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0)

  顺阳公主登时一脸要哭出来的模样,毕竟顺阳公主素有京兆第一美人儿的雅称,爱慕顺阳公主之人,并不只是杨瓒一人,还有许许多多的追求者,加之顺阳公主的身份高贵,又是太后最宠爱的女儿,想要攀上金枝玉叶之人,数不胜数,只有杨兼一个人拒绝了她。
  顺阳公主沉默了一会子,突然说:我你有儿子也无妨,我可以等你。
  杨兼没成想都已经拒绝的彻底,顺阳公主竟也是个死心眼儿,登时头疼不已。
  杨广被两个叔叔掳劫走,一路踢着腿儿,怎么挣扎也不行,一路带到了公车署,塞上了辎车。
  杨瓒把小包子抱上辎车,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方向,深深的叹了口气,垂着头也不知道在想甚么。
  杨整拍了拍三弟的肩膀,说:三弟,你要是想哭的话
  不等杨整做个体贴的二哥,杨瓒已经抬起头来,瞪了他一眼,说:谁要哭?
  杨整嘿嘿傻笑一声,挠着后脑勺,说:是了,小时候咱们兄弟二人,总是为兄哭的多一点。
  杨广心中着急,一双灵动的猫眼变成了狼目,低头思虑着甚么。这顺阳公主生得美貌标志,京兆之中追求顺阳公主的人数不胜数,如今顺阳公主与杨兼独处,也不知杨兼会不会动摇。
  绝不能让顺阳公主下嫁杨兼,必然要想个法子,破坏那二人相处才是
  杨广这般思量着,眼中露出狠戾的神色,突然一瞥,公车署开进来一辆辎车,那辎车很有特点,乃是馆驿导送使者的辎车。
  可不就是突厥使团的辎车么?
  果不其然,阿史那国女欢快的从辎车中蹦出来,估摸着今日阿史那国女要进宫谒见小皇帝,所以跟随着使团一并子来了。
  杨广眯眼盯着阿史那国女,肉肉的小脸蛋儿突然扬起一个满是算计的笑容,是了,怎么忘了这茬儿,还有阿史那国女呢。
  阿史那国女爱慕杨兼,这是尽人皆知的事情,之前在馆驿之中,阿史那国女更是魄力十足,向杨兼当众表白,不过很可惜,被杨兼委婉的拒绝了。
  而顺阳公主也是爱慕杨兼之人,说起来,阿史那国女和顺阳公主便是情敌干系。天底下能有几个杨瓒,对情敌这般温和?加之阿史那国女性子泼辣,生在极北的突厥,稍微有点子刁蛮,倘或让阿史那国女与顺阳公主碰了面,那岂不是一场热闹?
  到时候,根本无需杨广出马,便能借刀杀人,解决了杨兼的风流债
  杨广想到这里,眯起眼睛,当即下定决心,趁着杨整和杨瓒不注意,跐溜一下子窜出辎车,朝着阿史那国女跑过去。
  国女!国女!小包子颠颠颠跑过去,迈开小短腿一路跑,嘴里还奶声奶气的叫唤着。
  阿史那国女欢欢欣欣的进宫来顽,突听有人唤自己,回头一看,立刻板起小肉脸,叉腰瞪着跑过来的小包子,说:怎么是你鸭!抢我鱼片羊肉的坏人!
  杨广:
  差点子忘了,在馆驿食豆乳火锅之时,杨广为了独宠,一个劲儿的给阿史那国女使绊儿,丝毫没有手软,阿史那国女竟然是个记仇之人。
  小包子咳嗽了一声,说:窝是来给你通风报信哒!
  阿史那国女哼了一声,高傲的甩着小辫子,说:通风报信?就你?我不信鸭!
  别说对方只是一个正儿八经的小娃儿,便是老谋深算的老姜,也不是杨广的对手,杨广游刃有余的说:那你不信窝,那便算了罢,只好由得旁的女子,加入隋国公府,做窝娘亲啦!
  小包子说完,甩着手回头要走,阿史那国女一听,登时睁大了眼睛,一步窜到小包子杨广面前,拦住他的去路,说:等等!你说的甚么意思?
  小包子杨广故意做出为难的模样,说:你不是不愿意信窝咩?
  阿史那国女鸭鸭鸭的跺着脚,说:我信你还不行吗!你快说,不要拖拖拉拉的,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抢我阿史那国女看中的人?!
  杨广等的便是阿史那国女这句话,阿史那国女性子泼辣,又从小被宠到大,何况她年纪还小,最是沉不住气,必然一点便爆。
  小包子杨广奶声奶气的说:国女,窝偷偷告素你,是顺阳公主!
  顺甚么公主,我怎么没听说过?阿史那国女说。
  杨广添油加醋的说:这顺阳公主,乃是人主的亲妹妹,而且还得宠于皇太后,是公主里面最娇贵的一个啦!顺阳公主暗慕窝父父,遍京兆尽人皆知,不信你随便去打听鸭!千真万确呐!
  阿史那国女瞬间着急起来,跺着脚说:这个顺阳公主,竟敢抢我阿史那心仪之人!哼,坏得很!
  小包子使劲点头,肉肉的小脸蛋差点飞起来,说:可不是嘛?皇太后也一心撮合顺阳公主与窝父父的好事儿,国女你不叽道鸭,就这会儿,顺阳公主正在和窝父父单独相处呢!
  甚么!?阿史那国女果然要炸了,说:单独相处?!在何处?!
  阿史那国女因着沉不住气,所以声音难免有些大,杨整和杨瓒听到声音,才发现小侄儿溜走了,赶忙跑过来。
  杨广不紧不慢,游刃有余,唇角挂着冷笑,小肉手一指,唯恐天下不乱的说:你看鸭,不就在那面儿嘛,谈得又是投机,又是欢心,窝都听见父父欢笑的声音啦!说不定明儿个父父便把顺阳公主娶回家,给窝做娘亲啦!
  鸭鸭鸭!!!
  杨整和杨瓒赶过来之时,便听得阿史那国女鸭鸭乱叫的声音,也不知道是谁招惹了阿史那国女,叫国女如此生气。
  阿史那国女果然被杨广挑拨,气的跺脚,说:不行不行!我现在就过去!
  说着绕开众人,气势汹汹的朝着杨兼和顺阳公主单独谈话的地方而去了。
  杨整奇怪的挠着后脑勺,说:突厥国女这是去做甚么?如此急忙。
  小包子杨广扬起一个淡淡的笑容,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面子上十足无辜的说:不叽道鸭。
  杨瓒一看阿史那国女离开的方向,恍然大悟:糟了!国女怕是去找大兄了!
  阿史那国女若是与顺阳公主见了面儿,那岂不是天崩地裂了?
  杨瓒连忙说:这回坏事儿了,咱们快追!
  杨兼头疼不已,想要再次拒绝顺阳公主,便在此时,突听哒哒哒的声音传来,砸夯一般,转眼一看,竟然是阿史那国女。别看国女年纪还小,都不到十岁,但气势汹汹的走过来,大有排山倒海的气场。
  阿史那国女走过来,直接插在杨兼和顺阳公主中间,仰着一张十足刁蛮的小脸蛋儿,叉腰抱臂,说:你便是顺甚么公主?
  阿史那国女这开场白,分明是来找茬儿挑衅的,活脱脱毕露无疑。
  顺阳公主诧异的说:你是你是突厥的国女?
  阿史那国女仰着下巴,说:无错!便是本国女!我明白的告诉你,本国女心仪隋国公世子,是要嫁给世子的!公主便不要打坏心眼儿了!
  杨兼登时哭笑不得,低头看着阿史那国女的脑袋顶儿,阿史那国女个头矮矮的,比小包子杨广也就高一点,比起顺阳公主高挑的身姿根本不够看,但是气场一点子也不输。
  顺阳公主没想到阿史那国女如此直白,简直简直是不知羞耻,大庭广众便喊了出来,听得顺阳公主直脸红。
  顺阳公主说:国女你你怎么能如此大庭广众之下
  不等顺阳公主说完,阿史那国女已经抢着说:这有甚么的?本国女便是心仪隋国公世子,有甚么不好承认的?哼,我今日便与你宣战,你休想独占世子!
  杨整、杨瓒带着小包子杨广赶过来的时候,便看到这修罗场面,顺阳公主与阿史那国女僵持不下,阿史那国女胡搅蛮缠,顺阳公主不肯放弃,又碍于面皮薄没有底气。
  杨广施施然走过来,负着小肉手,一派轻松悠闲,稳操胜券的模样,二两拨千斤,阿史那国女与顺阳公主闹起来,最后得益的还是自己。
  小包子走过来,立刻卸去算计与阴谋,伪装上可可爱爱的奶气,哒哒哒跑到杨兼面前,一窜一窜的蹦着,甜甜的撒娇说:父父!父父,抱抱!
  杨兼弯腰将小包子抱起来,他可不知阿史那国女跑出来救场,都是杨广的功劳,还以为只是偶然,眼看着阿史那国女与顺阳公主闹得不可开交,低声说:乖儿子,咱们悄悄溜走?
  嗯嗯!小包子杨广装乖一把好手,使劲点头。
  杨瓒眼皮狂跳,说:大兄,这样这样不好罢?
  杨兼说:不走的话,等国女与公主闹起来,殃及池鱼可就麻烦了。是了,三弟你留下来,趁机攻陷顺阳公主,兄长们便先走了。
  他拍了拍杨瓒的肩膀,递给杨瓒一个努力的眼神,招呼着杨整说:二弟,快走。
  杨整从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干脆便跟着大兄走了,对杨瓒说:三弟,那我们先走了。
  等杨瓒连忙喊着:你们等等我!还是、还是一起走罢!
  阿史那国女与顺阳公主僵持不下,两个人一转眼,杨兼已经不见了踪影,早就往公车署去了。
  杨兼抱着小包子杨广,一路来到公车署,哪知道这么巧,竟然在公车署碰到了熟人,那人正好要出宫去。
  不正是小皇帝同父异母的五弟,齐国公宇文宪么?
  宇文宪还是那身简朴的袍子,穿着十足素气,身边也没带几个中官和亲随,没有官架子,正准备蹬车离开。
  齐国公。杨兼心想着,既然见面儿了,又想要拉拢宇文宪,便打个招呼也好。
  于是杨兼便在杨整和杨瓒震惊、吃惊、狐疑的目光下,施施然走向宇文宪,前去搭讪打招呼。
  宇文宪正要离开,突听有人唤自己,下意识的停住脚步,转头一看,那脸上的表情登时有些僵硬,杨兼看的分明清楚,宇文宪必然后悔顿住了脚步,不过他现在想要装作没听见一走了之,已经来不及了。
  杨兼不知宇文宪的表情为何如此古怪,他抱着小包子走过去,笑着说:齐国公,好巧啊。
  宇文宪点点头,恭敬的与杨兼回礼,然后
  然后,再一次冷场了。
  杨兼眼皮一跳,这已然不是第一次冷场,每次见到宇文宪,必定会冷场,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宇文宪可能不太待见自己
  杨兼咳嗽了一声,找到了一个话题,说:不知前些日子兼送与齐国公的龟苓膏食谱,齐国公回去有试过没有?
  宇文宪点点头,说:食过了。
  宇文宪只说了三个字,场面再一次陷入了胶着之中,杨兼也不嫌冷场,继续搭讪说:那食谱记录的详细简单,齐国公府中的膳夫必然能料理妥当。
  宇文宪淡淡的说:我自己试了试,世子的食谱的确详细又明了。
  杨兼有一点子诧异,没成想宇文宪竟然自己做了龟苓膏,便说:那敢情好了,倘或齐国公有甚么不明白之处,千万不要与兼客气见外,直接问兼便是。
  宇文宪又点了点头,还是淡淡的口吻,说:多谢。
  随即又说:世子,我还有公务在身,不宜久留,还请世子见谅,便先行一步了。
  宇文宪到底有没有公务,杨兼不得而知了,但是杨兼可以肯定,宇文宪不想和自己再聊下去,这个天儿算是给聊死了,宇文宪的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杨兼也不好死拉活拽把他留下来,便十足优雅的颔首,说:齐国公,请便。
  宇文宪再次作礼,礼数也都周全,转身蹬车,很快离开了公车署。
  杨兼抱着小包子,遥遥的目送着宇文宪的辎车离开公车署,心中想着,这宇文宪的反应十足古怪,好似不待见自己一般,也不知是甚么时候得罪过他。
  杨兼一转头,便看到二弟杨整和三弟杨瓒,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看着自己,杨兼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没甚么不妥之处,便问:二位弟亲,为兄今日难道如此丰神俊朗,让二位弟亲都看呆了?
  杨整哈哈一笑,实诚的说:大兄每日里都丰神俊朗!
  杨瓒揉着额角说:不是这个问题罢?大兄,你今日怎么怎么转了性子?
  杨兼一听,弟弟们或许知道自己往日里与宇文宪的恩怨,便追问说:大兄有何不妥么?
  杨瓒尴尬的说:大兄你怕是忘了,你往日里曾经曾经调戏过齐国公。
  咳杨兼已经做好了与宇文宪结仇的各种想法,哪知道杨瓒一开口,还是呛着了杨兼,果然,自己想的太浅显了。
  杨瓒说:大兄你说齐国公面皮白,生得比女子还柔弱,浑似个美妇人
  杨兼抬头揉了揉自己额角,说:是么?我倒觉得自己肤色更白一些。
  齐国公宇文宪不是小皇帝的同母弟弟,因此地位不如卫国公宇文直那般高,加之宇文宪平日里不争不抢的,很多人都觉得宇文宪是个窝囊人,可以随意欺负。
  值得一提的是,宇文宪还是大冢宰宇文护党派之人,不服气宇文护的人,都会柿子捡软的捏,对着齐国公宇文宪撒气,隋国公府素来与大冢宰宇文护不对付,和齐国公府的干系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怪不得宇文宪看着自己的目光总是怪怪的,杨兼人突然贸然搭讪,宇文宪肯定看不出拉拢之意,反而觉得杨兼是找茬儿来羞辱自己的。
  杨兼笑了一声,说:这误会可就大了。
  杨瓒说:大兄,这宇文宪虽不得势,但好歹可以两面逢源,人主和大冢宰势同水火,却都和宇文宪干系不错,想必有他的过人之处,大兄还是别别总挤兑齐国公了。
  看来不只是宇文宪本人,就连三弟也误会了自己的意思,杨兼无奈一笑,说:弟亲,你便看不到为兄眼中的真情实意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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