个郎中令任全带领出来的宫廷侍卫军们,能有多少远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