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命太长了么?
下一瞬,堂堂七尺的汉子,在赵婉兮的手中惨叫的如同被杀的猪。
“啊……”
“本宫向来不喜欢多说废话。”
“奴才交代,还请皇后娘娘手下留情!是皇上,是皇上派奴才们来的,说皇后娘娘要回娘家,要去上官家的宅子,责令奴才们沿途……沿途跟着。”
逐月……
果真还是……不出她的预料之外啊。
逐月是什么人,那可不是个省油的灯,既然能松口放她出宫,就肯定别有所图,这一点,在之前长菁宫的时候,赵婉兮就想到了。
这次出来之所以带着人,也是提防了这一点,结果还真是没让她失望。
“继续!”
“皇上有令,倘若是皇后娘娘当真去了上官家的宅子,奴才们只需……只需沿途跟着……跟着保护便是,可若是您去了别处,就……就杀……无赦。”
最后三个字,说的那叫一个心惊胆战,皇上下令要绞杀一国之后,还曾是众所周知,放在心尖上,无人可替代的婉兮皇后,便是领了命的侍卫们,也是万般的不可思议。
无奈军令,不得不从啊。
这边的赵婉兮也是听得意犹未尽,饶有兴致地勾勾唇角,明明笑的一脸无害的模样,落在旁人眼中,愣是如同地狱罗刹一般。
“所以,现在呢?”
“现……现在?”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吗?
逐月下令,只要赵婉兮不回去上官家,便责令他们杀无赦,眼下既然现身了,自然是很能说明问题了。
偏生听到赵婉兮这么一问,那个被抓到的侍卫自认为明白了她的意思,眼底竟闪现出一抹生的希望来,极为上道地快速重申。
“是,是奴才们过分紧张了,实际上娘娘哪里去没有去,出宫之后就直接回了上官大人家,除此之外,奴才们什么都没看见,求皇后娘娘高抬贵手!”
“嗤,还挺上道的。”
一个眼神过去就知道该说什么了,这样的人,一般都活的比较长久。无奈……她现在本就在刀尖上行走,是半点险,都不肯冒啊。
满意地点点头,赵婉兮撤了手。
还道是自己的识时务有了效果,那个被威胁的侍卫登时轻松了少许。哪知下一刻,他便惊恐地发现,近在咫尺的赵婉兮抬起了手。
本该是美若仙子的芙蓉面,硬生生笼罩上了一层与之不符的煞气。
“全都杀了,一个不留!”
“不……”
手起刀落,血花四溅。本就受制于人,这会儿根本没有什么反抗的余地,那几个受命而来的侍卫们,便在暗巷子里被人悄无声息地结果了性命。
血腥的气味,也随之蔓延开来,踩着一地的鲜血,赵婉兮神情不变,一脸坦然。
滥杀无辜或许不好,可是形势所逼,眼下这种情况,她又能相信谁?
暗巷子里头,原本就没有多少人,赵婉兮一行人杀了人出来,也没有当即就被人发现。
直到他们离开许久,差不多回到了主街上,在赵婉兮的示意下,宫人故意引了人进去,才引起了一片骚动。趁着混乱,赵婉兮带着八个宫人,更是如鱼得水地躲避着无处不在的眼线。
“娘娘,我们接下来还要去哪里?上官大人家吗?”
“暂时先不过去,难得出来一趟,需要做的事情还很多,那边不迟。”
就算是这次她被耽搁了回不去,想来上官毓那边,也没有什么意见。
本就是一个幌子,她跟父母之间的事情,逐月不过一个冷君遨身边的影卫而已,又怎么可能会了解的那么清楚?
至于她此次出宫真正的目的……前来探寻暮四的踪影不过只是其中之一,更为重要的,还是暗中部署。
风雨欲来南麟即将变天,很多事情,也该行动着安排起来了。
此前人多眼杂,她跟慕之翎在宫中朝阳殿相遇,因为顾忌太多,完全没能说得上什么话,眼下正是好时机,机会难得,也该好好商议一番了。
既然暗中前往,便自然没有走正门的道理,想着后门或许也没有多安全,赵婉兮干脆领着人去了侧门。
所幸因为是大将军的府邸,君威威严,周遭也没有什么人,让她一路顺利,结果等到了侧门,还没敲门,门扇倒先被人从里头打开了,见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那张脸,赵婉兮还忍不住稍稍有些惊讶。
“慕将军是知道本宫要来?”
“听闻皇后娘娘今日出宫回上官大人家,臣便估摸着能见到您了,特意等着。”
候在侧门内的,正是慕之翎本人,见着赵婉兮也没有任何怠慢,拱手行礼,顺道解释了一番。
听得赵婉兮眼底有极光暗自闪了闪。
眼前这位慕之翎,乃是太皇太后的亲侄子,作为南麟大将,手中也有不少兵权,也因为这个道理,她找到太皇太后求救,太皇太后才将此人推荐给了她。
事实上,赵婉兮同这位慕将军,并未打过交道,不过只听闻一下关于他的传说罢了。
虽要用人,心里到底还是没多少底。
不过就冲着对方此时这番作为,也算是能堪堪安安她的心,更惹人回味的,还是他这番看似自谦的话语。
深宫之内的消息,他一个外臣,如何能第一时间得知?看来这位慕将军,可没有那么安分。
现在又毫不掩饰地将这份实力暴露在她面前,既有表忠心,也有那么点儿震慑的意思。明了对方的目的,赵婉兮经不住了然一笑,跟着客套。
“如此,便有劳慕大将军了,往后需得仰仗大将军的地方还以后很多,还望……”
“皇后娘娘客气,这原本就是臣应尽职责,请进来说话。”
跟聪明人说话,往往能省下许多力气,见赵婉兮抿唇笑时,慕之翎就明白对方已经懂自己的意思了,态度也熟络不少。
有了这个铺垫,接下来两人之间的商谈,也算是其乐融融。
至于赵婉兮,完全不担心对方不帮忙。
不管这慕之翎心里真实的想法是什么,暗中又有什么打算,都无法抹掉他的出身,跟太皇太后之间的牵绊。
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原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要是她跟冷君遨真的出事,从而连累到太皇太后,这慕府自然讨不到什么好处。
越是显赫,需要考虑到的事情,便越是多,这样的道理,连她一个女人都明白,又何况是混迹朝堂已久的老油条?
没有闲聊的时候,前后不过半个多时辰,赵婉兮果然没有估摸错误,彼此探清了底,慕之翎很快就变得坦诚的多,虽说完全没有达到自己预期的效果,可是细算起来也好很多了。
至少离开的时候,赵婉兮是满心满意。
搞定一处,再接再厉,离开慕府之后,她便按照计划正准备去下一处,哪知才过了两条街,就被身后的宫人给拦住了。
“娘娘,稍等。”
“怎么了?”
“有杀气!”
“杀气?”
不说没觉着,被提醒过后,赵婉兮放眼一瞧,果然发现四周的气氛似乎有些萧条。
明明街道两边也有一个小摊小贩,但是那种感觉……
才蹙眉沉思时,立在她身后的宫人眼疾手快,甩出手中的飞刀,便直直朝着一侧一个卖花伞的小贩子门面而去。
还未到达,对方身形一折,身上布衣落地,竟露出一身劲装来。
与此同时,不只是他,另外那几个小摊子也被齐齐掀翻,本就看着不是善茬的贩子们也同时变身,人人手中拿着兵器。
整条街面的气氛,低沉而紧绷,成功让赵婉兮经不住有点语塞。
“这次又是什么人?”
总有奸人心心念念想要取她性命!
吐槽间,为了不成为累赘,她暗中后退了少许,找了一处相对暂时安全的地方待着,看自己手下跟那些新出现的杀手纠缠在一起。
哪知看着看着,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她还特意留意,少顷之后,依旧还是禁不住眉头深皱。
“这些人……”
跟之前那一波,分明完全不同!
不论武功身法,还有行事作风,分明就不是被系统培养出来的杀手,配合的也是杂乱无章。
不仅如此,每人身上还带着一股子明显的江湖匪气,招式变化之间也颇为复杂,若是想的稍微长远一点,根本分明就是江湖人士嘛。
可是赵婉兮却压根不记得自己到底做过什么,能引得江湖人士来取她性命,才想着莫不是逐月一伙人已经暗中勾结了绿林,就见场中的打斗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跟之前奉命刺杀的侍卫们一样,她带出来的宫人们,也是受过训练的,跟自由生长的江湖人士完全不同。
招式自由,无所顾忌,遇上这样的对手,自己带的这点儿人手,分明不够硬抗的!
刚感忧心,就将一名被逼退,一脸横肉的大光头手中的佛珠突然断裂,每一颗珠子都变成了暗器,竟四面八方地朝着她包抄了过来。
一看不对,赵婉兮带的那几个宫人连忙折身抢救,哪知到底速度不够,不仅给了对方可乘之机反扑,被逐一重伤之外,也没能完全拦下那些佛珠。
就在赵婉兮心惊于对方功法时,一粒佛珠距离她的眼珠子不过分寸之间。
迫人的强大内力之下,赵婉兮连眼皮都合不上,紧要光头,她只能咬紧牙关死死以指甲刺着自己的掌心,豁出去朝另外一边闪身。
然后在宫人的惊叫下,手臂撞上了另外一个莽汉手中的刀。
虽说是受了伤,好歹避免了做瞎子。
没空喊疼,赵婉兮之间银针寒光闪,毫不迟疑地便朝着对方后背的要害穴位刺过去,动手的同时,一抹残影抢在她的银针之前直击那人太阳穴,后贯穿而出。
也亏得赵婉兮反应够快,意识到不对赶紧避开,不然非得被溅一身血!
剩下那个伤了她的汉子,临死都没想到竟会如此,瞪着一双大眼睛便直直倒了地。
没着急再次动手,赵婉兮目光轻移,很快就发现有一抹灰色的人影自一侧街道房顶飘然而下,没有丝毫的停留,毅然加入到了打斗。
有了他的加盟,战局很快一边倒。
而对方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了自己的暗器……
目光极快地扫了眼地上的一抹白,赵婉兮眼皮狠狠地抽了抽。
这一幕,简直就是似曾相识啊!
又是突然出现,又是在关键时刻救了她一命。还偏就那么巧,用的暗器都是白脂暖玉棋子?
本着所有的巧合不过是人为的原则,赵婉兮紧盯着那人,目光一瞬不瞬,企图从对方的身手中看出点儿蛛丝马迹,然而想象中的熟悉招数,并没有出现。
对方招式大开大合,跟冷君遨完全不同,没有半点儿相像的地方,越看,就让她心下越凉。
眼见着这场莫名其妙的打斗就要结束了,后来出现的那个灰衣男子也收了手,准备折身离开。
哪知就在他刚刚动身时,一个原本受伤倒地的江湖人突然挺身发难,一掌拍在灰衣人的后背。
一声清晰的闷哼,听的赵婉兮眉头禁不住一跳。
好在动作迟缓归迟缓,那灰衣人到底还是没在关键时刻掉链子,反应迅速地应对。一边架开对方劈过来的大刀,一边沉声呵斥。
“尔等贼人,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刺杀当朝皇后,嫌命长了么?”
被他这么一开口,赵婉兮这才在喘气过后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
这群人一上来就直接动手,一句话不曾说过。虽然明着目标是她,但针对性又不是很强,着实奇怪。
此时听灰衣人点名自己的身份,她脑海中紧跟着一个激灵,眼神也锐利了七分,语气凌冽地呵斥:“你们到底是何人?!为何要刺杀本宫?
可是有人指使你们?”
随着她这话一出,那些个原本还杀气腾腾的江湖人士,气焰竟就有了要被压下去的迹象,变得畏首畏尾起来,但是又一副明显不大甘心的模样,试探着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